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神心裡已經在琢磨著,怎麼樣才可以確保蕭天勝不會跟著她上山。
若是讓他和道觀裡的人見了面,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蕭天勝並不笨,笨人也不可能練出這樣的劍法。
她有些焦躁,因為,這已經是他們在林中的第三天了。
張小神不知道還有多遠會到山腳,但是,肯定不會太遠了。
她這次回去的速度,大體上是要比出來時稍稍快了那麼一點的,或許下一次繞開遮眼的樹林,就會看到山腳了。
希望他能自己走吧。
果不其然,沒有再走多久,張小神就瞧見了那條自己已經走過兩次的山路。
第一次,是被雪韶帶過來,第二次,是跟著李正下山。
現在即將是第三次,身邊卻又換了個人。
"蕭哥哥,就送到這裡吧,"張小神站住了,朝著正欲上山的蕭天勝說道:"剩下的路,我自己上去就行了,已經走過好幾次,熟悉的很,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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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等蕭天勝回答,張小神就拿出了一**就藏在了袖子裡的威寧符,遞到了他面前。
"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有,想必蕭哥哥你也瞧不上,只好送與你這麼一張驅鬼避崇的符咒,聊表謝意。"
蕭天勝這回倒是很爽快的接了過去。
"你這符咒我就收下了,不過,這山路總是不好走的,還是讓我..."
"蕭天勝,"張小神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不要再送了。"
蕭天勝懷疑的看了看張小神,又順著那隱約可見的山路往上看去,直到這山路徹底隱沒在了樹叢中,他才回過頭來。
像是有些無奈的,蕭天勝說道:"你若執意不肯我送,那蕭某自然也不好再多叨擾,不過,若是將來你遇上了什麼困難,"蕭天勝摸索了一下他的口袋,抓出來一個很是精緻的扳指,不容分說的塞在了張小神手上。
"可以帶著這個東西,去北嶺蕭家,拿給他們看,他們會幫你的。"
張小神看著手裡的那個雕琢著絢麗花紋的玉扳指,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這麼一來一去,總感覺自己欠他的更多了?
"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我說過,你和我妹妹很像,而且你也叫我蕭哥哥了,做哥哥的,對妹妹好不是很正常麼?"
這麼說著,蕭天勝又擺了擺手,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張小神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有些不太合適。
最後,她也只能把這第二只玉扳指緊緊的攥在手心裡,目送著蕭天勝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樹林中。
良久。
張小神心裡又有些胡思亂想。
像蕭天勝這樣的人,如果不會武功,沒有出生在那'北嶺蕭家';,他還會這樣的豪爽仗義麼?
這樣的想法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活生生的,劍法高超,家境優渥的蕭天勝,就曾站在她的身邊。
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張小神再次看向了那山路,她知道,接下來的,是屬於她的戰場。
她長出了一口氣,抬起了有些髒兮兮的,穿著十方鞋的小腳,踏上了這與記憶中依舊沒有什麼差別的山路。
山路並不好走,但是張小神此時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路況了。
很快,她又回到了那個小亭子。
那間李正第一次教給她一個至今她都不知道有沒有名字的按摩法的無名小亭。
儘管不累,但張小神還是走了進去。
她又坐到了,那一天她曾經坐過的位置上,這次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拿出了李正在這個亭子裡送給她的按摩棍,循著有些模糊的記憶,開始輕輕敲打的自己腿部的穴位。
張小神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自己寫按摩應該是沒什麼效果的才對,畢竟連疲憊感都已經消失了。
但她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腿上傳來的酥麻感,很是舒服。
這些天,張小神心裡總是會想,李正如果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甚至最後他自己都會殞命,他還會願意帶著她下山麼。
答案是很明確的,不論是指定李正做她的師父,還是讓她們在這個奇妙的時機下山,都是那個'太師祖';的命令。
只要是那個女人說的話,李正是絕對不可能說一個'不';字,這一點張小神心裡清白。
或許,李正早就做好了接受這種結局的心理準備,也說不定。
但這一切,她已經沒有人可以問了。
甚至於,張小神都不能確定,自己這次回山,那個曾對她說過'你就是我的宇宙';這樣話的女人,還是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離山頂還有些距離,張小神收起了那兩隻木棒,重新開始趕路。
山上景緻不錯,但她沒什麼心思去欣賞。
這天的天色有些陰沉,越是往山上走,雲朵越是像壓在了頭頂上一般。
張小神的心情好像也跟著有些壓抑了。
等到她終於爬上了山頂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水也早已落了下來,且有著越來越大的趨勢。
遠遠的,張小神就看到了那間與記憶裡一模一樣的,寫著'悟雲觀';三個縹緲大字的木匾。
還有,那個無視著雨水,正站在道觀門口的,穿著絳紫色道袍的女人。
她身後的道觀裡,是一片密集的人影。
這人群前領頭的三個人,皆是穿著青色的道袍,這三人裡頭,有兩個人是張小神認得的。
雪韶,趙嘉平,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但張小神沒有見過他,不知道是叫什麼名字。
再往後,就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皆是身著黃袍,張小神認得的人不多,最為顯眼的,便是跟在那不知名男子身後的盧星連。
他們所有人,都在張小神登上那平臺的一瞬間,便望了過來。
不,不對。
更像是,他們早就盯住了這個方向。
他們,早就知道張小神會回來了。
這詭異的景象,讓張小神有些腿腳發軟,但她還是堅持著,向著道觀那邊走去。
"師父他被妖物殺害了。"
"你們快去把他的屍首遷運回來啊!"
雨漸漸的大了。
"雪姐姐..."
她目光轉向了雪韶,這個女人,也是用一副冷冰冰的目光看著她。
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不知道。
比起李正,比起眼前這些,像是雕塑一般,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人群。
她果然還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