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墜身雲海
熊倜見到那老者怪模怪樣,正自悠閒的蹲在一具棺木之上抽菸,心中不禁暗想,此人也不知是何來歷,不但一身輕功絕頂,而且彈指間便可催動無數棺木變換陣型,可見其內力已至臻境,深不可測。
他再側目觀察黑月等人境況,只見他們正自迷陣當中來回穿梭,迂迴前行,愈來愈遠,想必這老者已被牽制,所以無暇顧及他們,熊倜心中不免一陣竊喜。
誰知那老者猛抽兩口煙,緊接著三尺長的菸袋在空中挽出一個花,黑暗中便響起一陣衣袂帶風之聲,熊倜此時已在黑暗深處,聞聲回頭一望,便見到一道黑影向外躥起。
熊倜暗叫好苦,這怪異老者武功早已深不可測,卻誰知他還有幫手,這叫他如何應付得來?
外面星輝雖弱,但熊倜打裡面向外望去,卻異常清晰,只見那黑影飄然而起,正是衝向黑月等人方向,此人一身黑色紗衣,身姿妙曼,竟是一名女子,看身法竟也是一名輕功高手。
此時此刻,熊倜哪裡來得及細想,一個縱身躍起,手中長劍嘡啷一聲抽出劍鞘,緊隨那黑衣人衝了出去,身形一閃便追出一丈開外,誰知腳尖將將點上一具棺木,那黑衣人便回身揚手,哧的一聲一道兩丈餘長的黒鞭破風而來。
熊倜身形方未落穩,腳下一錯,腰身一擰,倒翻而下,左手輕輕一撐地面,丹田內力瞬時凝聚右手長劍,順勢向上一挑,一具棺木隨即轟隆一聲翻滾著向前飛去。
只見那條黝黑的長鞭閃電般劈了下來,喀喇一聲巨響,那具棺木頓時被擊得粉碎,噼裡啪啦碎屑落得滿地都是。
熊倜身形並未停頓,緊接著一個翻身縱起一丈餘高,向前躍出,眼見便要追趕上去。
但他卻並未看到,黑暗中那怪異老者依舊悠閒抽著煙,接著菸袋又在空中一舞,挽出一個亮花,隨即又有一道身影破風而起,飄了過來,依舊是姿態婀娜飄逸,所不同的這次卻是一道白色身影。
熊倜突然聽到背後勁風乍起,一道寒意直透脊樑,他心中自然知道背後有人襲來,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確保黑月等人衝出這千棺迷陣,於是他暗提內力,腳下一點,加速向前躍去,凌空又一個翻身,堪堪趕在黑衣人之前。
緊接著他回身一掌拍向黑衣人面門,那黑衣人也不還招,竟飄然向後退去,熊倜定睛一看,頓時心中大驚,面前這兩位竟是一黑一白兩名女子,白衣女子手持長劍,黑衣女子手中正是一條黝黑的長鞭。
這兩名女子顯然便是熊倜等人不久前自東瀛流寇手中救出的,那四女當中的兩人,也就是十里林子奈何橋上有名的黑白無常。那麼她們怎會在這武夷山中?那怪異老者又是何人?他們之間又是何種關係?
熊倜心中疑惑,卻絲毫不敢怠慢,長劍在手,環視四周情形,只見那老者依舊在遠處悠閒抽著煙,這兩名女子來回交錯變換身形,幻化出一片虛影,眨眼間竟變為兩黑兩白四個女子身影。
這兩黑兩白四名女子來回穿梭飛躍,變換陣型,兩名黑衣女子長鞭吞吐如黑色怪蛇,兩名白衣女子身法靈活如狡兔,手中兩柄長劍更是招式險辣。
熊倜施展追星七步,身形迅疾如閃電,一面辨認這些棺木擺放的陣型,一面舞動手中長劍對付這四名女子。
他忽然想起十里林子奈何橋上,這四名女子意欲搶劫火麒麟所押送的那趟寧王府的年關稅,心中不禁一個激凌,難道她們是為了報仇而來,也或者她們原本就是為了劫這趟鏢而提前埋伏在此?
