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靖非常不甘心。
因為剛才就是最好的機會。
雲天生是左昭手下最強的幾個人之一，如果古靖能在這裡徹底解決他，那青溪山面對的危險就會小很多。
可惜，雲天生非常謹慎，也非常強。
就算是剛剛受到那樣的重創，他也依然能從古靖手中逃走。
古靖放下手中的風池劍，陰沉著臉長出了口氣。
風夜神色複雜地看著古靖開口：“抱歉……”
古靖咬著牙搖搖頭：“算了，那不是你的問題。”
他站在水邊，朝著湖中看了一眼。
此時水面上的浪花還未平息，劍陣卻已經消失了。
那些幻影重新出現在水中，然後像是沉船一樣，緩緩消失在浪花之中。
古靖不甘地抬起頭。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沒有風夜攪局的話。
古靖知道自己不該責怪風夜，只是他忍不住會想要是一切能重來，事情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變成了最壞的結果。
古靖低頭。
他將風池劍插在岸邊，一屁股坐在地上。
現在，雲天生跑掉了，劍陣中的幻影安然無恙，古靖想要進入劍冢的計劃，到現在為止依然毫無進展。
而且他無計可施。
……
雲天生回到獵人營地的時候，所有獵人都被嚇了一跳。
雖然雲天生已經用水流覆蓋了傷口，但是他依然靈氣散亂，面色蒼白。
所有獵人的記憶中，雲天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他直接走到營地中央坐下，一言不發。
就在此時，雲天生突然失控了。
一團清水突然從空中凝聚，然後形成一個水球包裹住雲天生。
下一個瞬間，所有清水都急速飛了出去。
每一個水滴都變成了一個致命的暗器，那樣恐怖的速度與力量，輕鬆射穿地面，留下深深的孔洞。
而周圍的獵人更是非死即傷，狼狽不堪。
雲天生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這是他之前強行控制靈氣的反噬。
其實在面對古靖的時候，雲天生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從容。
他要是真的還有餘力，就不會這樣急著離開。
那時候雲天生強行壓制了自己身上已經失控的靈氣，現在，代價來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血液想要逃脫血管。
雲天生只能放任。
一次水流之後，又是一次。
獵人們四散奔逃。
直到很久之後，雲天生所有的靈氣都消耗殆盡，這樣的失控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雲天生疲憊不堪地站了起來。
他抬頭看看四周。
獵人們都在遠處休息，他們在驚恐和疲憊，還有傷痛的折磨之中不堪重負，全都陷入了沉睡。
雲天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夜空中是一輪滿月，月光像是給整個世界罩上了一道銀色輕紗。
靈氣一絲不剩，令雲天生疲憊不堪，但是這也讓他感受到了從出生起就從未感受過的寧靜。
再也不會有一股強大到足以壓垮他的力量始終壓在肩頭了。
雲天生猶豫了一下，轉身朝著湖邊走去。
以前他只需要動用一點點靈氣，就可以控制水流託著自己急速前行，但現在他只能一步步走過去。
用了比平時多出十幾倍的時間，雲天生來到了古靖兩人紮營的篝火旁。
此時，風夜正在守夜，古靖已經睡了。
看到雲天生，風夜猶豫著走了過來。
“你……傷得很重？”
雲天生搖頭：“我沒有受傷。”
風夜看著雲天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天生嘆了口氣：“白天的時候，謝謝你救了我。”
風夜愣住了。
她看著雲天生，一臉疑惑。
雲天生忍不住笑了：“在你眼中我就是救命之恩都不知道感謝的人。”
他搖搖頭，收起了笑容：“確實如此，我從未感謝過你和許舟的照顧，那之後也從來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因為我始終背負著遠遠超出期待的強大力量，那讓我太累了。”
“最重要的是……”
雲天生長長地嘆了口氣：“就算是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我也從來沒有真的稱心如意過。”
“力量從來沒有讓我得到想要的東西。”
風夜無言以對。
她神色複雜。
就在不久之前，風夜也依然為雲天生的離開而耿耿於懷。
也就是因為古靖帶來的改變，才讓她能慢慢接受現實。
現在聽到雲天生的話，風夜心中無數回憶湧上心頭，一時張口結舌。
雲天生搖搖頭：“那無所謂。”
“我以前一直覺得，有了那樣的力量，我應該能做到很多事情。”
“但是現在我看到了，世界上本來就是有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依靠力量做到。”
“真的能夠改變世界的，只有左昭或者古靖那樣的人。”
“他們可以集合眾人的力量，就像是那個劍陣一樣。”
“而我這樣的人，只能跟著他們，做劍陣中普通的一個劍客。”
風夜看著雲天生猶豫著開口：“你別太在意那個劍陣……你需要休息。”
雲天生搖搖頭：“休息，我最多也不過是回到最強的時候，可那時候我也不是劍陣的對手。”
“而那麼強大的劍陣，其中那麼多劍客，也沒有一個能完成最後的心願。”
“這個世界是很冷酷的，我以前一直覺得不該如此，現在看來……”
“本來如此，也本該如此。”
“我生來無法長大，被困在嬰兒的身體裡，但我也是天生仙人。”
“我的父母為救我而死，但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長大。”
“在青溪山，獵人和凡人都過得不好，但是至少他們還活著。”
雲天生嘆了口氣：“靈氣與我而言不過是負擔，我很討厭。”
“所以現在這樣反而更好，我沒有力量，但也不奢求做什麼，至少能有片刻安寧。”
風夜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這樣就是自己胡思亂想，不要再硬撐了，好好休息吧，等你的靈氣恢復，一切都會好的。”
雲天生無奈地笑笑，走到火堆邊坐下。
“以前我想過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些事情，那時候我不敢，因為我怕你會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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