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現在諸葛嗣倒是沒什麼發愁的，但是這酒進肚子依舊變了味兒，看著眼前的同學——曾經的同學，諸葛嗣手裡的酒突然就跟馬尿一個味兒了，一點都不好喝了。

這種感覺應該怎麼說才合適呢？諸葛嗣心思裡琢麼著，現在就好像有一堵牆似的將他沈浩和白珞三人，和其他人隔開，這種隔閡感不是那種偶爾從曾同學們嘴裡冒出來個詞兒扎你一下，而是讓人如坐針氈似的那種渾身膈應的感覺。

人和人交流的時候，語言交流只佔了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透過雙方語氣、神態、動作、甚至是面部表情，等等一系列肢體活動來感知對方的意思，一句話用不同的語氣神態說出來，有時候是詢問關心，有時候就是老陰陽人的陰陽怪氣，而現在，諸葛嗣看著眼前的人們，總覺得這些人已經不是自己當年屁事兒不懂只知道吹牛扯閒篇兒的同學了，現在他們一個個變得油膩不堪，一身的市儈氣息，而又沒有那種成年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歷練出來的能把這油膩隱藏起來的能力，徒有成年人諂媚討好其表，顯得讓人反感。

但仔細想想這又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創世紀之後這些人也是要面對一系列現實問題的，他們的父母和家庭已經無法保護他們了，將他們置於從位身處過的世界，如同一張白紙一樣的他們必須迅速學會保護自己，不然他們將被那些別有用心的成年人利用到骨頭渣子都被榨乾最後一滴油，而他們最能直接學習的，也同樣是成年人，他們的社會行為樣態。

討好有利於自己的，拋棄無利於自己的，說陰奉陽違不合適，但是趨利避害是一定的，而在這種畸形的社會之下，人也會變得畸形——畢竟像武鄉侯號上那種自成一派自給自足的小社會很少見。

當然酒局裡的人也不是全都是這樣，諸葛嗣看得出來，還是有那麼幾個依舊保持著當年單純乾淨少年氣的人存在的，以及不合群的人也依舊存在，那個不合群的諸葛嗣還認識，他們班曾經的學委，說書呆子不合適，但是受到家庭影響，這人很少和其他同學玩兒鬧，以前是這樣，現在在酒局上，他依舊是這樣，愣是去和神造人服務員聊天，也不願意過來摻和向諸葛嗣他們三個人道喜的人群。

想回家。

諸葛嗣心裡苦，但是還不能說，畢竟連白珞還在撐著，他這個男的怎麼能先溜啊——倒是沈浩，看著傻了吧唧的卻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就算明知道對方是恭維他，他也一笑而過，這種社交能力真想要啊。。。不對，他真的能分清楚誰在恭維他嗎？特別是真的以為那些人在跟他當朋友吧？別真以為那些女生對他的媚眼全是真的吧？不不不這有可能，這真有可能啊！

如同機器般迎合著周圍聊天的人群——他們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偶爾還會把話題引向其他地方，但是手法拙劣，很快話題就又會被繞回諸葛嗣身上，突然間諸葛嗣嗅到了一絲絲藍花一樣的香氣，在滿是酒氣的空間裡這一絲有點甜的香氣格外的清晰，像個小手兒似的勾著人的注意力。

“話說起來，諸葛嗣啊，你為什麼要在店裡還帶著這個蒙著半張臉的頭巾呢？不礙事嗎？啊難道說你的眼睛受傷了嗎？”

香氣的主人是個把自己收拾的相當乾淨，如同淡雅的花一樣的女孩子，如果讓情場老手來分析的話一定能在這姑娘身上分析出至少三種情調，青春誘人和高貴典雅完美的縫合在了一起，如同精緻的插花工藝品一般——當然，如果是羋麒這種牛嚼牡丹的貨色來分析，那麼絕對不會給這種姑娘什麼好詞兒的。

只不過諸葛嗣屁也分析不出來，他不擅長給女孩子定性，極限就是‘這個姑娘和拉提法比起來如何如何’的程度，就好像現在這個端著高腳杯像絲綢一樣順滑的滑進人群坐到自己身旁，伸手去掀自己頭巾的女孩子，諸葛嗣對她的評價就是比拉提法多了一點妖氣，少了靈氣和可愛，如同成年人一樣。

