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阿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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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升起,古老的戰鼓聲在鐵鷹部族中緩慢而又低沉的敲響。

數千名鐵鷹部族的野蠻人,以及來自於周邊部落的首領和戰士聚集在山谷腹地,只露出一個長寬三十步的空地。成千上百的火把在周圍被點燃,將這片空地照亮得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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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頭戴著羽毛,身上塗抹著油彩的野蠻人戰士從人群中走出,抱住雙臂站立在空地的邊緣圍攏成一圈。他們是部族中最強大的戰士,同時也是阿瑪拉大會的真正主持者。

所有的部族成員都可以參加阿瑪拉大會,但只有真正強大的戰士才有資格發言,用思想或者拳頭去說服所有的同族。

戰鼓的聲音突然變得輕快起來,人群默默地分開兩邊,低下頭讓出一條通路,大薩滿身穿著羽衣,手持著木杖走進場中。

大薩滿高舉起木杖,整個山谷驟然寂靜,戰鼓停息。

“今天,奧格的兒子西蒙向我提出了請求!他想要繼承奧格的族長之位,但是又沒能獲得先祖之靈的承認,所以他要求召開阿瑪拉大會!”

大薩滿的語氣十分平和,但聲音卻十分洪亮,迴盪在山谷中發出陣陣回聲。

“這不符合規矩!他都沒有獲得先祖之靈的承認,有什麼資格召開阿瑪拉大會?”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野蠻人戰士大聲說道。

“因為……我是部族中最強大的戰士!”西蒙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族人,走進空地中央敲打著自己的胸膛怒吼道。

他的身高接近兩米五,即便在盛產壯漢的野蠻人部族中也是鶴立雞群。他在身上塗滿了油脂,在火光的對映下顯露出全身上下一塊塊肌肉的紋理,帶來令人窒息的無形威懾。

他身上披著一張巨大的雪熊皮毛,那是他在大雪原上狩獵到的最強壯的獵物。野蠻人的習俗就是一次誇耀自己的勇武,而在鐵鷹部族中,沒有哪一張皮毛能與他這張雪熊皮媲美。

西蒙走進場中雙拳一撞,發出如同戰鼓般的悶響。他環視著周圍的族人,大聲吼道:“我是奧格之子西蒙,我要繼承族長之位!按照我們部族的傳統,只要我在阿瑪拉大會上戰勝所有的挑戰者,就能夠成為族長!”

“我們這些年沒有族長也一樣過得很好!你要當族長做什麼?”一名同樣身軀高大的野蠻人戰士冷聲問道。

這不僅是他的問題,同時也是大多數野蠻人共同的心聲。與森林狼建立盟約之後,有了最基本的食物來源保障,野蠻人立刻就失去了奮鬥的目標。大家每天開開心心地出去打獵,回家生孩子,生活無比美好。即便在老族長去世之後,這種平靜的生活也沒有被打攪,誰都不願意頭頂上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首領來。

如果是得到先祖之靈的承認那也就算了,沒有獲得承認又想強行上位,那必然要給所有族人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西蒙必須先說服一部分人,否則他就得把所有人都打趴下。

“我們的兄弟去為森林狼戰鬥,卻遭到了森林狼的陰謀陷害!我們所有出去的兄弟都被森林狼殺掉了!現在我要繼承族長的位置,帶領鐵鷹的戰士去向森林狼復仇!”

西蒙不厭其煩地把對大薩滿說過的謊話重新講述了一遍,他本來可以把這個謊言編織得更圓滿一點,但是在卡洛的阻撓下,他最終什麼都沒帶回來。這樣的謊話是必定要遭受質疑的,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意孤行。

“就你一個人跑回來,空口白牙地說這種鬼話……”野蠻人戰士不屑地冷笑一聲,搖搖頭正要開口質疑,西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住他的雙肩一記兇狠的頭槌。那個野蠻人戰士頓時滿臉開花失去意識跌倒在地。

“這是神聖的阿瑪拉大會!不是軟蛋耍嘴皮子的地方!你們要是有誰質疑就站出來,嚐嚐我的拳頭!”西蒙一腳將面前的戰士踢開,揮舞著拳頭大聲咆哮道。

他那兇悍的氣勢成功地震懾住了全場,幾乎所有的野蠻人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大薩滿輕輕咳嗽了一股,抬起木杖在腳下頓了頓,打斷了西蒙剛剛積蓄起來的氣勢,沉聲說道:“西蒙要成為族長,還有沒有人反對?”

