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彩菊居士
藍衣女子雖已煉成千花神果,但她也不知這仙青藤果子如今到底是靈藥,還是毒藥,她便將這決定權交給黑月自己。
熊倜此刻不禁一陣緊張,黑月雖然相貌醜陋,但相處久了,倒覺得可愛至極,似是兄弟一般,他自然願意黑月解了所中之毒,恢復該有的模樣,但他更不願他中毒身亡。
黑月望著藍衣女子手中那顆千花神果,良久之後,輕輕一聲“嘿呦”,終於伸手接過,拿在眼前細細端詳,自然是在納悶:“這便是可解千年海蠍之毒的解藥麼?”
忽然,黑月一口吞下那顆千花神果,那一刻熊倜心頭一震,卻又不敢發出一聲聲響,額頭不禁滲出絲絲冷汗。
藍衣女子看似冷酷無情,此時卻也眉頭緊皺,不敢直視,緊緊閉起雙眼,佯裝打坐起來。
天地間此刻好似萬物已然凝固,竟沒有一絲聲響,靜得陰森恐怖,窗外月光正明,透過窗紙,灑在地上一片慘白,偶爾屋簷之上一滴水珠墜落地面石板之上,“噗”的一聲格外清晰,震得熊倜心頭刺痛。
黑月原本臉色暗黑,漸漸地愈來愈暗,緊接著面部抽搐,渾身竟顫抖起來,一雙拳頭攥得愈來愈緊,好似在忍受鑽心的痛苦。
熊倜忍不住問道:“黑月,你怎的了?”
黑月卻似並未聽到,雙眼瞪得眼眶欲裂,一手緊緊抓住胸口,牙關咬得咯咯直響,突然向前撲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伏在地上如蚯蚓一般來回痛苦扭動。
熊倜束手無策,見藍衣女子依舊閉目打坐,置之不理,便問道:“他……他到底怎得了?”
藍衣女子也不睜眼,冷冷道:“給他一碗熱水。”
熊倜連忙燒了熱水給黑月喂下,但黑月臉色依舊烏黑發青,愈來愈嚴重,後來再吐一口黑血,熊倜再喂熱水,黑月再吐,一連吐過三次,方才漸漸好轉,面部烏黑褪去,沉睡了過去。
已至辰時,天色大亮,熊倜聽見聲響猛然醒來,發覺自己竟在黑月旁邊睡著了,此時黑月還在昏睡,嘴裡卻在不停嘟噥。
熊倜想他必是要水,便燒來熱水喂他,誰知熱水方才盛來,便駭得他一身冷汗,熊倜一碰黑月手臂,他手臂之上黑色絨毛便掉下一大片,露出慘白皮膚。
“啊!”熊倜倒吸一口涼氣。
藍衣女子被這一聲驚醒,睜開雙眼,一個箭步衝至黑月近前,手掌向著黑月手臂輕輕一拂,又是一片絨毛脫落。
熊倜見此情景,早已駭得冷汗溼透重衣,道:“黑月這是怎的了?”
藍衣女子並未回答熊倜問話,卻沒頭沒腦道:“你還有兩件事情要替我做。”
熊倜正擔心黑月的安危,藍衣女子不問黑月的生死也便罷了,卻只顧著要熊倜再替她做兩件事情,熊倜直感到怒恨交加,卻又無法頂撞於她。
因為她向前確曾說過,熊倜無意間修習了她的玄門神功,便該為她完成三件事情,熊倜並未拒絕,如今殺了千年海蠍,自然還有兩件事情尚未完成。
於是熊倜道:“你有話便說,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天地人倫,我答應你便是。”
藍衣女子冷哼一聲,道:“臭小子,算你是條漢子。”
熊倜截口道:“少廢話,直說便是。”
藍衣女子道:“這第二件事,便是要你答應我將黑月帶出這荒島,妥善安置。”
熊倜一驚,他想不到她這第二個要求竟是如此怪異,要將黑月帶出荒島,只要藍衣女子幫他離開,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可又如何安置黑月這個不知人世艱險的少年?
但她有如此要求,想必定有離開這荒島的法子,這正是熊倜求之不得的,至於黑月,等出了荒島再作打算,大不了一直帶在身邊,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想到此處,熊倜便道:“好,我答應你,哪怕是死也會照顧好黑月,還有一件是何事情?”
藍衣女子道:“這倒不急,我到時自然會告訴你。”
熊倜知道她脾性古怪,她若不說,問了也是白問,索性不管這第三件事情,何況他已經說得清楚,不能違背江湖道義,天地人倫,到時她找來再說不遲,便再不追問。
忽然他想到黑月此時境況怪異,生死未卜,便問道:“可是黑月他……”
藍衣女子道:“他不會有事。”
“哦?”熊倜道。
藍衣女子又道:“千花神果煉成兩顆,這裡還剩一顆,你若不怕死,便將這顆服下,你若是怕了,我也絕不勉強。”
熊倜暗想,我並未中千年海蠍之毒,何須服用她所謂的千花神果,服下之後若是中毒身亡,豈不死得冤枉?但轉念一想,她既有求於我,又怎會害我?難道她是在借我的身體來試藥?
