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從身後席捲而來,裴綸一把將盛錦汶撲在地上,緊緊護著她。
他甚至都沒有思考,身體下意識就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車頂被巨大的力量掀起,從空中飛過,落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這樣重量的鋼鐵落在地上,火星四濺,盛錦汶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剛才爆炸的聲響暫時麻痺了她的聽覺。
掙扎著回頭,就看到沖天的火光。
一分鐘前他們還乘坐著的那輛車子在火中熊熊燃燒,很快就只剩了一個鋼鐵鑄就的骨架。
裴綸把盛錦汶從地上拉起來,眼神四下掃視,卻沒有看到司機的身影。
不知道這個人去了哪裡。
但是眼下更麻煩的事情是,這裡完全是一片陌生的地方,根本不是開往金融街的路。
空蕩蕩的馬路上,沒有一輛車經過。
身後的車子還在燃燒,如果順路返回,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往前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路牌,這裡,是通往鄰市的一條路,只不過已經停用兩年了,只有夜裡的飆車族才會出沒。
這樣一想,剛才那輛卡車就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有預謀的了。
往前,勢必會有人在那裡等著攔截他們,可偏偏,這條路邊上是懸崖,逃都沒處逃。
明知是套,也只能走下去,這樣的感覺讓裴綸愈發不爽。
“還能走嗎?有沒有哪裡受傷?”
盛錦汶搖了搖頭,她渾身上下,也只有手肘的地方在剛才被裴綸強行摁倒時有了點擦傷,對行走沒有什麼妨礙。
又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盛錦汶皺了皺鼻子。
“裴綸,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嗯。”
空氣中依稀傳來的鹹腥,分明在告訴他們,這都快到海邊了。
海邊啊。
盛錦汶對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好感,空氣中的鹹腥讓她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也讓她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人。
也就是說,那件事情又要再來一次嗎?
先前她沒有辦法反抗,但是現在,她的手機可沒有壞。
裴綸和盛錦汶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兩個人都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盛錦汶打給的是白敬誠,而裴綸,他聯絡了自己的人。
既然今天的事情是有人特意設計過的,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對方的意思走下去。
停下不動,剛才那輛卡車可能會再回來,瞬間結束遊戲。
走了大概二十分鍾,眼前已經能看到那片蔚藍色的海,同時看到的,還有那對躺在沙灘椅上喝冰鎮飲料的,狗男女。
盛錦汶這個時候都想鼓掌了。
不愧是姐妹啊,連做事的手法都那麼雷同。
不過到底是正牌的沈家大小姐,比起沈殷,魏澂等人一步一步按照設計走來的時候,都要來得傲慢許多。
“兩千米的路走了二十來分鐘,我都快等不及了。”
一句話,透露出兩件事情。
盛錦汶和裴綸一路走來,確實都被人監視著,另外,裴綸的司機是一早被安插的眼線。
似曾相識的場景,這一次,盛錦汶卻是有些輕鬆。
“裴總,你的保鏢裡頭有奸細也就算了,怎麼連司機都信不過?”
“我也意外。跟了五年的司機竟然是別家的奸細。”
裴綸將眼神轉向還躺在沙灘椅上的任驍。
“沒想到任大公子那麼早就開始謀劃了。”
從聯系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分鍾,差不多也該趕到了。任驍和魏澂身邊並沒有帶幾個人,最後究竟誰是輸家,還不好說呢。
聽到裴綸的話,任驍只是揮了下手。
“給裴總還有盛小姐看座。”
這氣派,真像是邀請友人來海邊聚會的。
“任大公子做了那麼多,不會只是要聊聊天吧?”
聽到盛錦汶的譏諷,任驍只是玩味地挑了下魏澂的下巴。
“只是最後給我的阿清一點時間,讓她做個選擇罷了。”
如果裴家和盛家聯手瘋狂報復,即便是任驍也吃不消。安排這一出,不過是想看看魏澂的掙扎。
看看在盛錦汶和裴綸之間,她究竟會選誰。
“正好我也累了。”
盛錦汶聳了肩膀,坐到任驍的人給擺開的椅子上。
“有橙汁嗎?冰的。”
淡然的模樣讓魏澂止不住咬牙,可她的目光卻全程落在裴綸身上。
“不打算說兩句嗎?裴總?”
“任夫人想聽我說什麼?”
一句任夫人,比盛錦汶無所謂的態度還要拉仇恨。
魏澂走到裴綸面前,想從他的眼睛裡尋找什麼東西。可魏澂註定失望了。
裴綸的眼神很平靜,並沒有半點因他而死的前未婚妻站在他面前時的複雜和愧疚。
忍不住抬手,撫摸裴綸的臉。
塗著殷紅甲油的手指輕撫他的眉眼,在眼眶邊緣停頓一下,然後再下滑。
尖銳的指甲劃過皮膚,有些刺痛,裴綸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抬眼看向任驍。
“任公子今天這一出,是想引發衝突嗎?”
任驍擺了下手。
“裴總錯了,我只不過是個看戲的。”
裴綸的無視讓魏澂愈發惱火,聲音尖銳。
“裴綸,難道你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嗎?”
“說什麼?”
說你錯了,說你後悔,說你一直以來的愧疚啊!
話要衝出口,魏澂看到了裴綸的眼神,陡然後退兩步。
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裴綸,難道你……對我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如果得不到答案,就算報了仇又有什麼意思?你快說啊!
“愧疚嗎?對沈清,確實有。”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魏澂還沒有來得及高興,裴綸眼神又是一動,還是剛才那種冷漠到看小丑的眼神,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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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清已經死了,你不是她。”
一句話,將魏澂徹底打入地獄。
她,不是沈清?那她又是誰?她這三年裡頭受的苦,受的折磨又是為了什麼?
“詭辯!”
“她死了,我親手埋的。”
裴綸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話。
“你,只是一個頂著她的軀殼的小丑而已。”
即便曾經是,從她被仇恨吞噬的那天起,沈清這個名字就跟她再也沒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