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推演星空圖景，文明形態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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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麼？這就真的結束了麼？

飄蕩在黑暗的太空中，星嵐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嵐星，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仍然感到有些茫然。

夜萊文明，肯定是毀滅了，但是星嵐也沒有想到過在恆星系之外佈置訊號子，所以就在最後那一次無聲無息的攻擊中，她留在那裡的全部訊號子都在能量流逝的狀態中崩潰了。

空間座標徹底丟失，她非但不知道最後那個詭異的文明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直接摧毀了整個恆星系，甚至不知道那個恆星系最後淪為了什麼樣子，也無法再一次回到那裡了。

看那宇宙中密集的璀璨星辰，在一切成員全部毀滅了之後，又有誰還會記得那裡存在過這麼一個文明，和他們那獨特母星上的雙日四時奇觀呢？

結束了，一個持續了數十億年的故事就這麼在一瞬間結束了，悄悄地開始，悄悄地完結，沒有在大千世界留下一絲的痕跡。

“這一切，是我的錯嗎？”

輕輕嘆息了一聲，星嵐還是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如果不是因為她，夜萊人就不會得到那個處處透露著詭異的躍遷引擎零件，他們也就不會抱著那麼一絲希望冒險進行空間門實驗，不定會繼續在這條死衚衕中折騰許久之後發展出真正的空間躍遷技術，然後全面步入星際文明時代。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如果。

至於為什麼那個躍遷引擎的零部件會招惹來這麼一個恐怖到了極的文明，如果它本來就是自帶引來敵人功能這顯然不通，畢竟當初星嵐從那艘殘破的宇宙飛船中很明確地得知它只是一艘抱著一絲希望來探索宇宙的飛船而已，製造它的文明也沒必要在這一上做手腳。

隨著更進一步的推理，星嵐突然想到了最後那段橫跨虛空的宣言，這很顯然不是夜萊人能夠傳送出來的，應該是出自那個恐怖文明之手，不過他們所的遺物……遺物？突然，一個恐怖的猜想漸漸地在她心中湧現出來，難道……

或許製造這臺混亂躍遷引擎，並在它的內部結構上留下量子級加密資訊的文明……和這次襲擊了夜萊文明的文明其實是同一個文明！

這樣的話，他們的動機也很好解釋了，那些量子級的加密資訊根本就不是什麼招來毀滅，而只是很單純的聯絡同伴而已。

或許有人會覺得一艘連混亂躍遷都撐不過去的破爛飛船和那道毀滅了整個恆星系的光束技術水平相差實在是太遠，根本就不像是屬於同一個文明的手筆，但是你想過自從星嵐得到那艘殘破的飛船之後已經過去了多麼漫長的時間嗎？

大約九億年左右。

一個九億年前就已經掌握了初級混亂躍遷技術的文明如今依然存在的話，他們的科技水平到底有多麼恐怖只怕幾乎超越了想象吧。

想到這裡，星嵐又發現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那個混亂躍遷引擎上真的存在這個文明當年記錄的量子級加密資訊的話，那麼他們的歷史記錄幾乎沒有中斷也沒有廢棄過嗎？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再怎麼重視歷史記載，也不太可能把一段不起眼的實驗訊號保留上九億年之久吧？

畢竟，就算是能夠把整個文明的成員都改造成永生的種族，這段時間也實在是太久太久了……甚至對於鎖星囊那種生物來都是一段非常漫長的時間了。

不，或許……也許其實並沒有九億年？

想到了每次進行超遠端的星際空間跳躍之後都會對時間軸造成的擾動，星嵐似乎稍微意識到了什麼，這種伴隨著空間跳躍而同步進行時間跳躍的現象就好像是這個宇宙最基本的通用法則一樣不可逾越，即使是連線嵐星與最近那顆紅巨星的長期空間門，也只不過是由於本身距離的接近和訊號子最大化削弱所造成的偽無時差現象……也就是幾乎短暫到感覺不出來的時差。

這似乎是被書寫在宇宙法則中的一條鐵律：你可以採用各種手段將橫跨兩片空間的時間縮，不斷壓縮到近乎無限都行，但是註定無法縮到零，真正無時差的空間門是不存在的。

如果一個文明到達了可以輕而易舉進行超遠端空間跳躍的地步，他們很顯然不會甘心仍然蝸居在原本的空間中，但是如果真的存在著這種恐怖的時間屏障，那麼大量民眾將被分離在不同的星際艦隊上，而這些星際艦隊又被分割在不同的空間和時間中……尤其是後者，即使是量子通訊也不可能解決時間分割的問題！那麼，在大規模的星際行動中，這些星際文明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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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被無窮無盡的時空碎片分裂在不同的世界中，一個統一的政府不可能對處於無數種不同時間流速中的艦隊進行管理，這樣就勢必會化為無數的……”星嵐凝視著面前這片璀璨的宇宙星空，很清晰地感覺自己似乎偶然間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文明碎片！”

