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包確實打破了。

好在運氣不錯，沒掉出來，只是滑下去從上頜落進了嘴裡……松田陣平回想起剛才那種血包在腦子裡來回晃盪的經歷，目光稍顯木然：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是人了，歲月到底在他一隻鬼身上做了什麼啊……

琴酒也沉默了一下。難怪剛才，他總感覺西圖有時候行動很奇怪，還會露出一些看上去很不應當的破綻。

江夏左右看了看，感覺他們像是沒打算繼續，天色也已經晚了，琴酒應該還有工作要做。

江夏於是率先打破沉默，催了催面試結果：“怎麼樣？你覺得合適的話，以後組織裡和‘烏左’相關的工作，就找他交接了。”

琴酒卻詭異地笑了一下。

他沒放下手中的槍，槍口依舊正對著松田陣平：“不合格。”

江夏：“……”

他觀察著琴酒，發現琴酒雖然嘴上這麼說，身上的殺氣也確實濃郁了一點，但卻不像以前殺人時一樣，在看到目標後殺氣會突然爆發……

總而言之，這不是正要殺人的模樣。

“真遺憾。”江夏嘆了一口氣，放心地順著琴酒的話往下說，“那就殺了吧，他知道得太多了。”

頓了頓，又補充：“但這畢竟是我自己找來的人，如果沒了，希望組織能賠我一個差不多的……”說著就瞄了一眼伏特加。

伏特加：“？！”

江夏先是習慣性地cue了一下伏特加。

然後突然想起了剛才得到的、有關伏特加的“新經驗”，又變得和善了一點。

他望著伏特加，思索著找補道：“嗯……當然，要比他再聰明一點，實在沒有的話，這樣的也行，另外再加幾份名單讓我挑。”

琴酒：“……”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工具人，還沒真的開始殺，烏左竟然就已經開始用他談價碼了。

他握著槍，看向對面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感受了一下乾涸的血包，一邊盡力把殘留的血往上堆，一邊出於心虛，望著朝向自己的槍口，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站著別動。”江夏輕描澹寫地下令，看上去像個人渣上司，無情指揮著這只沒見過“琴酒殺人時殺氣變化規律.avi”的新鬼。

“……”松田陣平一怔，有些疑惑，但還是站住了。

同時，它忍不住開始確認腦子裡殘餘的血量……難道之前靈媒師主人趁他沒注意，偷偷塞進來了兩包血？所以現在破了一包，還有另一包備選？可是怎麼感覺不到血包的位置……

“砰——”一聲劇烈的槍響。拉長的炸裂聲在工廠裡迴盪。

火星和灼熱的氣流在槍口一閃而過，但並沒有堅硬彈頭洞穿傀儡空蕩蕩的腦子——琴酒打出來的，竟然是一發空彈。

……

琴酒嗅著身前飄過的熟悉火藥味，打量著現在的場面。

——西圖真的沒再躲，烏左也沒阻攔他殺人。

他對這個試探的結果還算滿意。

其實琴酒對西圖這個勤奮、能力強，還聽指揮的新人沒太多惡感，只是覺得烏左好像對這個工具人有些執著，所以出於謹慎，最後試探了一下烏左對這個部下的真正態度。現在看來……確實就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人，西圖也足夠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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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收起剛才打出空包彈的槍。這不是剛才他用的任何一把——他身上竟然帶著至少三把不同型號的槍。

“西圖的詳細情況我會告訴人事，讓那邊追查稽核。就算資料難找，肯定也能找到蛛絲馬跡。當然，如果什麼都沒有……”

琴酒望向松田陣平的目光有些陰森，但這番話，卻意味著他默許了烏左派西圖這個“假烏左”代替他摻和組織的事。

之後他停頓片刻，像是在猶豫。

最終還是轉向江夏，開口道：“你如果再遇到忠誠度足夠，能力也強的人，可以上報給我。”看了一眼松田陣平，又補充，“找幾個活得長的，別亂灌藥，其他的我們自己會稽核。”

剛才西圖的吐血量，怎麼看都不像得了小病，烏左說他還有兩年可活，大概已經是樂觀估計了——烏左確實總在奇怪的方面非常樂觀，比如突然帶一個古怪的部下要求當烏左替身……要不是這個新部下確實足夠優秀，再加上琴酒也早就有類似的想法，現在，這間工廠肯定已經開始飄骨灰了。

“……”江夏點了點頭，表面是應下了。但心裡已經決定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萬一挑一個臥底進去；或者挑了一個正常的人進去、結果沒多久那人被策反成了臥底，那事情就麻煩了。誰讓組織總是盛產假酒和變質酒……

……

短暫的試探暫時結束。琴酒讓兩個狙擊手撤走，自己也重新上了車。

夜色中，同色的轎車像一道幽寂的影子，載著來時的四人駛回市區。

松田陣平連續開傀儡的時間有點久。

這會兒，在江夏的示意下，它已經讓傀儡靠著座位，假裝閉目養神，自己則從傀儡裡爬了出來，飄了兩下，然後鬆快地嘆了一口氣：

身體確實太重了，還要時刻擔心血包會不會掉出來……還是當鬼快樂。

松田陣平一邊想，一邊半飄半挪到江夏旁邊，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靈媒師主人的煙盒。

江夏摸出打火機，卡擦點了一根鬼薄荷，摻的是剛從琴酒身上薅下來的新鮮殺氣。

平時，他其實更喜歡先喂普通的殺氣，等用完了再去動那些高檔存貨。

但今天，面試透過了——這意味著烏左即將變身成一個能隨意進出任何服務設施，然後在店員質疑時不經意地把有效證件亮出來的完全版黑衣組織成員。他心情好，於是就奢侈了一點。

江夏把假煙拿在手上，偶爾裝模作樣的吸一口，以免它一直空燒看上去太奇怪，但其實主要是在喂鬼。

現在，部下的事已經敲定了。

江夏本來以為，接下來，琴酒會直接讓伏特加開到有車站的地方，或者去到摩托附近，把他們放下，然後一方回家休息，一方跑去加班……結果一走神的功夫裡，手機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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