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桃聽的有些入神，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一個氣呼呼的胖嘟嘟的小女孩正一臉不滿的站在高處垂視著那群村民。

“那時候的生靈都講究出生地位高低的，像我這種沒有出路又沒有能力的野路子，連個普通神明都比不過。”

那時候倒也是經常被人欺負，不過對於谷淮玉來說那些都是過去式了，再揪著不放就沒意思了。

“她性格比較火，再加上可能是覺得，我是她罩著的，所以我每次被其他傢伙欺負的時候，都是她出的頭。”

說是欺負也不太準確，因為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對方就先幫她把那些傢伙給解決了，事後還一連大姐大的模樣拍著她肩，說以後有事找她。

當時的谷淮玉就單純覺得好笑，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對她沒有要求，也不需要她幫什麼忙，就屁顛顛的過來幫她解決問題的傢伙。

因為覺得有意思，再加上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最後就乾脆留在了那裡一段很長的時間。

“她的個子一直很矮，長不高啊。”谷淮玉長嘆了一口氣。

但是孟小桃卻覺得她那語氣裡，帶了一絲笑意。

“她氣的很，天天在我面前抱怨那些村民的信仰不夠，雖然是這麼說，但村子裡一出事的時候，她還是第一個往前衝的傢伙。”

谷淮玉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不太確定起來，“大概她可能是覺得，那些村民都是她的小弟之類的吧。”

現在想來，對方對待那些村民的態度，不就像是在對待小弟嘛，需要的時候招招手，不需要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在某些時候，還會避而不見。

但是一旦他們出事了，衝在最前頭的又是她。

那時候的谷淮玉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方，但是也清楚對方的心思，所以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一切都挺理所當然的。

“我跟她大概認識了十年吧，她作為神明其實也還算不錯，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可能有些不靠譜，但是後面的話，就基本穩定了。”

孟小桃：“那谷老闆你們最後是為什麼分開啊？”

谷淮玉停頓了一下，“說不清吧，就是突然有一天，我就決定離開那裡了。”

孟小桃一臉不解地模樣。

谷淮玉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詞彙，“大概就是某一天醒來，突然心血來潮，就決定離開這裡，然後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的那種衝動。”

孟小桃卻從她這句話想到了其他，語氣變得有些可憐兮兮的，“那谷老闆你現在還會突然某一天離開我們嘛？”

谷淮玉轉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有給出其他的回答，然後繼續說自己那個未完的故事。

“我離開了那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她聯絡了，再加上各種原因，也算是完全跟她斷了聯絡了。”

她停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沉了下來，“但是前段時間，你還記得長煙過來的那件事嘛，我去的那個地方，就是她在的地方。”

孟小桃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一個不太確定的回答，“是那個前身是戰地醫院的地方嘛？”

當時陪谷淮玉出門的是安九，並不是她，她也只是在安九回來之後，從他口中得知一些內容，其他的也不太敢確定。

谷淮玉愣了一下，這才想起當時跟自己一起去的人並不是孟小桃，她笑了笑，“可能是我最近的記憶不太好，記錯了吧。”

隨後她又擺了擺手，聲音依舊沉了下來，“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我再次回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那裡了。”

“她失去了人類的信仰，有可能已經成為墮神了。”語氣很複雜。

孟小桃卻有疑問，“墮神？”

“你可以理解為，自甘墮落的神明和被拋棄的神明。”谷淮玉說，“信仰就是他們力量的來源，但是失去信仰之後，大部分神明都會消散於天地，因為他們的存在基礎就來源於人類。”

“但是偶爾還有一種例外，那就是他們成為了墮神。成為墮神之後，他們就不再需要人類的信仰了，他們需要的是其他的東西。”

孟小桃問：“什麼東西？”

谷淮玉搖頭，“不清楚。”

話音剛落，身下的駱駝就停了下來，她們這才看見距離前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不大的小綠洲，而小綠洲的邊緣有著一些帳篷一樣的東西。

一股風吹了起來，帶來了一些沙塵，細沙有些落在了她們的身上，看上去倒也風塵僕僕的感覺。

小綠洲外圍的商販眼尖，早早就認出了他們谷淮玉她們身下的那個駱駝，於是連忙衝著她們招手，同時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了什麼。

可惜離的太遠聽不見，再加上一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風逐漸變大了起來，所以商販的說話聲聽起來就有些飄忽，聽不太清。

谷淮玉見對方一直衝著她們招手，想了一下，還是過去了。

一到小綠洲邊緣，商販就趕緊上前沒有詢問她們的意見，直接牽住了駱駝脖頸上的繩子，費力的往前拉，同時嘴裡還在對著谷淮玉她們解釋著什麼。

然而可惜的是，谷淮玉除了能夠看懂對方一臉緊張之外，就什麼都看出來了。

因為面前這個商販的漢語能力，實在是太糟糕了，聽了半天都沒有聽懂對方說的什麼話。

不過看在對方不像有惡意的樣子，她並不打算做什麼，甚至按照對方的意思從駱駝上下來，連帶著孟小桃一起跟在了身後。

商販將她們帶到了一個帳篷前面，然後將駱駝栓在了旁邊的柱子上，隨後又指了指帳篷，接著又指向了綠洲外面。

谷淮玉和孟小桃的目光隨著對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突然發現，在距離綠洲不算太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起，外頭已經天色完全黑了起來，而且風也是越刮越大，帶起的沙塵甚至已經隱隱有龍捲風的模樣。

她們兩個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是有沙塵暴即將出現，商販是怕她們沒看到綠洲，然後到處亂走，這才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將她們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