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標遊離變數橫生，無盡光輝天際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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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卻又不是完全漆黑的冰冷世界中沒有一絲聲音，在黯淡的蒼白光芒照耀下，彷彿時間本身也要被這零下兩百多攝氏度的低溫徹底凍結於此。

那看起來脆弱的纖細結構就在這片刻意製造出的無重力空間中凌空懸浮著，一絲一縷，有些部分靜止在半空中一動不動，也有些部分似乎一直在緩緩地自轉。事實上，大部分綿延出的脈絡都在以肉眼看不到的程度緩慢地生長著，只不過它們漫長的生長週期別是和微生物增殖的速度相比了，就連嵐星上最年邁的生物也沒有如此緩慢的增長速度。百年，千年，萬年，甚至是億年，這些白色絲線按照自己獨有的軌跡演繹著生命線。

源孢，起源孢絲，宇宙萬千生命的最初源頭。

雖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地認為一切生命都來自於源孢，但是至少幾乎全部智慧生命都來自於源孢這一是已經被確定的。當然，作為生命共同的祖先，源孢不可能被那些已經開始積極探索宇宙奧秘的文明種族供奉在神壇之上膜拜，他們所採用的舉動是完全可以預料的，源孢被視為一種極其重要的實驗品，以各種方式試探其在不同情況下都會如何做出什麼反應，探尋生命起源之謎。

然而，儲存源孢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自然環境下的源孢原體一般都是在浩瀚的星空中無序飄蕩，依靠星光中微弱的能量緩慢增殖。由於任何外在環境的改變都可能會導致源孢發生不可逆轉的資訊坍縮，從而演化成種類繁多的奇特生物，因此最初最原始形態的源孢是很難儲存下來的。

從宇塵那裡得到的資訊來看，如何儲存源孢曾經在相當漫長的時間中都是困擾了眾多文明的一大難題。如果把源孢放在高溫或者強磁場等能量反應強烈的環境中，那麼它們在大量外來能量刺激下快速增殖的同時也很容易褪去那層神秘的量子面紗，淪為定型之後的特殊生命形態。然而，如果一味隔離所有能量，把光線溫度聲音等全部壓制到了幾乎沒有的程度，讓源孢得到的能量甚至還遠遠比不上宇宙真空環境，那麼反而會引起強烈的反彈效應，曾經有一個文明進行了一次實驗的後果就是創造出了能夠直接利用真空零能的生物，無窮無盡的能量湧入在當時近乎引發了一場不可挽回的災難，導致後來者再也不敢這麼做。

在大量的實驗之後，關於如何儲存源孢的最佳觀終於在宇宙中得到了普遍認可，其結論聽起來似乎有些可笑，那就是模擬宇宙真空中最自然的環境，反覆的實驗最終卻指向了一開始的起。

這種情況下，源孢的坍縮演化仍然不可避免，但是相對而言其活性已經降低到了最容易處理的程度，分開儲存後一般也不怎麼會出現太大的意外。

既然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資料，那麼星嵐自然不會犯下重複的錯誤。她在擎殤地下專門開闢了一處空間用於源孢的儲存，盡最大可能模擬了自然的宇宙環境，同時也將其等量分割之後分別設立了嚴密的觀察裝置，儘快移除掉開始演化的源孢。

這一是很有必要的，儘管大部分情況下源孢都只是變成了一些簡陋的單細胞生物，不過還是有過幾次出現了很古怪的東西，比如有一次源孢突兀地收縮產生了類似於等離子體的詭異光球，表現出了明顯的智能化反應，但是它的壽命顯然在短短幾十秒鐘之後直接走到了盡頭，快得星嵐都沒有來得及收集足夠資料就一下子自我熄滅了。

它們就這麼靜靜地飄蕩在這片內部營造出了失重空間的容器群中，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始終蟄伏，然而，這實體的容器真的能夠完全關住源孢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源孢在微觀結構上是具有不確定性的，它是一種無窮量子位疊加之後的特殊產物，具備無窮大的演化可能性，因而它自身在時間與空間的座標上其實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座標飄移現象，而當一次偶然的機率事件發生在其中一處封存著源孢的容器處時，一縷極其微的孢絲就這麼巧合地從源孢的主體上脫離了下來。它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絲線，然後就如同空間跳躍一樣直接出現在了容器外側的監控裝置附近。這個過程沒有引起空間架任何的波動，而且完全隱藏在了探測器的死角。

