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很確定，當我重新坐到許佑安旁邊，她不經意間冷冷打量我的神情，讓我覺得，記憶裡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有可能只是我臆想出來欺騙自己的罷了。

面前的那雙眼睛，好像不再那麼澄澈。

自從回到座位上許佑安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直似笑非笑的，還替我夾菜。嘴上倒是沒理我，依舊跟林蔚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些不著調不相干的話。

很突然地，許佑安問，“怎麼跟陶雨分手了？”

一時間空氣有點凝固。林蔚放下筷子，透過刷了睫毛膏的睫毛看向許佑安，她的眼神有一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無法準確地歸納，像是委屈又或是難以相信。

我眼巴巴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林蔚才說，“我們倆不合適。”

我皺起眉，很認真的思忖了一下，我說林蔚同志，你這樣就不對了啊。你都跟陶雨在一起多少年了，怎麼說分手就分手啊。再說了，不是一直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不合適了呢。

我拿胳膊肘捅了一下許佑安，“你說是不是？”

許佑安沒說話，壓根連看都沒看我。這讓我一下子想起剛剛在外面發生的那一幕，“騰”地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根。於是端端正正地在椅子上坐好。

林蔚很淡定地用目光掃了我一眼，“性格和不來。”

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官方說法，“性格不合”早就被網路上譽為史上最爛分手理由了。我不懂林蔚跟我有什麼不好說的，何苦用“性格不合”這種藉口來搪塞我，照理說我們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姐妹啊。

我咳了咳，友善地提醒林蔚，“這就更不可能了啊，因為陶雨根本就沒性格啊！”

正在我為自己的幽默感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林蔚忽然叫來服務員結賬，然後跟我和許佑安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還得回家，我爸在家等我呢。”

一說起林蔚她爸，我不由得想起前陣子趙嵐女士跟我說的八卦。

我跟林蔚說，“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林叔叔和後勤新來的李阿姨談戀愛了。這樣真好，看叔叔又能重新找到人生的真諦我們做晚輩的也感到格外開心啊哈哈哈……”

許佑安去吧檯結賬了，剩我和林蔚倆人站在這裡。

面對著林蔚冷冰冰的表情我愈發笑得吃力，最終我那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終於有氣無力地被淹沒在人聲當中。

我連忙收斂起稀裡糊塗的表情，想要表現得親熱一點去拉林蔚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我聽到林蔚細細的嗓音在我耳邊說，“畢然，你別欺人太甚了。”

“我我……我欺……”

她根本就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而是追出去找許佑安了。

家常菜還是那麼吵，我一抬頭就看見把角的地方坐了一桌人都是我認識的，我趕緊低下頭急急地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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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沒有秘密的地方，想掩飾自己的情緒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許佑安說開車送我和林蔚回家。我說我家住的那麼近隨便溜達兩步就行了。

然後許佑安就堅持要溜達著送我和林蔚回家。

我拗不過他，只得答應。林蔚一直站在一邊沒說話，許佑安說“走吧”她才順從地往家屬區的方向走。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但似乎很心照不宣似的在往林蔚家的方向走。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種“默契”來源於什麼，我只是感覺到有一種力量在主導著我們潛進的方向。被這股力量驅使著，我們沉默地走到林蔚家樓下。

林蔚草草說了句“再見”就走了。我望著她比平時高出不少的背影，高跟鞋在柏油路上撞擊發出的“咔嗒咔嗒”的聲音。路燈幽篁地灑下來，更加拉長了她的身影，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林蔚顯得很落寞。

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讓我心底湧起一陣心酸。

以為要嬉皮笑臉過一輩子的朋友，怎麼連扯一扯嘴角都變得很難。

我感到很哀傷，轉頭對旁邊的許佑安說，“我戳到了林蔚的痛處……”

許佑安半抬著頭，走得特別慢。好像更專注於欣賞月光。過了半天緩緩呼出一口氣來，似笑非笑地攬過我的頭。

我沒有在開玩笑，他只是貌似友好地攬過了我的頭。我對著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不滿，於是抬起腳來踹了許佑安一下。

他有些吃痛，但還是給忍住了。要麼說他這個人彆扭呢。

許佑安說，“沒關係，這事不賴你。”

我忍不住哭喪起臉，“怎麼可能不怪我呢……都是我不好啊……”

許佑安扳著我的肩膀停下腳步，伸出手來摸我的臉。

他摸我的臉幹嘛？我很憤慨地瞪了他一眼。

“然然，聽我說，”許佑安開口，“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是我的問題，懂麼？”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輕很輕，嘴唇輕輕地張翕，我彷彿受了蠱惑一般，訥訥地點了點頭。

後來稍微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對，於是抬起頭來問許佑安，“怎麼會呢……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許佑安的撲克臉也低下來，“怎麼跟我沒關係？”

“我……我……你……”我指指自己又指指許佑安半天說不出話來，感覺腦袋裡非常混亂。

許佑安似乎也被我說得很混亂，有點茫然地看著我，看了好長一會兒，才問，“你說的是什麼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