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降橫財
悲傷絕望,神情恍惚之時,封三手忽然出現,他告知熊倜,夏芸多半已經葬身火海,這巨大的打擊,竟令熊倜有了一絲清醒。
熊倜緊緊抓住封三手,道:“你怎知道她進了那道觀?她指不定被帶到其他地方去了,那老者多半正是冷麵蛟龍,他絕不會害死自己女兒的,對不對?”
封三手見到熊倜如此癲狂,又悲又憤,斥道:“你振作點,她死了,但你還有好多事要做,你明不明白?”
熊倜狠狠甩開封三手,衝他吼道:“不,她沒死!她沒死!”他一連說了兩遍,雙眼佈滿血絲,怒視著封三手,幾乎要將眼珠瞪裂出來。
封三手強忍悲痛,嘆道:“兄弟,節哀順變吧。”
人在悲哀至絕望之時,便會自欺欺人,總會對事實報以幻想,熊倜此時早已知道夏芸絕無生還之望,但他卻悲傷至極,所以總在想象著各種可能。
他突然又變得輕聲輕語,向著封三手問道:“你沒有親眼看到她走進那道觀,是不是?所以道觀失火之時,她也並非定是身在觀內,對不對?”
越是看到如此情形,封三手越是不願欺騙熊倜,於是他道:“她定是在這道觀之內。”
熊倜悲傷道:“這是為何?這是為何?你告訴我。”他悲傷的眼神凝視著封三手,好似封三手不該說出如此殘酷的事情,或者他說出一個令人歡喜的結果,事實即會變得大不相同。
封三手長嘆一聲,接著道:“因為……因為那金髮老者雖然身法奇快,趁著那棺木襲擊你我之時,擄走夏芸……”
“那又如何?”熊倜截口道。
封三手接著道:“他將夏芸拋給那黑衣人,並說了四個字。”
熊倜問道:“哪四個字?”
封三手道:“快去道觀。”
熊倜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心中唯一的幻想泡沫,也隨著這四個字徹底破滅了。
封三手又道:“我知道那三個人身份不明,所以緊緊追隨而來,但我實在沒用,竟遠遠趕不上他們,等我到了這裡,大火已經燒了起來。”
熊倜只感到雙眼炙熱,咽喉苦澀難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向封三手擺了擺手,示意他這些事並不怪他。
封三手嘆道:“兄弟,是我沒用,沒有替你照看好夏芸姑娘。”
熊倜強忍兩眶熱淚,仰頭望著夜空之中的星斗,良久之後長吁一口,嘆道:“這真的不關你的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片刻沉默之後,封三手道:“要不……我們先返回城裡,或許還能查處一點線索。”
熊倜此時心亂如麻,毫無頭緒,也只有點點頭,二人向著南京城一步步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旭日東昇,南京街頭又是一片繁華景象。
熊倜與封三手兩人失魂落魄,茫然走在街頭,他們不知自己是如何走進南京城的,也不知要往哪裡去。
“哎呦,熊少俠,您二位還沒用過早飯吧,快裡邊請,都準備好了。”突然之間,只見一人一身青布短裝,上前攔住熊倜與封三手,點頭訕笑著道。
熊倜茫然望了一眼,他並不認識這店小二,再一抬頭,只見這酒樓門匾三個燙金大字,“醉仙樓”。
熊倜道:“我認識你嗎?”
那小二笑道:“少俠說笑了,您是什麼身份,怎會認得小人?”
熊倜疑惑道:“那……”他正要說,那你為何會請我進去,而且還準備好了飯菜。
但他並未說出,這店小二便熱情道:“但熊少俠玉樹臨風,小的絕不會認錯的,快請快請。”
這突如其來的一頓大餐,著實令熊倜實在摸不著頭腦,封三手自然也是一片茫然,但二人確實也是餓了,加之心情不暢,於是熊倜暗自忖道:“管他是何道理,吃了再說。”
兩個人,偌大一個包間,一桌豐盛美餐,虎皮肉,鹽水鴨,火肉風魚,醉蛤松蝦,油鯧烘兔,應有盡有,酒是金華佳釀,甜點皆是灌香卷酥之類名點。
熊倜一陣風捲殘雲,葷素齊收,封三手自然更不清楚其中緣由,也跟著一頓酒足飯飽。
兩人方才餐畢,便有人送來兩盞香茗,並附上一個賬單,道:“熊少俠請過目,這裡餘下的銀兩還有不少,不知您是存在賬上,還是要現銀?”
只見那賬目之上清清楚楚寫著,支付銀票一張,合一萬兩,等等,熊倜一愣,問道:“你這賬目可寫準了?”
那小二一驚,再細細看了一遍,道:“少俠,恕小的眼拙,真沒看出哪裡不對?”
熊倜問道:“我怎不記得在這醉仙樓存了一萬兩銀票。”
店小二窘笑道:“少俠可別再拿小的開心了,您今兒一早剛送來的銀票,怎會不記得了?”
