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縣長,恕小民眼拙,竟不識貢井縣的大公先生!”
梅澤上前一步,向公明俯身行拜禮。
“拜見公縣長!”
梅珍急忙拉著梅下雨,向公明行拜禮。
“哈哈!怪我沒講清楚。”公明擺手笑道。
隨後,一行人進入正堂,兩位縣長趺坐於主位之上,梅澤跪坐於左下手,三個小孩則依次跪坐於右下手。
見梅下雨乖乖地跪坐於獨坐板秤上,梅澤遂放心一笑,與兩位縣長探討起鑿井事宜來。
“梅師傅的提議雖好,但也不是長久之計,若滷井深達數百丈,單憑人力,恐難完成啊!”公明凝眉道。
“確實如此。”
梅澤與蒲縣長也紛紛凝眉,面露愁色。
“我倒是有個辦法,食過昨夜那頓美味的烤豬肉後,又飽睡了一覺,我的思路瞬間清晰了。”公明說道。
“什麼?昨夜你們吃了烤豬肉?怎麼沒叫上我?”
蒲縣長的注意力全在美食上了,全然將公明話裡的重點給漏掉了。
“咳!我存了一隻豬腿肉,晚點給你送來。”梅澤說道。
“好呀!”蒲縣長拍手一笑,“今夜來縣衙後院煮酒烤肉。”
“咳!”公明低笑一聲後,說道:“還是先回到鑿井事宜上來吧。”
“好的好的!公縣長請講。”蒲縣長急忙正色道。
“我們方可借用舂米之法。”公明說道。
“舂米之法?”眾人微微不解。
頓了會兒,梅珍看向公明,“阿珍似乎明白公縣長的意思了。”
“哦?阿珍,那你說來聽聽。”公明笑著看向梅珍,面露興味。
“我們可以先把滷井想象成舂米的缽,從形狀上講,二者類似,只是大小與深淺相差甚遠。”
說到此處,梅珍頓了頓,待看到公明向她點頭後,繼續道:“舂米的時候,利用足碓,靠人力踩動碓板(槓桿),讓石杵在缽內上下捶動,這樣循環往復,穀物便被舂好了。我們把缽換成滷井,把穀物換成井內的石頭,不就一樣了嗎!”(槓杆原理)
“哈哈哈!阿珍聰慧,與我的想法一致。”公明笑著誇讚道。
“原來如此...”梅澤與蒲縣長也恍然大悟。
“不過,需要將這足碓改進一番,才能用於鑿井。”梅澤說道。
“正是!”
公明點了點頭,問道:“可有筆和帛?”
“有,去請薛主簿,讓他把筆和帛拿出來,呈給公縣長。”蒲縣長找來一名衙役,吩咐道。
“是!蒲縣長。”
薛主簿很快拿著筆和帛出來,呈給公明後,後者便拿起筆,在帛上寫寫畫畫,其餘人則耐心等待。
兩炷香的時間後,公明才緩緩放下筆,拿起帛仔細檢視一番後,才將帛遞給蒲縣長,“這便是我改良的足碓,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碓架。”
其餘人紛紛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帛上的碓架示意圖。
“碓架與足碓最大的區別便是規模,而踩踏堆板的人員數量也更多,不過,不管作業人數多少,碓架主要由以下部分組成。”
公明指著示意圖,向眾人講解道:“前柱、後柱、乘橋、碓板、橫柱、碓腰子(即遊梁支柱)、牌坊架子(即壓條架)、壓條、點架子(即底承板)、點子(鐵板)、壓石、墊石...目前,我只想到這麼多,待到匠人師傅看過後,再做改良。操作的時候,與舂米類似,以人力踩踏碓板,使鑽頭在井內作上下垂直運動,衝擊並破碎井底岩石,其破壞力乃人力的數倍,甚至是數十倍。”
“這樣,便不需要工人下井鑿石了。”梅澤點頭道。
“而且鑽頭擊碎的岩石顆粒應該更小,到時便可直接向井內灌水,用扇泥筒提取淤泥。”蒲縣長補充道。
“這樣,就無需工人下井搬運碎石泥屑了,也不會再出現陳師傅那樣的意外跌傷了。”梅珍開心地拍了拍手。
“是呀,有了碓架,不僅可以加快鑿井的速度,亦能減少大家的危險,可謂一舉兩得啊!”梅澤興奮說道。
“這便是以腳踏碓梢,如舂米形啊,哈哈哈!”蒲縣長笑道。
隨後,蒲縣長叫來幾位工匠,將公明畫的碓架示意圖給他們看,讓他們進行改良。
不過,幾位工匠在看過示意圖後,紛紛讚歎道:“無需修改,已很完美!”
為了儘早將碓架製作出來,公明便留在了富順縣,指揮工匠製作碓架,並參與期間,忙得不亦樂乎。
看著公明挽起衣袖,與工匠一道,蹲在地上削木頭,梅澤不禁感嘆道:“不愧為百姓口中的大公先生啊!”
“是呀!公縣長能文能武,多才多藝,本該留在京都任職,奈何心繫家鄉,主動請纓回到貢井縣,與百姓一道開墾荒田,讓貢井縣的穀物收成翻了一番,也讓百姓的生活得以改善。與他相比,我自慚形穢啊!”
