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碩很是不解,他抓了幾個西洋長毛鬼,本來以為土司大人,會先給這些鬼潑上雞血,然後殺死或燒死。不成想,這幾隻鬼,反而成了土司大人的寶貝,甚至還讓那幾個俘虜來的士兵做自己的老師,教自己訓練什麼舉槍射擊,還有叢林伏擊隊形。不過,蔣宜明和黃世仁卻感覺驚喜來得很意外,因為這幾個長毛鬼的到來,土司大人雖然還是每天去工坊,但終於不燒灰了,不知道是忘了,還是覺得燒灰沒勁了。
“迭奧羅,你確定這樣弄個木床,就可以給金屬管子做膛線?”在奧古斯者,也就是那個自稱為貴族傳教士的艱難翻譯下,經過十多天的努力,黃子琦總算和迭奧羅、法比奧一起,製作了一個木製的銑床,按迭奧羅的說法,這是個拉膛機。在看慣了現代機器的黃子琦看來,這就是一個很原始的木工臺上,用齒輪固定了一根奇怪的螺旋型金屬桿。這幾天功夫裡,迭奧羅和法比奧的大多數時間,都在侍候這種杆子,今天他們終於按黃子琦提供的資料,把杆子做出來了。
因為交流困難,迭奧羅沒有直接回答黃子琦的問題,而是直接拿來一根黃子琦讓本地工匠,費了很大勁才做好的中空鋼管,放到拉膛機上,隨著兩個人不停地操弄,那根管子裡面也慢慢發生變化。黃子琦讓所有木匠、鐵匠和金匠們,都圍在一起,學習這個過程。大多數人看得昏昏欲睡,但也有幾個靈感不錯的工匠,看得兩眼大睜,若有所悟。膛線的打磨,非常費時費力,要不停地打磨,檢測,再打磨。不過,迭奧羅和法比奧,應該是比較熟練的工匠,這種費時費力的活,他們還是在第二上午,就完成了。黃子琦看著裡面有光滑膛線的鋼管,整個人站在那裡,呆了好久。
蔣宜明實在搞不清楚,黃子琦費這麼大勁,折騰一根鋼管幹什麼。黃世興更是心疼這個侄兒,自從回來之後,不是燒灰,就是打鐵,或者和這些工匠們一起做工,看著沒幾天,人已經黑了不少。他又想過去給黃子琦擦擦汗,可是黃子琦卻拒絕了,“二叔,不用這樣侍候我,我沒事的。”自己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後吩咐剛才在看的工人們,“你們一定要和這兩位先生,學位這種拉膛線的工作,後面我們會有許多膛線管要做。”
“可是,侄兒,這些膛線管,有什麼用啊?”黃世仁忍不住問道。
“哈哈,二叔你沒親身感受過,可能不清楚。蔣先生卻應該是明白的,畢竟在前線見過!”黃子琦一邊往府衙方向走,一邊說。
“我見過?”蔣宜明有點發懵,“大人,這種管子,我可是從來沒見過呢。”
“哈哈,蔣先生見過,只是不知道而已。先生還記得當日,我從洞中出來,遠遠把黎朝將軍陳傳亨打死時,手中用的什麼武器?”黃子琦問。
“噢,大人,當時你手中好像提著一把鳥銃!”蔣宜明回憶當時情形,不過迅速自我否定,“不對,鳥銃打不了那麼遠,好像那聲音,也不是鳥銃的聲音。不過,看著有點像,唉,大人,小的實在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是不是那位救你的高人給大人的神器?”
大家都已經習慣性認為,黃子琦所有的奇怪表現,與那位高人有關,這倒省了黃子琦很多解釋的口水,便點頭預設,“是高人給我的,但不是什麼神器噢,高人教會了我制作方法。你知道鳥銃打不了那麼遠,聲音也不一樣,但你知道是為何不?”
“呃!”蔣宜明雖然自問飽讀詩書,可是哪知道這個啊,只能無奈地說,“大人,恕我愚鈍,實在不知。”
“蔣先生不知道也很正常,那個武器的關鍵,就在管子。咱們大明人做的鳥銃,就是一個普通的鐵管,往裡面塞些火藥,裝上些鐵珠,火藥一點著,推動鐵珠從管子裡飛出去。可是,這種射擊方式,射程不遠,精度也不高,而且管子特別容易壞。”
“對,對,對!”黃世仁插話道,“之前先老爺也有一把鳥銃,還是因為幫朝庭鎮壓江西叛匪有功,朝庭賞的。可是,先老爺用過幾次後,就不用了,現在還擱在庫房呢,說是這東西,華而不實。若成百上千人同時用鳥銃,一排排輪射,或許還能起些效果,單個人用,完全沒有意義。”
“哈哈,對呢,可是,二叔,蔣先生你們可知道,如果把管子換成剛才我們做的那種膛線管,那麼鳥銃不但能射得更遠,而且普通戰士,稍作訓練,就能做到百步穿楊噢。”
“什麼?”黃世仁和蔣宜明都停住了腳步,“大人,你說的是真的?”
