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楊耿?那日在潮州,想要偷襲我們,後來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的楊耿?”這幾日接見的人物不斷,不過楊耿能夠親自過來,黃子琦還是非常意外。當日追擊鄭芝龍敗兵,雖然沒有直接和楊耿打照面,但也透過情報知道,對方的統帥,便是這個總板著臉的瘦削老頭。
楊耿被提及過去之痛,“哼”了一聲,並沒有因為黃子琦的先聲奪人,而弱了氣勢,“我們代表鄭帥來使,是要與大人定約停戰。你我兩方,本無深仇大恨,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大人歸還森兒,退出潮州、汕頭一帶。廣州以西之地,我們可讓與大人,至於海上,以東莞往南為界,東邊仍由我等經營,西邊則可歸大人經營。”
“嘿嘿,楊先生,這個先不忙說,鄭森願不願意回去還是一說呢。既然來了,要不你們先去看看鄭森現在的學習狀況也好,不過現在他在上課,咱們悄悄地去看,別打擾了他啊。”
“這……!”楊耿被噎住,沒法接話。
隨行而來的陳及卿,卻急忙道,“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大公子被擄來數月,未有音信,我們先要確認大公子安危,再談判不遲。”
楊耿知道,雖然鄭芝龍兒女眾多,在有危難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任何一個兒女。可是,現在雙方停戰,算不上危險,鄭森是長子,很得寵愛,鄭芝龍當然希望他安全,希望把他接回去。陳及卿更是對這個孩子喜歡的緊,視如己出,雖然被鄭芝龍請來作為談判團隊的一員,但他全副心思,只在鄭森一人身上,至於兩方的討價還價,他完全不在意。
“瞿師,苗苗姐姐說,在臺灣的東邊,那片大海叫太平洋,太平洋之大,不知幾萬裡。大洋之東,又有大陸,地肥水美,苗苗姐姐的爺爺稱之為美洲。美洲之人,與我等一樣,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呃,苗苗姐姐為何說與我等一樣呢?難道還有不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的人嗎?”一眾人悄悄來到教室,瞿式耜正在上課,有個小孩好奇地問。
“當然有,唐時便有外番送來昆侖奴,不知來自何處,全身焦黑,唇大而厚。又有西洋番人,膚白而發黃,雙眼如藍寶石……”這是鄭森在侃侃而談。
“嗯,鄭森,如果你在美洲,遇到西洋番人,在屠殺、虐待或奴役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的人,會怎麼辦?苗苗姐姐說,現在美洲,就在發生這樣的事呢?那不是我們的同族,被兇蠻的異族在欺負嗎?”
“哼,等我長大了,要領著一支大艦隊,載著我們華夏軍隊,到那裡去幫助我們的同族,驅逐那些兇蠻的異族!”鄭森聲音很大,說得很決絕,表情很堅定。
“呃,這個苗苗,這不是把一個好苗子,教成壞人了嗎?”黃子琦聽了,一拍額頭,“不過,我喜歡這樣的鄭森,我希望每個華夏人,都有這樣的胸懷。”
“臺灣東邊那個大洋,叫太平洋?”楊耿看著陳及卿,疑惑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我連臺灣都沒有去過呢?那個什麼美洲,真的很美嗎?”陳及卿卻看著黃子琦問。
“哦,很美,很美。陳先生,你知道華夏第一大河是哪條河吧?”
“當然是長江!”
“美洲第一大河,可以裝下九條長江!”
“九……九條長江!”不只是陳及卿,被黃子琦這麼一說,一眾人都腦補,九條長江,得怎麼裝。“不可能,不可能,長江浩浩蕩蕩,源遠流長,在江陰入海處,已然有二十裡寬了。若能裝下九條長江,那這大河得多大!”楊耿追隨艦隊出駛過許多地方,見過長江入海處,本能地不相信。
“唉,所以嘛,就你這等這識,便註定了是我的手下敗將嘛。它不可以是長江的三倍寬,然後三倍深?你會換算不?”
“啊,三倍又三倍……!”楊耿被弄得有點迷糊。
“哦,這裡下課了,我們去見公子。”
“別,別,別,他接下來還有一節物理課,你們一會也去見識一下,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知識,知道你們有多無知。”黃子琦不客氣地說道。說完,便領著一眾人,悄悄地從另一個方向跟著一群小孩,來到物理實驗室外。這裡是電學實驗室,每個小孩一個桌子,上面是一些磁鐵和電線,還有燈泡,馬達之類的。
電學老師是來自工坊另一個年輕人董自言,他對電學的東西特別敏感,在黃子琦和黃一苗當初普及初步電學知識的時候脫穎而出,並且很快便自學了許多電學知識,黃一苗便讓他在學院教孩子們初步的電學知識。
“好,同學們,今天我們來試驗並聯電路和電阻的增減。昨天畫的圖示和我的操作,你們都記住了吧?今天你們便自己按圖示,先接並聯電路,先示範兩個線路,然後依次增加,你們觀察燈泡會有什麼變化啊。”董自言說道。
孩子們聽完他這麼說,反應快的例迅速將臺的電線,按要求與電源連線,規律地搖動手柄,一個個小燈泡便亮了。在外面觀看的楊耿、陳及卿等人驚呆了,連忙問,“黃大人,你,你是在教森兒變魔法嗎?”雖然有不少孩子在這方面表現得比鄭森好,可是他們的全部目光,只注意鄭森。
“切,什麼魔法,這是電,就是打雷時,那一道閃電。那是可以控制,可以被我們用的,控制了電,便可以讓我們的夜晚變得更亮,可以帶動機器,可以燒水,或以製造許許多多的東西。”
在黃子琦用科學來給眾人洗腦的時候,已經發現他的瞿式耜,收拾完東西,也走過來,陳及卿急忙給他行禮,“晚輩陳吾德,見過瞿師!”
“哦,陳吾德?”瞿式耜不認識。
“哈哈,瞿師,他便是鄭森在泉州的啟蒙老師,姓陳名吾德,字及卿,現在要來把鄭森接回呢。他可最崇拜你了,要不是這樣,當日我們還劫不了鄭森呢。”
瞿式耜一聽,吹胡子瞪眼睛,懶得搭理他,畢竟當時他是同意了這事的。轉向陳及卿道,“森兒在這裡可以學得更多,我一直將他領在身邊,作為自己親傳弟子對待。苗苗,哦,也就是大土司的妹妹,也極寵愛森兒,所教知識技藝更遠強於我。陳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若有可能,你是否能與鄭帥說說,森兒便留在此地學習。大土司雖然劫了森兒來,卻從未相害,反是各種優待,教他各種先進知識,這對於森兒成長,極為有利。”
“啊,這?”楊耿有些不悅,帶不回鄭森,他怎麼和鄭芝龍交待呢。
陳及卿卻板下臉道,“這什麼這,我一見學堂,便知森兒在此地,所學遠甚於在我那裡十倍。瞿師,如蒙不棄,我也願拜入瞿師門下,就在這裡學習。鄭帥那裡,我親自去和他說,在森兒教育上,他會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