然而，還是有一種可能的。訊號子空間門與單純躍遷引擎之間的差距早已告訴了星嵐，這種時間擾動不是一個確定值，而是可以透過技術手段不斷削弱的，如果你真的能夠讓空間通道的時間擾動無限接近零，那麼它與真正的無時差空間門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條詳細的脈絡逐漸在腦海中形成，串聯起了無數的資訊，大量的資料在訊號子網路中瘋狂地運算推演著，最終，一種最有可能的宇宙文明構成形態展現在了星嵐的面前。

低階文明，包括了沒有踏出星球的原始文明和能夠探測所在恆星系的太空文明，這是一個涵蓋了從原始社會一直到其它行星探測的劃分範圍。從星嵐的經驗來看，這個階段的文明巔峰應該是發展到任意使用核聚變與核裂變，同時開始初步應用反物質能量，具有在恆星系內部任意遨遊的能力，但是卻還沒有完善的星際躍遷技術。

中級文明，真正發展出了完善空間躍遷技術的文明，他們將會從原本的恆星系時代一舉踏入河系時代，這個階段的涵蓋範圍同樣非常廣泛，從能夠在臨近恆星系之間進行躍遷旅行一直到能夠在不同的河系之間遨遊，但是，空間旅行所造成的時間軸擾動將會給他們的社會結構帶來難以預料的巨大壓力，漫長時間跨度帶來的壽命、倫理甚至是科技差距都會進一步激化這些文明內部的矛盾。如果星嵐的推論沒錯的話，這個階段的巔峰狀態將會是整個文明徹底四分五裂，化為無數遊離於星海之中的文明碎片，但是即使是這些規模的艦隊也擁有著滅殺大部分普通文明的力量。

最終，這些中級文明將會突破為高階文明，這個時候或許時間軸擾動依舊存在，但是其所造成的影響已經被高超的技術削弱到不再足以破裂整個種族的程度，文明碎片的形式依舊存在，但是大部分的種族成員將會重新在同一個政府的管理下協調地探索宇宙，這將會是一種管理模式較為鬆散，但是集權程度遠超中級文明的形態……在中級文明中你反叛或許往無盡星空裡一鑽就沒有人能抓到你了，但是高階文明必然會有在宇宙中定位其成員並且透過主艦隊進行攔截擊殺的能力。

至於高階文明之上是什麼……是否還存在真正的超級文明這就很難定位了，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很籠統的劃分方式，只是一個大概的標準而已。

確定好了標準之後，星嵐稍微回憶了一下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些文明，不論是夜萊文明還是比其先進百年的地球文明，兩者很顯然都還處於初級文明向中級文明過渡的階段，都是恆星系內部任意探索，對於躍遷技術卻沒有完善的體系……區別也就是後者比前者走得更遠一些，或許稍微有些邁入了中級文明吧。

由於擎殤的技術大部分是從蕭程那裡得到的，即使是經過了不少改進，星嵐覺得自己手頭的科技也仍然是卡死在這個過渡期的，混亂躍遷那種完全無法定位的糟糕旅行方式顯然不能被計入完善的空間旅行能力。

不過，如果是訊號子的話，或許細節上比不過科技系統來得精細，但是在能量級數，破壞力和星際旅行能力上絕對是真正的中級文明水平！星嵐想起了當初僅僅有三個個體駕駛就想要侵略這裡的那個球形太空城，考慮到對方完善的空間躍遷技術和幾乎碾壓星嵐科技武器的技術實力，再加上那些詭異的行動方式很像是星嵐猜測中的文明碎片，那麼它們應該就屬於中級文明了。

而能夠如此直接地擊敗它們，即使僅僅是一支隊，也證明訊號子在戰鬥上確實擁有中級文明級別的能力。

最後，就是最恐怖的那些傢伙了，讓現階段的星嵐完全無力對抗的恐怖存在，不論是幾乎將空間技術玩得信手拈來的曳空碟，能夠製造出規模恐怖的星雲閃電的宇塵，還是這次僅僅靠著出動一道光束就摧毀了整個恆星系的神秘文明，他們都至少也應該是高階文明的水平……甚至是超級文明也不定。

不過這樣仔細地分析了一下之後，星嵐不禁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當年還沒有創造嵐星的時候就仔細地觀察了附近的星空，可以肯定在嵐星附近數萬光年之內的星空中都沒有能夠達到太空時代的文明。即使數萬光年對於龐大的宇宙來或許僅僅是滄海一粟，但是這也足以明文明種族的分佈在宇宙中應該是很稀疏的才對啊……

隨機隨機，這麼多次的旅程看起來似乎都是隨機選擇的目的地，不過遇到古怪事情的機率是不是未免高得有些離譜？一想到這裡，星嵐內心又感到了一些微微的不安，要麼真的是純粹的巧合事件，要麼……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在影響著這一切的進展，使得單純的隨機變成了所謂的偽隨機！

這個問題短時間內註定得不到解答，輕輕嘆息了一下，星嵐還是將目光投向了被雷電雲層所遮掩的擎殤，儘管這次的星際旅程看起來似乎略短暫了一，不過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