淡淡的星輝之下,只見四個身影化作一片朦朧的黑白幕帳,將熊倜的身形全部籠罩在內,無論熊倜身形如何躲閃,這巨大的幕帳竟緊追不捨,好似已將他的去路全然截斷。
地面的船型棺木依照陣法擺放,宛若迷宮一般,熊倜若有一步走錯,必然觸發機關訊息,輕則受傷被困,重則瞬間死於非命,再看那四名女子正全力截斷上方各個方位去路。
好在熊倜知曉巫山萬蛇谷怪石陣法,以及鄱陽鬼域菊花圃的六十四洞天陣法,這千棺迷陣與前兩者如出一轍,只是更加複雜,似乎是一個陣法連著一個陣法,而且大陣之中套有小陣,變幻無窮。
熊倜此時便穿梭於無數棺木之間,全力應對四名敵手圍攻,雖然她們四人並未傷到熊倜,但一時之間熊倜卻也難以脫身,只能且打且退,思量退身之法。
這千棺迷陣皆由那些船型棺木組成,方才那些棺木被那怪異老者內力驅動,向前移動數丈,想必這些棺木之下並無暗藏的機關訊息,想到此處,熊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突然之間,熊倜後撤半步,長劍挑向一具棺木,碩大的棺木頓時凌空飛起,砸向那四名女子,熊倜這一劍凝聚了六七成內力,所以這具棺木去勢迅疾,幾不可擋。
誰知一名黑衣女子長鞭一抖,鞭梢靈活如蛇首,瞬時急轉,點向那棺木上方,緊接著只聽到呼啦啦一陣聲響,那棺蓋竟被她點開,霎時間無數光影飛濺,令人眼花繚亂。
熊倜暗叫不好,他知道這棺木中定是藏有機括,卻不知這昏暗之中是何物自棺木之中彈射出來,也不知有毒無毒,只看到隱約的光影閃爍,鋪天蓋地疾射過來。
這些飛濺的光影有的翠綠,有的漆黑,夾帶風聲,呼嘯而來,熊倜揮劍連連抵擋,誰知劍光所到之處,竟聽得噗噗數聲,黑暗中飛射而來的事物皆被削為兩段,同時似乎伴有鮮血濺出。
熊倜連忙擇路後退,一面靜心檢視,只見那翠綠色似乎是先前杜老三所遇到的武夷山怪異蜥蜴,而那漆黑的竟是一些形狀怪異,嘴角生有許多尖刺的蟾蜍。
一愣神間,那四名對手兵刃再次呼嘯而來,片刻間又將熊倜圍在中間。
熊倜一個轉身,發覺已看不到眾人身影,想必黑月已帶領眾人闖出了千棺迷陣,他頓時心中寬慰了許多。
於是熊倜全力施展追星七步,霎時間身影如風似電,穿梭於那些船型棺木之間,轉眼之間便將那四名對手拋在身後。
誰知這千棺迷陣異常詭異,方才黑月等人離開之時,正前方尚且是活門,熊倜此時擺脫對手,千方百計迂迴至那活門所在之處,卻發覺前方陣法已經變化,向前變為死門,已毫無去路,只有折身而回。
如此一來,熊倜於前面來回穿梭,後面四名對手圍追堵截,四件兵刃配合默契,卻始終無法困住熊倜,每次眼見已經陷入死角,熊倜卻總能夠穿過四件兵刃間隙全身而退。
忽然間,那名怪異的老者道:“你等暫且退下,”
那四名女子齊聲應道:“是,鬼叔。”
話音剛落,她們便如同四片木葉一般,向後飄出三五丈遠,穩穩當當落於遠處棺木之上。
緊接著那老者又道:“白雪,乾位。”
一名白衣女子應了一聲,隨即飛身向左前方躍去。
那老者又道:“黑玉,豫位。”話音未落,一名黑衣女子應聲躍向右後方。
那老者猛抽兩口煙,又接著道:“如霜,恆位。”另一名白衣女子縱身落向右前方。
那老者嘿嘿一聲冷笑,又道:“若黛,井位。”最後一名黑衣女子倒飛一躍便落身於左後方。
熊倜心中暗想,這鬼老頭好似在佈置陣法,但他一時之間卻想不出這陣法出自何處,無奈之下只有按照萬蛇谷與鄱陽鬼域的陣法,擇路向後退出。
那老者忽然之間躍起身來,站在棺木之上口中唸唸有詞,瘋瘋癲癲一般手舞足蹈,那一根三尺餘長的菸袋不停揮舞,舞出各種怪異的亮花,瞬間自右手換至左手,又自左手換回右手。
熊倜回身一望,只見那老者好似巫師在作法降妖一般,口中嘟嘟噥噥叫個不停,一雙寬大的袍袖呼呼作響,菸袋的火光映照得那張畫得花裡胡哨的面龐愈加的詭異。
“難不成他們將我當成了鬼怪,這是要開壇做法降服我還是怎地?”熊倜暗自忖道。
即在這一眨眼間,四周異聲大起,那一具具船型棺木再次“格格格”響個不停,緊接著便自四周匯聚而來,遠遠望去,竟好似一艘艘騰空飛起的船隻駛了過來。
熊倜看到那些匯聚而來的船型棺木,想起方才那棺木之中濺射出來的蜥蜴,以及那怪模怪樣的蟾蜍,不禁感到一陣陣作嘔。
那些蜥蜴蟾蜍即便沒有毒,但一具棺木之中方才便蹦出數十只之多,若是這數千具棺木之內皆藏有這些東西,豈不是會有數萬只,甚至是十數萬只。
如此一來,熊倜即使不被那些棺木砸死,也僥倖不被毒死,單單這些蜥蜴蟾蜍的屍體,也會將他困死。
唯今之計便是要將這些船型棺木拒於數丈之外,所以熊倜只有依靠自己的內力嘗試著與對手硬拼一次。
於是熊倜凝聚渾身內力於劍刃之上,霎時間長劍劍刃顯現湛藍色光芒,愈來愈濃厚,愈來愈明亮,逐漸化為一面湛藍色的氣盾,向著前方緩緩壓了過去。
那些船型棺木突然遇到如此強勁的真氣抵擋,果然移動速度緩慢下來,只聽那老者詭異的“嘿嘿” 一笑,接著道:“嚯,好小子,果然內力不錯。”
話音未落,熊倜卻感到一股陰寒之氣壓迫而來,此處光線昏暗,也看不甚清楚,只見到那一面湛藍色的氣盾被這無形的陰寒之氣所迫,漸漸回返,那些船型棺木緊接著再次向前匯聚而來。
熊倜再次發力,意欲藉機考慮別的法子,誰知那些棺木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一具具瞬間化為粉末,一股強大的陰寒氣浪立時便將他倒推出去,他整個人凌空飛起,墜向外面山下的雲海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