熊倜思緒飛轉,正在猶豫,卻聽藍衣女子譏誚道:“算了算了,你若是被千花神果毒死了倒真不值。”
“拿來!”熊倜被她小瞧,心中不忿,怒道:“大丈夫豈會怕死?你若捨得給,我便敢服。”說罷之後,怒氣還未平復,但心裡卻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衝動。
他但願藍衣女子不捨得這顆千花神果,畢竟仙青藤果子實難採得,一十八年僅成熟三顆,黑月日夜看守最終也僅採會兩顆,千年海蠍毒液得來更是難上加難。
不料熊倜說罷此話,藍衣女子伸手便將那顆千花神果遞了過來,熊倜無奈接了過來,心一橫,一口便吞了下去,只覺得一道火辣辣的感覺沉入腹中。
藍衣女子冷冷道:“三天之內,你絕不可雜念橫生,務必氣貫丹田,過三關,逆督脈而上,自任脈而下,你好自為之。”
聽到此處,熊倜只感到腹中一股暖流滋生,愈來愈濃,連忙打坐練氣,他並不知道,藍衣女子已授予他玄門神功修習之法。
熊倜心中不明,運氣抵禦腹中暖流,誰知暖流愈來愈濃,愈是抵禦愈是強橫,無奈之下摒棄雜念,依藍衣女子所述之法順導暖流,漸漸貫通督任二脈,自感舒暢異常,精神也為之一振。
轉眼三天已過,熊倜亦可掌控體內真氣,只覺得周身如鋼鐵強健,體內真力運用遊刃有餘,收發自如,緩緩真開雙眼,見面前一少年面色微黑,細看之下正是黑月,不禁又驚又喜。
只聽黑月道:“我收拾好了。”
熊倜一驚,他萬萬料想不到,忽然之間黑月不但渾身絨毛退去,而且竟會說話,此時他並未意識到黑月對他說的何事,所以他驚喜道:“你……你沒事,你果然沒事了。”
黑月木訥道:“我沒事,彩菊姑姑治好了我的毒,我們可以走了。”
原來黑月服下千花神果之後,體內千年海蠍之毒便逐漸彙集,所以當時他臉色愈來愈暗,後來吐出的黑色血液正是體內毒素,毒素已除,他體表絨毛自然脫落,嗓子也自然好了起來。
藍衣女子已告知他,熊倜可領他走出荒島,回到外面世界,他自然欣喜若狂,所以便守在熊倜身旁,等他完成三日修習玄門神功,打通任督二脈,完成真氣小周天執行。
熊倜見到黑月蠍毒已解,心中替他高興,說了半天話,卻聽他說什麼彩菊姑姑,什麼可以走了之類,便疑惑道:“彩菊姑姑?彩菊姑姑是誰?”
黑月一指屋外,道:“彩菊姑姑,便是那個……姓藍的,彩……彩菊姑姑咯。”
熊倜見他說話含糊不清,指指點點,知道他十八年不曾說話,此時突然又能說話,心裡好多事情,口中難免不能表達清楚,便猜測道:“你是說這木屋的主人?她便是你說的彩菊姑姑?”
“對對對,彩菊姑姑,是彩菊姑姑。”黑月連忙道。
熊倜又問道:“這藍衣女子姓藍,喚作藍彩菊?”
黑月答道:“對啊,是她,她便是彩菊姑姑。”
熊倜見他這麼大個人,口齒不清,一時之間竟暗自覺得好笑,但他想到,黑月既然與藍彩菊十八年一直住在這荒島之上,絕不會對她的過去一點也不瞭解,於是便試圖探問。
他問道:“黑月,彩菊姑姑對你好麼?”
黑月道;“好,彩菊姑姑好。”
熊倜又問:“那麼你知道彩菊姑姑是哪裡人麼?”
黑月邊想邊說,斷斷續續道:“彩菊姑姑……彩菊姑姑,哦,對了,彩菊姑姑是從東海出來的,她是東海的……東海的……紫霞,哦,不對不對,是彩菊居士,對了,是彩菊居士。”
熊倜聽罷,想到藍彩菊曾經說過東海紫霞島,黑月再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一二,藍彩菊定是東海紫霞島的彩菊居士。
他正要再問黑月幾個問題,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只聽藍彩菊冷冷道:“你們還在嘀咕什麼?逆風潮每年只有這一天,還不動身?”
熊倜跳了起來,道:“逆風潮?”
藍彩菊推門而入,道:“不錯,鄱陽鬼域奇風甚是詭異恐怖,風速奇快,再大的船隻一旦被捲入,皆會船毀人亡,但每一年的這一天,便是逆風潮,也正是你們離開這荒島的最佳機會,也是唯一的即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