蒲縣長撫著大肚,一臉豔羨地望著比自己年長一歲,卻比自己看似年輕的公明。
看了一眼公明露在衣袖外的精壯胳膊,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大圓肚,蒲縣長眼中的羨慕更甚。
聽聞此話,梅澤拍了拍蒲縣長的肩膀,鼓勵道:“你也很棒!自你上任後,減了不少賦稅,讓大家沒之前那麼苦了,雖然我們不及貢井縣富裕,但現在,我們有了滷井,待到取滷成功後,百姓的日子定會越來越好。”
“希望如你所言,富順縣今後會越來越好。”
蒲縣長笑笑,看向那堆木頭部件時,眼眸泛光,就像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公謙也隨其父留在了富順縣,並住進了縣衙後院,與幾個小孩為伴,消磨著閒暇時光。
“呀!沒投進。”
幾個小孩在縣衙後院玩著投壺遊戲,蒲玉湘搶先投擲,卻把箭投到了離壺還有幾尺遠的地方。
“沒關係,多投幾次,便會投中。”公謙安慰道。
“既然湘湘輸了,湘湘認罰,那湘湘給哥哥姐姐們唱首歌吧。”
蒲玉湘雙手交疊,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唱。
“別!”梅家姐弟同時喊道。
“湘湘,這投壺輸了本該罰酒,但我們的爹爹不許我們飲酒,所以,就以水代酒做罰吧。”梅珍急忙說道。
“這樣呀...好吧。”蒲玉湘惋惜道,接過梅下雨遞來的一碗水,一口飲盡。
“湘湘好水量!”
梅下雨衝蒲玉湘比了個大拇指,隨後問道:“現在輪到誰了?”
“讓有禮先來吧。”梅珍說道。
“有禮哥哥,你來!”
梅下雨遞給公謙一支箭,後者道謝後,半眯雙眼,瞄了準心後,一矢中的。
“呀!有禮哥哥好棒棒!”蒲玉湘鼓掌誇讚道。
“哪裡。”公謙撓了撓頭,臉微赧。
“到我了!”
梅下雨拿過一支箭,瞄了一下後,便投了出去。
“砰!”
用力過猛,砸到了壺上。
“哎呀!差一點。”梅下雨遺憾道。
“這哪是差一點兒啊,是差許多好嗎?”梅珍嗤笑道。
“那你來!”梅下雨扭頭看向梅珍,不服道。
“哼!”
梅珍冷哼一聲,接過公謙遞來的箭,半眯著眼,對準壺心。
“等等!阿珍,手臂抬高一點。”
公謙走到梅珍身旁,將她的手臂微微抬高,又幫她調整了一下位置,隨後道:“可以了。”
“咻!”
箭身擦著壺的邊沿飛了出去。
“哎...就差一點點。”梅珍遺憾地嘟了嘟嘴。
“沒關係,下次應該能投中。”公謙鼓勵道。
在公謙的指點下,梅珍和蒲玉湘的準頭越來越好,被罰喝的水也越來越少,只有梅下雨,還是十投九不中,被灌了一肚子的水,茅廁都跑了好幾趟。
“小雨,你別心急,瞄準了再投。”公謙提醒道。
“他呀!就是一性急的主兒,給他說了也沒用。”梅珍繼續嗤笑。
“哼!我一定會投中的!”
梅下雨不服氣,舉著箭,瞄準後,屏氣凝神,一個用力,投擲出去。
看著箭越過壺,飛向遠方,梅珍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箭離你遠去喏!”
“咳!是飛得有點遠。”公謙含笑道。
那支箭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離壺後,又飛了幾尺,這才墜地停下,並停於一人腳下。
“在玩投壺啊!”
劉衍笑了笑,撿起地上的箭,走向幾人。
“王爺!”
梅珍、梅下雨,以及蒲玉湘急忙略整儀容,向劉衍行禮。
公謙見狀,也向劉衍行了個拜禮,“公謙見過王爺!”
“這位是?”劉衍看向眼前這名秀氣的少年,好奇道。
“回王爺,有禮乃貢井縣公縣長之子。”梅珍說道。
“哦...原來是大公先生的公子啊!”劉衍恍然大悟。
他之前聽聞,隔壁縣的公縣長來到此地,給蒲縣長獻計,改良鑿井方法,便在處理完一些雜事後,前來一看。
不過,大公先生沒見到,卻見到了一群玩耍的孩子。
難怪阿珍最近悄無聲息,原來在陪新朋友啊!
劉衍看向公謙,心覺,此少年心氣沉穩,不愧為大公先生之子。
“王爺要和我們一起玩投壺嗎?”就在劉衍沉思之際,蒲玉湘突然問道。
“投壺好玩嗎?”劉衍笑問道。
“好玩!”蒲玉湘點了點頭。
“我這邊還有更好玩的,想玩嗎?”
劉衍笑著看向幾個孩子,並最終將視線停在了梅珍身上。
“想!”梅下雨與蒲玉湘同時點頭。
公謙看了梅珍一眼,未作言語。
“阿珍,想玩嗎?”劉衍看向梅珍,問道。
“不會妨礙王爺做事嗎?”梅珍問道。
“不會。”劉衍笑著搖了搖頭。
“那我們去王爺那兒玩吧,我還沒去過那座華麗的府邸呢!”蒲玉湘搓著小胖手,興奮地說道。
“走吧。”
劉衍牽起蒲玉湘的小胖手,率先出去,梅下雨緊隨其後。
“這樣..合適嗎?”公謙看向梅珍,躊躇道。
“沒關係,王爺人很好的,我們走吧。”
梅珍拉起公謙的手,也跟了上去。
公謙垂眸看了一眼梅珍的手,臉頰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