“今日一早?”熊倜道,“如此說來這銀票方才送來不久?”
店小二連聲道:“是是是,小的記得清清楚楚,天剛放亮便送來的,來人還帶了少俠的畫像,一再交代掌櫃的與小的看清楚了,唯恐慢待了閣下。”
“哦?”熊倜雖然酒足飯飽,精神好了許多,但遇到此等天降橫財的怪事,也頓覺懵然。
封三手道:“想不到兄弟你的名氣已經如此響亮,在這南京城也有人如此仰慕於你。”
熊倜想起夏芸,悽然笑道:“封兄取笑了。”
那店小二呆立一旁,也是一頭霧水,他在這醉仙樓數年,不敢說閱人無數,但身家萬貫的富豪巨賈也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如此有錢,已經到了不識數目的地步。
“熊少俠,您看這……”店小二木立良久,不見熊倜答覆,暗自思量遇到如此怪人怪事,該如何向掌櫃的交代,於是唯唯諾諾道。
熊倜如何也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索性不去再想,遇到怪事便用怪招對付,道:“你是說這賬上餘下的銀子該如何處置?”
店小二見熊倜終於回到正題,連連點頭,驚喜道:“是是是,小的正是此意。”
熊倜漫不經心道:“送與你了,拿回家去養活一家老小吧。”
那店小二一愣,雙腿一軟,手中托盤差點脫手摔了出去,眼中淚花已被駭了出來,牙齒磕得嘣嘣嘣直響,結結巴巴道:“少……少俠,可別再取笑小的了,我……我……”
封三手自知熊倜心中不暢,偏偏又遇到天降橫財的怪事,想必要逼這小二說出幕後之人,所以也不插話,只在一旁靜觀其變。
熊倜佯作驚奇,問道:“白送你銀子,你怎的還不高興?”
店小二幾欲痛哭出來,道:“這……這……小的命賤,實在消受不起。”
熊倜道:“如此好說,你便將那送銀票之人姓甚名誰,告知與我。”
店小二跺腳嘆道:“唉,那人既不是少俠派來的家丁護院,那便是少俠您的哪一位親朋好友,小的哪裡會認得?您還是饒了小的吧。”
熊倜思量再三,想必這幕後之人有意隱瞞,實在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擺了擺手道:“十兩紋銀送與你,其他的存在賬上也好,送與你們醉仙樓也罷,總之我是不會拿走一文錢的。”
店小二千恩萬謝,這交代雖不算徹底,但也勉強可以交差了。
出了醉仙樓,只見已經日上三竿,街上早已人來人往,熊倜封三手正不知該往何處,卻又有一件怪事。
南京城最大的老字號柳記綢布莊,走出一名渾身穿著鮮亮講究,高挑筆挺的賬房先生,攔住熊倜與封三手去路,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道:“熊少俠,您可算來了。”
熊倜暗自忖道:“這又來了。”於是問道:“都準備好了?”
這賬房先生親自出迎,想必那神秘人一定又在此安排了穿戴之類,熊倜便有了如此一問。
果然那賬房先生道:“回少俠的話,巧的很,就要好了,煩請您二位先裡面坐,少刻之間衣帽靴襪,裡裡外外全給您備齊了,保準滿意。”
熊倜暗自笑道:“吃穿用度,只要來者我熊倜一樣不拒,我倒要看看你玩的是何花樣?”
他二人進得裡間,被讓至上座,片刻間兩盞熱騰騰的香茗奉上,那賬房先生恭敬道:“這是雲南普洱貢茶,最宜冬日飲用,其他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兩位慢用,東西即刻便送過來。”
半盞茶的工夫,便有八名侍女逐一而入,她們個個膚白似雪,端莊秀麗,每人手裡一方雕花漆盤,分別盛著皮帽,外衣,襯衣,皮靴等等服飾,分為兩套。
那賬房先生令人放下衣物,起身又是一禮,道:“兩位少俠先試試可還舒適合身,我等暫且迴避。”
其他人已皆退出迴避,熊倜冷哼一聲,道:“你鬼鬼祟祟玩出這些花樣,定有企圖,我今日倒要穿穿這一身行頭,看你能奈我何?”
封三手本就遲鈍,聞聽如此一說,問道:“你是說這送吃送穿,是有人對你我圖謀不軌?”
熊倜道:“若不是圖謀不軌,為何不光明磊落,竟如此縮頭縮尾?”
封三手恍然大悟,道:“哦!”
熊倜冷笑道:“我倒是不怕,今日這衣服非穿不可,你若不穿倒也罷了。”
封三手嗤笑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他勞什子?”
說話間,兩人已將一身新衣新帽新靴,裡裡外外換了個遍,舉手抬足間只覺得倒是在合身舒適不過了,這柳記綢布莊的裁縫倒真是名不虛傳,不量身到可以做出如此合身的衣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