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抵達陣前的時候,戚家軍已經在各路同時和丹羽軍主力接敵了。猛烈的槍炮聲一波波密集響起,每一波震耳欲聾的轟鳴之後便看到倭寇黑潮般的陣線一片大亂。
花街各處都已經挖了戰壕,戚家軍主力返回之前,台州的民兵便已經將防線佈置的鐵桶一般。此時鳥銃隊就位,民兵便負責協助裝彈,運送大炮、彈藥。戚家軍兩萬鳥銃手分兩撥輪番開火,瓜鄰江上下雷聲滾滾,不時伴隨著虎蹲炮的密集轟炸和紅衣大炮撕裂地平線的咆哮聲。
戚繼光見大路、江下、左右前鋒皆指揮得當,一起將丹羽軍的火力壓著打,點了點頭,丁邦彥的老辣沒得說,陳大成和王如龍也都是戚家軍的中堅統帥,從後陣隔著數道防線都可以感受到戚家軍高昂的士氣和滔天殺意。
忽然身側甲冑聲輕響,服部半藏稟報道:“大將軍,丹羽長秀的旗本隊到了,集中甲士攻破了朱家大院,依仗朱家大院和四周街壘當作本陣,並且沿途挾持了五千多名男女,當作人質。”
戚繼光問:“我們陣亡了多少人?”
“沒死人。”服部半藏道,“朱家大院之前就疏散了!見到丹羽軍驅趕著大量女子當作擋箭牌,朱家大院的民兵不敢動手。”
戚繼光冷哼一聲:“丹羽軍黔驢技窮了。”
只見虎蹲炮的轟炸一停,倭寇原本已經東倒西歪的陣線迅速合攏,沉重的腳步聲驟然響起,數不清的鬼神武士揹著各色旗幟、瘋狂大叫著手持大櫓從各路疾風驟雨一般衝了上來。
明軍陣中沉寂了一下,虎蹲炮來不及裝彈,鳥銃隊也停止了射擊。然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陳大成一聲大喝:“掣電隊!上!”
葉邦榮衝出戰壕,一聲大喝:“開火!”
一百名身穿黑甲、頭頂鐵笠帽、手持掣電大抬槍的明軍甲士迅速起身,對著衝過來的倭人甲士一起開火。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後,衝在最前面的二十多名倭人甲士滿地翻滾。後面的武士看也不看,瘋狂吶喊著躍過前面倒地的人衝了上來。身後倭寇足輕士兵黑壓壓一片如同狂潮湧來,打算一舉衝破防線,奪取戰壕。
戚繼光略感意外,咦了一聲。這個不是普通的鬼神甲冑,是織田軍最精良的魔王大鎧!丹羽軍竟然裝備了這麼多的魔王鎧,而且是大抬槍的槍彈都難擊穿的重型大鎧。
葉邦榮見鬼神武士的裝甲比想象中還要厚重,手持大櫓盾阻擋槍彈護體,已經衝至二十丈內,一聲大喝:“背銃隊!上!九頭鳥,先放!”
只見一隊揹著奇粗銃筒的銃手探出身,從戰壕內迅速架起一片粗重的銃管,幾百支一起對著衝上來的鬼神武士一起轟放。每一支九頭鳥轟響時都轟出一枚巨型彈丸和九枚普通彈丸,數百支絕大銃齊發,火舌傾瀉直下使得整個陣前的視野瞬間為之一黑。
倭寇手中的大櫓就像是被炸碎的炮仗紙一樣爆開來,彈丸擊中鐵甲的聲音密集如冰雹。上百名倭寇齊聲慘叫,厚重的甲冑竟被轟得漫天碎裂飛濺。
葉邦榮獰笑,知道什麼叫“絕大銃”了吧?這密集的彈雨,狂暴的威力,在十丈距離根本就是無處可逃,無可抵擋!就算是織田軍的魔王大鎧,也只能在九頭鳥的火力下被轟得稀爛啊!
