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林離他想讓我晚上講話？”

坐在辦公桌前的普利特原本還準備小飲幾口在開始今天的工作，隨後就聽聞了這個訊息。

普利特看著自己的侄子，不禁問道：“可是我跟誰講？難道是讓我在今天晚上的雲星夜宴上講？你確定那個時候講會有人聽嗎？”

“反正我覺得不會，”博迪順手帶上辦公室的大門，然後抓了抓頭，“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今早威爾就是這麼跟我轉達的。”

“而且今天早上一大早鉗工就在和研究員在居民區中央安裝些什麼東西，聽說好像是蘭德沃斯院長他們把通訊技術搞出來了……”

趁著博迪回憶的時候，普利特把手上拿著的酒瓶和小酒杯塞進抽屜裡，然後若無其事道：“通訊技術？他們在多少個居住區安裝了？”

那種群星通訊機的製作成本可不小啊，一套兩臺通訊機就要用掉三顆群星的光芒。

博迪想了想自己來時看見的景象，“每個居民區都有，而且好像在礦洞、碼頭、漁場這些比較重要的地方都安裝了。”

按照這個數量來算的話，就算研究所他們把通訊裝置的成本簡化到一個標準量以下的程度，群星引擎的用量也不少了。

一套就是三個群星光芒，那以後一架遊騎兵一套，還有其他的機炮電磁炮這些的……

天哪，我們比迪福德和公正家族的倉庫夠用嗎？

正當普利特這麼想的時候，博迪跟著補充了一句，“不過好像聽他們說不用額外安裝群星引擎，只要在原來的線路上外接就可以了。”

“……你說什麼？”

正在收拾整理桌上檔案的普利特動作一僵，“不用額外的群星引擎？你是說這些東西可以直接接到線路上使用嗎？”

博迪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那些研究員是這麼說的。”

普利特也不說話了，轉身就去啟動群星通訊機，他要打給哈代研究所，他要問問林離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還有，為什麼居民區那邊都安裝了而他這邊還沒有反應。

普利特帶著被遺忘的憤怒開啟了群星通訊機，博迪自覺地站到他後面，準備看看林離是會怎麼說。

過了一會兒，研究所那邊的通訊機進行接收了，普利特對這個笨重的黑盒子說道：“喂，哈代研究所嗎？”

“是的，請問治安官閣下是要找林離大人嗎？”

這麼上道？

普利特稍稍疑惑了一下，“請通知林離。”

然後黑盒子裡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看起來這位守在通訊機旁邊的衛兵是跑去找林離了。

這位盡職盡責的衛兵在資訊院中很容易就找到了林離，因為林離正在和幾個研究院的院長圍著一部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機器坐著，似乎是在聊天。

而且在他們身邊，還有幾位鉗工正襟危坐，看起來很是緊張。

他們的情緒也感染了衛兵，他走到那一圈人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遠遠地說道：“林離大人，普利特治安官閣下正在透過通訊機找您，請您前往通訊室。”

林離和蘭德沃斯他們面面相覷，好像非常奇怪。

“為什麼大哥不改用步話機？”林離回憶了一下今天早上的記憶，他記得自己還特意囑咐了工程隊的一支小隊前往辦公室，“我記得還讓他們順便帶了一封信過去啊……”

蘭德沃斯他們也摸不著頭腦，伯納德猶豫地說道：“會不會是普利特治安官看了信還是不會用啊……”

“算了，我們去一趟吧，”林離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然後他看向鉗工，“那個，能不能把這臺步話機從線路上起下來，麻煩了。”

幸好步話機還比較輕，能夠讓人把它背在背上。

“不麻煩不麻煩……”

幾個鉗工一邊說著一邊動作麻利地把步話機從桌上取下，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懷中，就像對待什麼炸彈似的，生怕有什麼磕著碰著。

片刻後的哈代研究所通訊室，林離看著那個還沒結束通話的通訊機，“大哥你在嗎？”

幾乎就是林離的話剛剛結束，那邊普利特就開口了，“那些在居民區中央安裝的通訊裝置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我事先沒有接到一點風聲？”

林離奇了，“沒有啊，我一大早就交代了一組城市規劃工程隊的工人去你那裡安裝了啊，這麼長時間不可能還沒到啊？”

此時博迪一拍腦殼，“哦對了，我上來的時候看見下面的辦公室那邊攔著一組工人，好像是衛兵們還在盤問和檢查……”

普利特：“……”

林離：“……”

博迪也有些尷尬，“這不是因為下面的那個辦公室只是一個擺設所以有點麻煩嘛，而且該有的安保和警戒還是該保持的……”

林離隔著通訊機已經想象到了小夥子臉上尷尬的表情，於是輕咳兩聲，“博迪你現在讓他們上來吧，剩下的我們回頭再說，記得看信。”

然後林離就單方面關閉了通訊機，讓雙方的通訊消失。

年輕的助手小聲嘀咕了一聲，“那我下去了……”

普利特揉著太陽穴，默默端出那些還沒喝完的小酒，“讓我看看你們這是搞的什麼么蛾子。”

……

這一組工程隊工人跟上一次來安裝暖氣的並不是同一批，所以對於這位於偉大石柱上的辦公室，他們還有些拘謹。

可以說絕大部分格爾森斯人都沒有來過這裡，看來今天晚上他們可以好好跟自家的兒子好好炫耀一下，說說自己也是上過偉大石柱，去過治安官辦公室的人。

而步話機的安裝非常快，只是幾個小型鑽機打出了幾個洞，然後鉗工們吧架子裝好。

然後工人們把那個步話機往辦公桌旁邊的架子上一掛，鉗工們把線路一連就好了。

“這是林離大人讓我們交給您的……”