黃子琦有點莫名其妙,這兩人是咋的了,不就是槍射得更遠,精度更高些嗎,“嗯,怎麼不走了?”
“大……大人,若按你說的,這槍能射多遠?”蔣宜明稍平息了下氣息,但聲音還是有點發顫。
“現在做不出來擊發彈,還是只能用普通鐵珠彈,不過就算是用鐵珠彈,裝藥量夠的話,打個一百來米,呃,四五十丈吧。”黃子琦對於這種老式膛線槍的射程,不完全明白,但估計應該差不多能達到這距離。
“四五十丈,還能做到精準射擊嗎?”蔣家明聲音又有點發顫了。
“對啊,若是等我把擊發彈搞出來,八十到一百丈精準射擊,都不是問題,只要好好訓練,普通槍手都做得到。”
“大人,一百丈,從這裡到府衙?”黃世仁停住步子,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府衙大門,這距離差不多三百米,在黃世仁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黃子琦還真沒好好審視過自己的這個“府第”,很像後世旅遊景區的古建築,不過沒有後世的那麼精美,想來這個時代,許多建築工藝還不過關吧。仔細打晾了一下那個大門和圍牆後,他指著正門牆頭上的一個坐雕小石獸,說道,“從這裡,一槍打碎那個石雕,完全沒問題。”
“這麼遠,一槍打碎石雕?”蔣宜明和黃世仁,簡直要跪了,“大人,屬下可從沒聽聞過,有這麼厲害的槍。若是用炮,我還相信,槍怎麼可能。即使能打那麼遠,也不可能打碎石頭,強弩之末不可穿魯縞。”蔣宜明感覺,這位年輕的大人,是不是在吹牛。
黃子琦一聽,得了,這兩位心腹,明顯感覺自己在吹牛啊。正好,想著這幾天,黃碩被他安排和那群西班牙俘虜,學射擊姿勢,也不情不願,便想著,趁這個機會,讓大家改變一下觀念,也很有必要。於是說道,“想來蔣先生和二叔都不相信,要不這樣,我們一會去訓練場,我帶上我那把槍,給大家現場試一試。不過,暫時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你們把那些西洋俘虜和普通士兵都支開,就留一些忠心的領兵頭人在現場觀摩便好。”
被吊起胃口的蔣宜明和黃世仁,一聽之下,便來了勁,忙不迭的答應,然後分頭去安排。黃子琦回到住處,取來槍,拿出三顆子彈,雖然那會為了讓妹妹開心,買了一千發子彈,可是他卻不捨得多用,這個超越時代的東西,用一顆少一顆啊。在他做不出來之前,要儘可能節約。
到了訓練場,普通士兵早已被清場,黃碩和一群十幾個頭領,見黃子琦抱著一個被布包著的東西過來,都非常好奇,遙遙的眾人便自覺分成兩列,給黃子琦讓出一條路。待黃子琦走近後,眾人都屈膝行禮,齊聲道,“見過大人!”
黃子琦揮揮手,說道,“都起來吧,以後不用這樣多禮數。你們隨我來啊,我今天親自給你們示範一下,你們就知道我為啥會讓你們和西洋人,學射擊姿勢,並且要教會士兵們。”領著眾人走到場地中間,把包放下,解開,拿出那把輕型步槍,裝上彈。
“啊,大人,這就是那天你打死陳傳亨的神器?”幾人都參與過當日在同登阻擊黎朝軍隊的戰鬥,知道當時黃子琦,就是提著這樣一個東西,從山上猛衝下來,遠遠的一聲響,陳傳亨就被打倒在地。
“哈哈,這不是什麼神器,這就是一把槍,呃,或者你們可以理解為,這就是改進型的鳥銃。現在的鳥銃,你們不好精確瞄準,即使瞄準,它本身射得也不遠,精度也很低。以後,老爺我會給你們換這種槍,所以你們得先練會動作,這樣槍一生產出來,你們就能上手用,知道不?”黃子琦一邊說,一邊觀察訓練場地型,看到訓練場西側大約三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木樁,應該是平時用來練拳腳的,便說道,“你們看好了,我要在這個位置,射擊那個木樁,爭取把它打穿!”說完,身姿矯健地趴下,瞄準、射擊,“!”
“黃碩,你去看看!”蔣宜明吩咐道。
黃碩跑過去,看見中間被打了個大洞,洞口黑呼呼,明顯有燒灼痕跡的木樁,愣在那裡,竟忘了回去報告了。
蔣宜明雖然吩咐了黃碩,自己也忍不住好奇,不等他回來報,便也向那個方向走去,其他人見狀,便紛紛跟著。等到看清楚那個木樁,一眾人也都和黃碩一樣,呆在那裡,像一群木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