因為這是自然的空間飄移，而且這一縷孢絲的存在實在是太過於微了，根本沒有引起星嵐監控空間架變化的那些訊號子的注意，這一絲源孢就這麼離開了容器範圍，但是卻還沒有完全脫離無重力空間，所以它繼續向前輕輕飄蕩著。擎殤基地本來就不是給人觀賞的，因而這些固定機器大多都沒有包裹得太嚴實，它很自然地落到了其中的一塊高度整合的電路晶片上，然後停滯於此。

當那些微弱的電信號以富有規律的節奏流過電路板時，這一絲源孢輕輕掛在上面，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但是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慢慢改變著。

吸收能量，感知環境，機率判定，形態坍縮。沒有人知道源孢從哪來，但它們改寫了這個世界。

……

嵐星，北元大陸，耀月林。

即使是身處地動山搖的嘈雜環境中，那棵祈月樹倒地的一瞬間依舊發出了沉悶的巨大轟鳴聲……對於普通的動物來，它們的聽覺已經幾乎達到了承受的極限狀態，因此與其是耳朵受到了進一步刺激，倒不如彷彿是在心臟上遭到了一記重擊。

一棵高度近百米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地會引起什麼後果？這一幕已經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了，原本排列密集的紋葉樹林中驟然出現了一條清晰的分割線，在祈月樹兩側數十米之內的其它樹木幾乎全部倒塌，整片樹林上的積雪似乎都在一瞬間被完全震碎了，紛飛的白色雪花掩蓋了恐怖的災難。

即使是遠觀都擁有如此威力，那麼一旦身處林間所面對的又將是怎樣恐怖的滔天巨浪呢？暮雪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象，她看見愔輝在驚怒交加地吼叫著，但是卻被劇烈的震動再一次掀翻在地上怎麼都站不起來。他帶著的骨質面具在地震中終於被抖落了下來，露出了那近乎絕望的神情。

恐懼從內心不斷湧出，幾乎讓她感到窒息。

幾隻層翼龍哀嚎著從天空中墜落了下來，儘管地震不能直接影響到它們，但是隨著大地異變而颳起的狂風與空氣中強烈的噪音依然讓它們的大腦瀕臨崩潰邊緣，已經無法正常調控飛行過程中肌肉的運動，遠方灰暗的天空蒙上了不詳的陰影。

或許應該慶幸，他們現在還身處北元大陸遼闊的平原地帶，地面上也沒有出現裂縫，這場地震對於他們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擊而非直接**上的傷害，但是耀月林中的同族可就不一定了。

這場地震出乎了星嵐的意料，但即使是她也沒法讓這種大地的震動直接平息下來，只能靜靜地等待了一分鐘左右之後，地震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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愔輝低沉地喘息著，他甚至沒有等大地完全平息就重新帶上面具，全速跑向了耀月林。厚實的衣服讓他在之前的跌倒中完全沒有受到傷害，他甚至已經顧不得星嵐和暮雪了，只顧著看向那棵祈月樹倒下的方向……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是倒下的祈月樹只有這麼一棵，另外兩棵最終平安無事。

暮雪也並不比愔輝好多少，之前已經得知這裡基本上是北方大陸最後的祈月人聚居地，那麼雨沫很有可能也在那片耀月林之中。一想到之前的那場災難，她就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心緒不寧，不禁轉頭看向星嵐，目光帶著詢問的意思。

星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頭之後就看見暮雪迫不及待地跟著愔輝一起向耀月林的方向快速跑去，她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身後的斷刃，顯然它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中，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

星嵐輕輕地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那片風雪交加的天空，這場意料之外的地震看起來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巧合，但聯絡到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還是感覺到這應該不會是出於純粹的偶然因素。

悠遠的天際盡頭，似乎隱隱折射出一片燦爛的火燒雲，火焰般閃爍的燦爛光芒卻顯得妖異可怕。

她注視著那片燦爛的光芒，卻不是用機械軀體的光學採集裝置注視。龐大到足以淹沒恆星的訊號子網路延伸出了的一角，卻已經完全遮蔽了方圓數平方公裡的天空，然後以上千馬赫的速度一直抬升到了雲層的高度，看到了那遙遠地方嫋嫋升騰的青煙與火光，那是一片紋葉樹林在熊熊燃燒。

果然，這不是單純的錯覺而已。

地震會摧毀樹木，破壞地形，甚至移山填海，但是它不應該會讓樹木燃燒，尤其是那遠處的一片紋葉樹林已經完全化為火海，在風雪飛揚的寒冷天氣中熊熊燃燒明顯是被什麼高溫東西燃了。

星嵐看向高空，訊號子組成了直徑數百米的巨大瞳孔，龐大的信息量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入思維網路，但是此時此刻，即使是以祈月人的視力都已經可以看見了，那從雲層高處灑落的奇特景象。

火光在天際勾勒出明亮的尾焰，如流星雨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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