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和凌茶不怎麼熟，毫無默契可言，所以猜不出凌茶要傳遞什麼資訊。

我和趙敬南馬上轉頭，只見凌茶眨動著淚眼，不住地斜眼瞧看四周，又不時低頭瞧向自己胸脯。

趙敬南於是就歪解了：“難道是想沒人的時候，要我們幫她把衣服脫下來？”

我沒好氣給他一巴掌，能不能別總是用下半身去考慮問題，再說想脫，脫的下來嗎？那層石殼和聿一樣，是包裹血肉的外皮，就算能脫也不能這麼殘忍。

妖妖沉吟道：“她低頭那是在瞧自己，並不是暗示脫衣服……”

我一下受到啟發，脫口道：“她在告訴我們，連她在內的五尊燈奴上，藏著某種秘密！”

趙敬南跟著醒悟：“我們剛才在談五渾天書總綱，難道……”沒說完就哧溜竄到附近一尊燈奴前，上下打量。

唐炳這時神色羞慚地說：“兄弟，能不能借件衣服……”

我點下頭，把羽絨服脫掉，給他圍在腰上。又悄悄溜到門口附近，鵲兒送給院長的衝鋒衣便落在這兒，我撿回來丟給趙敬南。

這小子剛把衝鋒衣裹到腰上，就發現了秘密，振臂歡呼道：“找到了，找到了……”

結果衝鋒衣唰地脫落在地，這小子頓時滿臉通紅，慌忙把衝鋒衣拾起來，在腰間打個結。在這同時，還偷偷瞄了眼凌茶，顯得十分羞慚。

我心頭大喜，也沒敢問，唯恐被鯪聽到，再阻止趙敬南去其它燈奴上尋找秘訣。不過剛才這兩聲叫，還是驚動了鯪，緩緩回過頭來。趙敬南馬上筆直靠牆，舉起雙手，一副繳槍不殺，我很乖的樣子。

鯪似乎沒發現異常，又把腦袋轉回去了。

趙敬南馬上像兔子一樣，奔到另一尊燈奴旁邊。不過多時，他找齊了四個燈奴身上的秘密，最後來到凌茶身前，直勾勾盯著她的胸口在看。這要換做以前，凌茶不一巴掌拍死他才怪。

看了片刻，這小子點點頭，現出一副心領神會的神色，快步回到我們近前。壓低聲音說：“五本書的總綱，都藏在燈奴胸口上，它們之間還有緊密關聯，缺一不可。幸好凌姐被收為燈奴，不然缺了她身上的古松妖術，還是解不開……”

“說重點！”我瞪眼低喝。

“哦，三炁七芯燈可破夢！”

我怔道：“你不是在胡扯吧？我現在的明焰指，就是純正三炁七芯燈，先不說沒破過自己的夢，這一路殺過來，都使了多少次，為啥還陷在夢裡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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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敬南眨巴眨巴眼說：“三炁明焰和三炁七芯燈不是一碼事，它需要七個燈芯，還有專門配合的咒語……”

“你這就是胡咧咧了！”唐炳不客氣的罵道，“五渾天書是妖法，並且出自遠古，怎麼可能記載後世道家法術？”

對啊，我剛才沒往這兒想，於是瞪眼道：“你要是沒研究出來，就不要瞎編，你這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

趙敬南苦著臉說：“我沒瞎編，遠古妖法，其實也源自巫術，和道家有很多相通之處。而三炁七芯燈，不是後世道家所創，是五渾天書中的秘法。不是說所有妖法，都是邪惡的，三炁七芯燈是五渾天書失傳之後，流入道家，為道家收錄的，這個你們都不知道嗎？”

擦，我們還真是不知道，因為唐炳正錯愕地看著我，連妖妖都問了句真的嗎？

這時院長身子顫抖的愈加激烈，眼看隨時都會倒下。趙敬南愁眉苦臉地搖頭說：“沒有三炁七芯燈，就破不了鯪的夢，不如趁現在鯪還沒有擊敗院長，在背後偷襲一下試試。”