葉邦榮叫道:“五雷神機和火彈筒,齊射!”
立刻又是第二隊、第三隊背銃隊上前,對著陣前狂轟。粗大的噴筒裡傾瀉出一片烈焰,直接噴在衝過來的倭寇甲士身上。隨即便是轟鳴聲如同爆豆滾雷,將衝到近前的甲士一一撂倒。
倭寇衝到近前發現甲士全被撂倒,明軍陣前一片火海,驚恐中想要回頭也難駐足,後面的人向前蜂擁,前面的人撲進火海之中渾身裹著烈焰慘叫翻滾。
陳大成大叫:“開火!”
鳥銃隊、掣電隊、虎蹲營一起狂轟濫炸,轉眼間便將倭寇先頭部隊轟成滿地屍體。
另一側遠處大路上鷹揚車呼嘯,火箭連發,掀起又一輪瘋狂的轟炸,將倭寇陣前轟成一片硝煙滾滾,連人影都看不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硝煙中不斷亮起火光,伴隨著倭寇的慘叫聲。
戚繼光聞聲扭頭望去,丁邦彥的殺手隊就在鷹揚火箭車轟炸過後掩殺而至,一千名殺手隊甲士手持各色兵刃,面上戴著可以過濾毒煙的面甲直衝進硝煙之中。童子明奮勇衝在前面,將從硝煙中衝出的兩名武士迎面砍翻,長刀破喉,血光飛濺還未落地,童子明便已經殺入了硝煙裡。
陳祿道:“看來,這一波至少能幹掉一百名丹羽軍的大鎧甲士。三四千首級肯定是有了。倭寇鐵炮隊潰敗,可以肉搏了。”
戚繼光點點頭,立刻道:“朱鈺!你率本隊甲士先行尋隙突破敵陣,攻破街壘後取朱家大院!”
朱鈺一聲大喝:“白天兵!跟我上!”
硝煙漸漸散去,戚家軍停止了射擊。倭寇收攏敗軍,將鐵炮隊後撤,準備迎接戚家軍的進攻。
若狹眾的旗幟下,若狹守護武田元明已經聽到了硝煙對面傳來的明軍的喊殺聲。震天的怒吼穿透硝煙,伴隨著地動山搖的腳步聲,不知道多少明軍甲士衝在前面。
武田元明舉起武士刀,高聲道:“不要慌!一波鐵炮齊發後後撤!信長主公將最新的魔王大鎧賜予我等,這是無上的榮耀!我們要用這力量將明軍甲士斬殺於陣前,一舉扳回劣勢!”
四周若狹眾武士齊聲高呼,面露瘋狂之色。
忽然一道狂風衝破硝煙,朱鈺的身影從天而降,如泰山壓至武田元明的頭頂。武田元明一聲尖叫,刀甚至來不及抬起,那陌刀的刀光已經劈至額頂。
一聲脆響,令丹羽軍自信心爆棚的魔王大鎧竟被直接砍破,武田元明的頭顱被直接劈成兩半。陌刀的刀刃自頭頂砍入胸腔,發出骨骼斷裂聲,伴隨著胸甲板被割裂的沉悶聲響。
朱鈺一腳將屍體踹翻,將陌刀帶著一蓬血雨從武田元明胸中撤出。
四周丹羽軍武士都嚇傻了,明軍用的什麼刀,竟可以將厚重的魔王大鎧劈如裂革!
空中不斷有飛蝗般的身影撲落,將面前的武士一刀砍翻。
朱鈺將大刀一擺,這就是錳金戰刃,果然威力大增!朱鈺一聲大喝挺步衝入人群,一刀劈落便是一道閃電般的眩光將一名武士砍翻在地。
若狹眾陣前的隊形瞬間崩潰,鐵炮隊來不及開槍就被天兵攪亂,前後不能相顧。戚家軍大隊衝破硝煙殺至,狼筅平推,刀光爆閃,將若狹眾鐵炮隊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