另外這人是誰？太自來熟了吧？諸葛嗣本能的往後一躲，躲開她伸向自己頭巾的手。

“苡雪，你不是說今天你有事兒不來了嗎？”許如在問道，苡雪，全名叫夏苡雪的姑娘笑了笑，諸葛嗣躲開了她的手之後她也不尷尬，“那邊的事情辦完了，我看時間還早，就趕過來了，畢竟是老同學的聚會，怎麼能缺了我呢？”

夏苡雪？諸葛嗣和沈浩都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一臉的疑惑。夏苡雪他們都認識，班裡曾經最最沒存在感，最最村姑模樣的女生，說話聲音小到跟蚊子一樣，動不動就害羞的逃跑的姑娘，跟現在這個穿著連體黑色緊身底襯，外罩皮質護甲和金屬護具，齊腰長髮編成一條大馬尾辮，還插著一朵大大的百合花的姑娘，完全就是兩個人！

“啊！真的是苡雪！紅葉沈浩你倆都沒認出來嗎？你們看這個淚痣！不過苡雪你確實變了好多啊，我也沒第一時間認出來呢！”

白珞可算找到了朋友，苡雪是她創世紀之前少數幾個玩兒的不錯的女生之一，“沒想到你也透過了檢查啊，歡迎歡迎，以後咱們又能在一起玩兒了。”

在滿是聽到自己單身就像蒼蠅一樣圍過來的男生和滿是嫉妒自己說話陰陽怪氣的女生中間找到個熟人，白珞可太不容易了。

“不過這變化也太大了吧？”沈浩端著酒湊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夏苡雪，後者像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似的有點扭捏，“創世紀之後。。。發生了很多，你們的變化也很大不是嗎？”

白珞拍了沈浩一巴掌，“別老盯著苡雪看，多不禮貌！”

“說起來你今天去幹嘛去了？之前叫你來的時候你可是糾結了很久還說今天可能來不了的。”許如在微微皺眉，夏苡雪自來熟的能力什麼時候練出來了？還是說她存在感一直都很低？所以才能很快的和今天酒局的主角三人混到一塊兒去？

“說起來非常的難以啟齒，其實我是去辦理退隊手續了，我之前的隊伍只有我一個人有資格登上城市戰艦，加上我去問能不能寬容幾天我帶著隊伍裡其他人練練級一起上艦，但是得到了拒絕的答覆，最後經過協商隊友們決定先讓我上艦，他們去其他家城市戰艦應聘了，所以今天我們去辦理我的退隊手續了。”

“其實你要是想和你原來隊友一起的話也簡單，大不了。。。”

“咳咳！不好意思嗓子有點癢。”

諸葛嗣話說到一半，沈浩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邊兒咳嗽一邊兒看諸葛嗣，後者心裡暗自罵了一聲，好險讓羋麒知道又要罵人了，“。。。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啊哈哈哈。。。”

“恩，我也是這麼和他們說的，放心好了，他們都是箱單親切和努力的人，在創世紀之後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呢。”

夏苡雪笑的將周圍男生的魂兒都勾走了，不過好在諸葛嗣和沈浩都是見過大風大浪——指地獄四柱臣之一的阿斯莫德，人家那身材那模樣，不比什麼人類姑娘漂亮。

但就算如此夏苡雪也能在諸葛嗣見過的漂亮姑娘裡排上好了，最主要的是人家會捯飭，人不捯飭不好看，捯飭出來你再看，嘿，真真的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我說紅葉，夏苡雪這不對勁啊。”沈浩念話裡聯絡上諸葛嗣，“你不覺得她變化太大了嗎？”

“關咱們什麼事兒，人家變身變去吧，她自己不也說是那些親切友好的隊友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嗎？再說我早就說過夏苡雪是美人坯子你還不信，現在信了？”

諸葛嗣和沈浩這倆死黨創世紀之前沒少對周圍的姑娘品頭論足，當然那會兒他們並不會去想什麼齷齪事兒。

夏苡雪很自然的融入諸葛嗣他們主賓三人組之後沒多久，許如在舉杯，酒到三巡了，時間也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如果不是夏苡雪的出現緩和了一下現場的氣氛，同時夏苡雪也在活躍著氣氛將話題不斷轉移走，諸葛嗣他們早就煩死了，腳底抹油溜了。

不僅白珞，現在諸葛嗣和沈浩對曾經存在感波薄弱沒怎麼關注過得夏苡雪也是好感度大幅提升，這姑娘太會來事兒了，長得又好看，性格又討喜，用老人的話兒說那就是好媳婦的標杆啊——沈浩已經開玩笑表示如果諸葛嗣不打算下手的話，他打算追追看了。

