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管亥沒有當面反對，孫權就知道，他是預設了。於是，孫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管將軍只需兵圍北海，讓北海相孔融交出他家裡的藏書，與我交換，我就把符水的配方交給你。”

“開什麼玩笑！”管亥當即質問，“孔融可是孔子的後代，讓孔融交出家裡的藏書，跟斷了孔家命脈有什麼區別。除非殺他全家，他怎麼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妥協。你這是要讓我揹負全天下的罵名嗎！”

對管亥的說辭，孫權不置可否，只是不慌不忙的說道，

“風險有多大，利益就有多大。不僅僅是我這裡符水的事情，管將軍何不好好考慮考慮，攻打北海的可行性。”

“攻打北海？”管亥眼睛一閃。

後期黃巾跟前期黃巾的性質其實已經大有不同，前期黃巾，那真的有在攻城略地，而後期黃巾呢，基本是屬於賊寇類別的，他們可能也會攻打某一處地盤，但往往更多的是為了掠奪，而非佔領。有人打過來，那就跑，沒人打過來，那就瀟灑一段時間。若是那處的守衛慫了，還沒開打，主動就獻出錢糧來，那就再好不過。

所以，去搶北海，管亥想過，但去攻下北海，管亥根本就沒作考慮。現在，孫權給他開啟了一條思路，而符水的條件也膨脹了管亥的野心，管亥突然認識到，憑什麼自己不能也當個諸侯，也去爭霸天下？！打下北海，再以北海為根基，北海一方靠海，不用擔心腹背受敵，並且糧草充沛，典型的崛起之地呀！

“首先，北海是非常小的一個勢力，北邊是公孫瓚的地盤，南邊是陶謙的地盤，北海身處兩大勢力的夾縫當中，並沒有任何後臺，打下北海，也不會觸動到別人的利益，是最適合攻打的一處地盤了。”孫權替管亥分析道，“沒錯，孔融是孔子後人，是當代有名的大儒，正是因此，目前才沒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攻打北海，只要孔融不去招惹別人，就沒有人會主動來招惹他。這一點，管將軍剛剛也考慮到了。但管將軍有沒有想過，你們黃巾，信奉的是太平道，是道家而不是儒家，對別人來說，是大不韙之事，對你們而言，不過是思想之爭。只要旗幟鮮明，這個問題不足為慮，天下人要恨，恨的也是張角，而不會是管將軍你。”

好傢伙，這話說完，孫權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口才，自己都幾乎心動了，更何況管亥？

“你為什麼要我攻打北海？”管亥謹慎的問道。沒錯，他是心動了，但正因為心動，管亥才更加警惕。管亥可不希望白白被孫權當成槍使，好比假設孫權跟孔融有仇，管亥去把孔融滅了，最後孫權反悔了呢，管亥沒得到符水，孫權卻報了仇，這種便宜他人的好事，管亥可不願意幹。

“不是說了嗎，我想要孔家的藏書。”孫權回道。

管亥眼睛一眯，

“你要孔家的藏書幹什麼？”

“這就是個秘密了，請恕我不便相告。”孫權搖了搖頭，“我知道管將軍你的顧慮，其實這本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第一，反悔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覺得好玩兒嗎？讓你去攻打北海？另外，如果我想害你，我直接讓你去攻打袁紹，攻打公孫瓚，不是更好？第二，哪怕我最後真的反悔了，管將軍拿下北海，作為根據地，不算吃虧吧？而且，孔家的藏書，要的人多得是，管將軍以此作為籌碼，去跟其他諸侯交易，換錢換糧，什麼不能換來？”

說著，孫權看向管亥，擺弄出一雙真誠的眼神。

管亥認真看了孫權許久，突然道，

“我覺得你不像孫家人。”

“哦？”孫權眉毛一挑。

“倒像是個會耍嘴皮子的縱橫家。”管亥接著道。

孫權搖頭一笑，

“這話對我們兵家傳人來說，可不是什麼誇獎。”

“不得不承認，你成功說服了我。哪怕直覺上，我還是覺得你是在利用我，但我願意為此賭一把。”管亥對孫權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願聞其詳。”孫權示意管亥直說。

“在我未攻下北海之前，你決不能把符水配方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聖女。”管亥沉聲道。

孫權一笑，

“管將軍放心，這可是我目前最大的資本，你當我傻啊，我會輕易告訴別人。”

管亥盯著孫權，

“正是因此，我才願意跟你合作！”

管亥知道，孫權很精明，所以他也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從孫權手上獲取符水配方。不過，管亥至少相信一點，如果連他都無法獲得的話，別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就這樣，孫權樂呵呵的，又收下了一個免費幫手。

孫權之所以先後跟張寧和管亥談條件合作，最要緊的原因，其實就是在當下，孫權不希望因為隨時要提防這兩個人而分心他顧，目前最緊迫的，就是尋找父親孫堅，能多幾個幫手，對孫權而言，自然最好不過。其次的話，才是對未來的佈局。

管亥只是想著，孫權是在利用他，卻根本沒有想到，孫權很可能是要害他。前面，關於這一點，被孫權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了，管亥絕對想不到，一旦他攻打北海，附近一個不起眼的特殊的“小人物”平原相劉備，是必然會派兵往北海馳援的！

北海一役，關乎著管亥的生死，關乎著黃巾的走向，關乎著孔融，關乎著劉備，關乎著關羽，更關乎著一個孫權無比在意的人物——太史慈。雖然具體一些細節，孫權還沒有仔細去佈局，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孫權都將從中獲利。

······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這一天，終於是讓孫權發現了重要線索！其實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不論是玉兒還是張寧，在野外遠沒有管亥有經驗，一些不起眼的蛛絲馬跡，也只有管亥這樣的老江湖才能夠發現。正是因為孫權籠絡到了管亥，才能得到管亥的幫助，也才能擁有現在的成果。

在管亥的帶領下，孫權幾人循著不起眼的痕跡，一點點一點點的接近真相，終於，在這天傍晚，讓他們發現了一處近幾天內被人留下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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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孫權的眼淚奪眶而出。哪怕他很清楚，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哪怕他也知道，他表現得越在意就越容易被管亥反過來要挾，但孫權還是壓制不住他心中的激動。

不做任何休息，孫權以最快的速度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