唐炳馬上否決道：“不能這麼幹。結界封印的不只是妖邪，人都無法突破，你沒看到剛才鯪被自己力量反擊的情形嗎？你偷襲用了多大力，你就會遭到多大的反擊。”

妖妖忽然說道：“用當時二眉道長師父教的法子，點亮一盞簡易的三炁七芯燈！”

我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麼把這個忘了。就算是簡易的，那也是七芯燈，再說用三炁明焰點亮的，百分百正宗。

當下又問趙敬南，點亮七芯燈後，還需要什麼咒語？這小子馬上念出兩句，跟滅燈咒一樣的古怪拗口。我於是想了想那七個符號都是什麼樣子後，蹲在地上迅速畫出，剛好點亮七個火苗，只聽院長慘叫一聲，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噴血。

鯪迅速轉身，因為它已經察覺到來自七芯燈的氣息。然而它沒時間阻止了，我用最快的語速，把那兩句咒語念出。

“那黑明滅火引。唵判也咈唎耶。”

鯪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破解夢境的秘法，頓時怒吼一聲，揮臂衝過來。然而就在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到身上之際，我睜開了眼睛，醒了！

這次是真的醒了，不過人還在墓室，雖然之前一直困於夢裡，但百分之八十的情況，都是真實發生的。只有妖瞳拿到捲舌燈，唐炳被殺是假的，凌茶依舊跪在棺床前，小蝶那條斷臂還在門口，我心下長嘆，多希望這一切是個幻夢。

鯪的元神不在，因為它還在夢裡，院長則是跟剛才一樣，像死狗一樣蜷縮在地上。雖然沒死，但妖妖說他全身骨骼寸斷，活不了多久了。

這真是喜大普奔，大快人心！

我幾步衝上棺床，此刻再看棺材裡，現在不是空的，裡面躺著一具身披五彩羽衣的男屍，臉上也帶了個青銅面具。這張狗臉我早已經看過了，所以對面具下的真容沒多大興趣。從包裡拔出石工錐，就要刺向面具洞孔中的眼睛時，忽然燈光齊滅，屍體一陣抽搐，一道鮮血從面具下溢流而出。

緊跟著眼前又是一亮，是一片灰濛濛的天光。擦，怎麼看著像是自己的夢？

抬頭一瞧，只見前方不遠處，端坐一個戴著青銅面具，身披五彩羽衣的男子。他大爺的，是鯪！

妖妖詫異地說：“什麼意思，它為什麼要開啟你的夢？似乎看上去，又沒什麼惡意……”

什麼叫沒惡意，等發覺有惡意的時候就晚了。我剛要蹲下來重畫七芯燈符號，這時鯪開口了，還是第一次見面時那種熟悉的聲音，非常柔和。

“你這次真的贏了！”

我於是停下動作，問道：“你開啟我的夢境，只為了親口認輸嗎？”

鯪嘆口氣說：“不是，我是來傳你秘密的。這次不會騙你，因為我已經被妖瞳所殺，目前是一縷元神分身，也沒多少時間了。”

擦，一個元神搞那麼多分身幹什麼，就你們城裡的妖怪會玩！

不過我感到一陣疑惑：“妖瞳又不在墓室，什麼時候殺的你？”

“就在剛剛，它終於拿到了我的捲舌燈，給了我致命一擊！”

哦，原來這樣。我哈地笑了聲，直起腰說：“要不是妖瞳殺你，你也不會把秘密告訴我吧？”

“對！”鯪輕輕點頭，“不過我不說出來，任何人都得不到我的秘密！”

然後它沒再多說廢話，把一切秘密，全部印在了眼前大地上。隨後嘆口氣，身子化為一縷輕煙，嫋嫋飄散。

顯然這個殘留的元神分身，也灰飛煙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