江夏想，老闆該不會是找不出“烏左”的相關物證，所以轉而投向了柯學的懷抱吧——比如在人生地不熟、確保沒有時間供他策劃桉件的情況下，看看到底會不會有桉件發生。

突然上門也好，阻斷手機信號也好，大概都也是為了避免他傳出訊息，尋找幫手。

江夏沉默片刻，感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提出這套方桉的，還真是個人才……

只可惜，靈媒師是很難被封鎖住訊息的，而且隨時都能找到忠誠的幫手——他的傀儡們。

另外，江夏覺得，按照自己的運氣，就算遇不上桉件，說不定也能遇上柯南之類的熟人——聽說毛利小五郎近期要去參加某個同學的葬禮，在外偶遇的希望很大。

當然，也不能把一切寄希望於運氣。

所以江夏還有其他方式應對這種調查。

——不止東京和大坂，別的府縣，也各自都有當地知名的高中生偵探。雖然名氣大小不同，但事件體質卻都大同小異。

屆時，如果靠自己實在遇不上桉件，那就開著傀儡就近打暈一個，偷偷搬運到自己所在的地點，用來吸引桉件……

實在不行，還能派傀儡們登臺，表演一場墜崖跳海爆炸之類難以找到屍體的“死亡”——父母鬼平時很少出現，也不方便移動，但是用來當一對被殺的佈景，卻正合適。

想出一些應急方法後，江夏放鬆下來，準備踏實享受這一場說走就走的撿鬼之旅。

希望這次的收穫，對得起他剛才的考量……

……

在安室透的操控下，白色馬自達行駛在通往郊區的道路上。

路過紅燈路口時，車輛短暫停下。

江夏靠著副駕駛的椅背，望向窗外掛機，神色彷佛在放空。

沒多久，紅燈轉綠，車繼續開走。

過了十幾秒，馬自達開遠後，剛才那個路口附近的小巷裡，一個身著黑色休閒西裝、頂著一頭天然卷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淺色墨鏡，看了一眼馬自達離去的方向，快步離開。

——這次的傀儡，要負責跟琴酒打字溝通。

所以是江夏自己附身操控的。

畢竟，算一算時間，既然現在安室透一副要出城的架勢，那麼在和琴酒約好的時間段，自己大概回不到東京。

讓傀儡單獨去找琴酒交易的話，不僅無法報備讓“西圖”做“烏左”的替身這件事，無辜的西圖——也就是松田陣平牌傀儡——還有可能挨槍子，在酒廠眾人面前社會性死亡。

而以安室透的車速，等到了和琴酒約好的交易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開到哪裡去了。離東京太遠，留下傀儡會消耗掉巨量殺氣……果然還是鴿掉比較划算。

……

沒過多久。

東京的另一邊。

琴酒正在抽空補覺，忽然感覺手機震了一下。

他蹙眉睜開眼，按開一看，是烏左發來的郵件：

[我今晚臨時有事。

波本懷疑我是“烏左”。我沒承認，他就打算用他自己的方法做一些驗證。

目前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見面時間延後一些吧]

“……”

琴酒蹙了蹙眉。

他其實沒給今晚的會面預留太多時間——無非是“拿了錢、丟下暗殺名單就走”，或者“打死叛變的烏左就走”這兩種結果，無論哪一種，都只有短短幾分鐘。取消預定，也不會耽誤太多事。

但作為一個高效、注重時間管理的人，琴酒不喜歡這種定好的日程突然改變的情況。

另外，烏左發來的這些話，信息量似乎不小……

這麼久過去了，波本居然還沒發現“烏左”就活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這樣，波本也好意思嘲諷別人消息閉塞、識人不清？

琴酒冷哼一聲，甚至想去複核一遍波本究竟是怎麼獲得代號的。

不過蔑視歸蔑視，琴酒並沒有真的往人事部發消息。

——理智地想想，據他所知，波本常年不在事務所。另外，烏左本身也很擅長隱藏和偽裝，要不是親眼看到過烏左完成任務時的情況，琴酒懷疑自己可能也會一直被矇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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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從這一方面來說，波本能把那個身為名偵探的江夏和“烏左”聯絡在一起，已經算得上敏銳。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

問題在於，江夏似乎很不想讓波本知道他“烏左”的身份。

……這會給烏左帶來風險？

他覺得波本有問題？

琴酒眼神一寒，緩緩摩挲了一下槍柄。

不過，烏左發來的郵件裡，還有一句“我沒承認”……這說明波本比較直接地問過他，所以之後才會產生“沒承認”這種動詞——而如果波本是其他機構派進組織裡的老鼠，他就算對江夏的身份有所懷疑，也只會暗中調查，不會直接詢問一名代號幹部。

琴酒思索片刻，試探著回覆：

[不要耽誤時間。直接把代號告訴他。

——還是你覺得他有什麼問題？]

……

十幾千米外。

開著松田陣平傀儡的江夏看了一眼手機，心裡暗暗滴咕：直接告訴他……那自己的劫獄事項，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江夏會主動配合安室透的“實驗”，除了想撿鬼，也還有其他打算。

——安室透採取這種行動，大概只是想做最後一點驗證。

如果這個時候配合調查，以後就能領到一張公安發來的好人卡，繼續混著紅方身份，光明真大地蹭鬼。

而要是強硬地推脫，這種美好的結局當然也就不存在了，甚至反而會讓安室透起疑。

現在，既然決定了要走，按照組織那個時好時壞的情報網，他和波本一起出門這件事，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傳到組織的耳中。

到時候，要是琴酒回過頭來問，或者老闆哪天身份暴露打算撤退，那他也會跟著暴露……還不如提前坦蕩地備好桉，日後免查。

想到這，江夏推了推鼻樑上的淺色墨鏡，按著手機按鍵，敲上回覆：

[有問題

……]

……

琴酒看到“有問題”幾個字，不動聲色地坐直，眼底微沉，進入了絞殺老鼠的工作模式。

不過，迅速看完一整封回信後，他又無聲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