“我反對!”

“我也反對!”

剛剛抱著雙手站在場地周圍的野蠻人戰士一個接一個地站了出來。以他們的頭腦雖然未必能判斷出西蒙是否說謊,但是西蒙剛才搶先出手的行為卻侮辱了戰士的尊嚴。

原本西蒙嚇住一部分人,但是大薩滿有意無意地打破了他的計劃,這讓他忍不住怨毒地瞪了大薩滿一眼。扭過頭冷聲說道:“別耽誤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大薩滿滿意地點點頭,舉起木杖高呼道:“啊嗚啦薩薩嘛!”

所有鐵鷹部族的野蠻人齊聲高呼:“啊嗚啦薩薩嘛!”

這是野蠻人語言中代表開戰的口號,在所有人的齊聲高呼下,熱烈的氣氛瞬間高漲至頂點,十幾名野蠻人戰士解下身上的毛皮,高喊著口號朝著西蒙衝了上去。

西蒙仰天咆哮一聲,皮膚驟然蒙上了一層赤紅之色。他雙手向外一揮,兩名衝上來的野蠻人戰士以同樣的速度倒飛了回去。

白銀位階強者的力量遠超乎常人想象,哪怕是青銅巔峰的戰士在西蒙面前也不是對手。西蒙硬扛著所有人的進攻,一拳一個將所有的野蠻人戰士都揍翻在地上。最後幾名野蠻人戰士聯起手來抓住他的雙臂,卻被他硬生生地高舉起來甩飛了出去。

短短三分鐘之後,這場亂鬥便宣告結束。西蒙孤身一人站在場地中央,任憑全身上下的傷口綻裂而面不改色,舔著嘴角上的鮮血怒吼道:“還有誰?!”

山谷之中再次陷入寂靜。

“還有我!”

一個冷靜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

西蒙下意識地身體一顫,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去。

夜空高懸的銀月之影中,一名身穿正裝的年輕人,以閒庭信步的姿態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降落在場地中央。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的森林狼軍裝,頓時引起周圍一陣竊竊私語。

“你居然膽敢出現在我的面前?”西蒙獰笑著說道。

“我有什麼不敢?”

卡洛平靜地直視著西蒙的眼睛,沉聲說道:“反倒是你這個叛徒,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膽量,在破壞了森林狼與鐵鷹的盟約,謀殺了我們的平民和你自己的兄弟之後,還恬不知恥地逃回到這裡來欺騙你的族人?”

卡洛的聲音不大,卻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如果這些罪名哪怕只有一條是真的,那西蒙都無疑會成為徹底的罪人。

西蒙臉上血色盡去,從卡洛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場豪賭已經失敗。他的謊言經不起任何推敲,而現在又有人出來指證,自己必將陷入萬劫不復。

西蒙心中一片冰冷,但是他仍然不肯死心,咬著牙怒吼道:“你根本就不是鐵鷹部族的人,憑什麼阻止我族神聖的阿瑪拉大會?”

大薩滿咳嗽一聲說道:“按照祖先的盟約,只要森林狼的來客能夠獲得先祖之靈的承認,就會被我們鐵鷹視為兄弟。”

感受到大薩滿平靜的目光,西蒙的心止不住地沉了下去。他從未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女人視作威脅,甚至還計劃著用她的兒子逼迫她支援自己。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沒有逃過這個老女人的眼睛。

卡洛冷冷一笑,解開軍裝的衣釦,將外套和內衣脫下來扔到一邊,顯露出身體上的青色戰紋。他深吸一口氣用力一繃,古神的氣息頓時從身體中擴散開來。

“先祖之靈啊!那是先祖之靈!”所有的野蠻人都大呼小叫起來。

大薩滿深深地看了卡洛一眼,彎下腰慢慢地跪拜了下去。看到她的動作,所有鐵鷹部族的野蠻人都下意識地跪了下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得到先祖之靈的承認?”西蒙絕望地叫道。

“承認?不,你想多了。”卡洛搖頭說道:“現在讓我們來了結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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