“今天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李琛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但是在酒局結束的最後，白珞，明天或者後天你有空嗎？我這裡有兩張相聲演出的票，請你去看，去嗎？”

“琛兒你喝高了吧？”許如在看得出白珞臉上僵硬的笑容滿是尷尬——在場的都看得出來，李琛現在很顯然是在借酒撒風，“白珞他們明天還有維安軍的軍務要處理，對吧？白珞。”

“確實，這些天我都有些事情。。。抱歉啊。”白珞趕緊順著臺階下，而李琛還嚷嚷著這兩天沒空沒關係，總能有空有機會什麼的，被許如在一個眼神叫來倆人給架走了，“看起來他喝多了，紅葉，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

諸葛嗣自然是沒有意見，其他人被李琛弄得也很尷尬，藉故也都散了酒局回了家，夏苡雪臨走之前藉著和白珞加念話好友的機會，把諸葛嗣和沈浩的念話也都加上了，“以後咱們就是同事，我知道一些冷門但是很好吃的店，下次有機會一起去吧，白珞。”

“好！”白珞笑嘻嘻的朝搓動回城石消失的夏苡雪招手再見，看著夏苡雪消失，這才轉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諸葛嗣，“苡雪好看吧？變漂亮姑娘了吧？”

“恩，確實變好看了。。。你笑什麼？”

“那你可不許對苡雪出手哦，你已經有拉提法了，再不濟還有。。。還有。。。啊啊啊啊算了反正你不能對苡雪出手明白了嗎！”

白珞本想說再不濟還有她和林萱等著呢，但是這話就算被克蘇魯加持過，理智喪失的白珞也說不出口，光是想想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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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喝多了吧？想什麼呢，我是那麼沒節操的人嗎？”諸葛嗣嗤之以鼻，白珞哼了一聲，指著沈浩，“你們兩個臭味相投狐朋狗友都差不多，你看看他。”

“啊好香啊。。。手好軟啊，今晚上不不洗手了吧？”沈浩沒注意到白珞諸葛嗣看垃圾一樣的眼神，還那兒嗅手上的夏苡雪的氣味呢。

而另一邊，許如在張子強架著李琛離開之後，確認沒人跟著，李琛立刻掙脫了許如在他們的胳膊，後者嘆了口氣，“你說你今晚都幹了什麼啊，氣氛全砸了。”

“反正我只是把你們想說的話說出來了而已，我不在乎。”李琛活動了一下脖子，“今天就散了吧，明天還要去跟著那什麼司徒家去狩獵城市核心。”

“這是我們的好機會，李琛，別因為你的一點點私慾就壞了我們的好事，如果你真這麼做了，別怪我不念舊情。”許如在和張子強站在李琛的對立面，李琛擺擺手讓他們倆離開，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休息喘口氣。

“真是不像樣啊，操之過急的負面教材啊。”

“夏苡雪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咱們兩個都是一路貨色罷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夏苡雪找上了坐在路邊的李琛，後者閉著眼睛享受著冬天的冷風，而夏苡雪則做到了他身旁，“要不要來幫我？”

“就像你那些‘親切的’隊友嗎？和他們一樣成為你的墊腳石？”李琛冷笑了一下，“我沒那興趣。”

“我和他們可不是這種關係，我們是互利互惠的，至少他們是這麼教會我的，化妝也好，談吐也好，小動作也好，甚至還有你對我的幻想，他們都好好地教育過我了，而他們的目的也很簡單，我的目的也很簡單，寄生在強者身上，用我的一切去寄生，知識也好，這幅身體也好，只要有用就要去用，和你這種急性子不同哦，我。。。耐得住哦。”

“但說到底咱們都是一路人，你的目標是誰？”

“雖然諸葛嗣說是隊長，但是我看得出來，他並不是什麼主事兒的人，而且有了女朋友，難度不小呢，就算搞到手對我的名聲也會有損害，但就算如此他也是我的第一目標，沈浩傻乎乎的挺可愛的，算是備選，當然，如果以後能遇到他們隊伍裡更好的男人，我也不介意都收下。你呢？”

“比起你這爛到根子裡的毒婦來我的目標只有白珞而已，當然，也只是現在，踩著那麼多墊腳石到現在，我可不會只停留在白珞一個人身上。”

“你比我更爛人呢，不過。。。要合作嗎？我幫你搞定白珞，但是同樣的，你也要幫我搞定我要的人。”

“如果是會理互惠的話，我沒意見。”

李琛沒看到夏苡雪笑的如同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