那個組長看看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然後就從口袋中掏出了一份信遞到普利特的辦公桌上，“我們還有其他工作，那麼就……”

說著組長還指了指大門，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了。

“謝謝你們的幫助，”普利特想想拉開了辦公桌右邊的抽屜，“這是食堂新出品的酒飲，你們拿去嚐嚐。”

這種酒目前普利特自己儲存的也不多，就當是稍微補償一下了。

組長愣了一下，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接過了那一小瓶酒，這在食堂裡面可是兩個工分一瓶啊，幾乎跟一道新菜一樣了。

“額……我們提前祝治安官閣下雲星夜快樂……”

搜腸刮肚也就搜出來了這麼句話，然後組長就帶著工人們撤了。

大門合上，普利特才拿過那封放在桌上的信，“這上面已經就是這個……步話機的使用方法了。”

這又是一個林離帶來的新生名詞，難念而拗口。

這個步話機安裝的位置頗為巧妙，普利特一伸手就能拿起上面的一個金屬的東西，“開啟閥……調頻……”

博迪好奇地看著這些東西，他暗自想道：“難道這就是哈代研究所那邊搞出來的新一代通訊機。”

經過一陣鼓搗，步話機終於亮起了群星的光芒。

然後普利特拿著那個類似於之前看過的小型話筒一樣的東西，按動了那上面的按鍵，“請問能聽到嗎？完畢……”

“這裡是林離，完畢。”

然後從普利特手上那個話筒發出了林離聲音，把辦公室裡的兩人嚇得不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面的不可思議。

“現在我可以回答大哥你之前的問題了。”普利特手中的話筒頓了一下，“那些居民區中安裝的並不是步話機，那個是廣播，你要叫它大喇叭也行，都是一個意思。”

“但廣播和步話機不同，它只有單方面的接收功能，只有我們現在使用的步話機才真正具有彼此溝通的功能，也只有我們這兩臺，完畢。”

普利特側過頭看看這個只是接在群星線路上的步話機，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就是你準備用來傳遞情報的機械嗎，完畢。”

“不是，因為用語言傳遞信息的速度太慢了，所以我們還需要其他的方式來進行傳遞，但這裡面運用的原理是一樣的，完畢。”

普利特點了點頭，在初期的驚訝過去之後，他很快就想到了這裡面的可用性，“這些步話機如果內建群星引擎的話就可以獨立行動對嗎？我看它好像不是很重，一個人就能背起來，完畢。”

林離笑了起來，“沒錯，正如它名字中包含的步行一樣，這是可以移動的器械。而且相比於只能成對製造的高成本通訊機，這些應用了無線電技術的收發器成本真的很低。”

“除了那些框架和線路，可能最難的就是源電子元件的製作了。但對現在的比迪福德來說，實現當前型號的源電子元件量產並不難，一條經驗豐富的流水線熟悉起來是很快的。”

“而且最重要的，這些步話機的交流並不是只能兩臺兩臺交流，它完全可以十臺乃至是二十臺同時位於交流，大哥你應該明白這樣的交流效率意味著什麼，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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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多人參與對嗎，”普利特喃喃道：“林離你可真是搞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啊……”

關於資訊交流的作用，林離跟大家分析過很多次。

在他的說法中，整個沃爾特星到現在還保留著這麼簡單的行政模式和社會層次，極大程度上歸結於不同島嶼間交流的困難，大家交流的成本太高，頻率太低。

那種每年來一次的寒災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文明退條機，一年八個月的通航發展一場寒災就能摧毀小半，這樣推和退的不斷迴圈迅速消減著沃爾特星文明的生命力。

“林離，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這種步話機和無線電技術不會受到寒災的影響，它不能再對我們的交流產生阻礙……完畢。”

在普利特的期待中，林離說出了他最想聽見的話語，“不會的，它阻礙不了的，不管是寒災背後的還是帝國背後的，它們都阻止不了的……”

儘管後面的那句話聽不太懂，但普利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欣喜中，他答應了林離的要求，“我今天晚上會去講話的，不過你打算讓我講些什麼？完畢。”

林離回頭看看同樣面帶微笑的大家，“講些什麼都行，反正就是不要講聯盟，畢竟我們現在是一個新的政體，不是麼？完畢。”

普利特也笑了起來，“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過話說回來，你說我們這樣造聯盟的反真的好嗎？那有可能是另一個你建立的聯盟啊，你這不是我反我自己？完畢。”

聽到普利特的話，林離的臉都僵了，“可是我現在又不是執政官，現任的那家夥要是真有機會，那可不得勁兒把我給掏空切片了？”

普利特樂了，林離當初要是在瑪麗城的港口上演一場連人帶船一起消失的把戲，等他回來的時候估摸著就要面對整個聯盟監察科和主力艦隊的追捕了。

“如果不是有戈登叔叔盧克叔叔和吉布森號給你擔保，就你身上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你一到比迪福德來我也是要全線壓上的，管它那麼多先抓了再說。”

“就算是力量型覺醒者也抵不過火銃大炮吧？人肉之身怎麼可能敵得過鋼鐵衝擊呢，完畢。”

林離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想到了唯心定律。

就拿這個X宇宙的唯心定律這個尿性來說，人盡敵國這種事還真不一定呢。

……

廣場上，鉗工和普通工人正在架設今晚雲星夜宴所用的燈光。

以往宴會的光芒基本上都是由火光提供的，但現在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把整個會場弄得火燒火燎的，只要在廣場中心燃起一座大型的篝火供人們助興就行了。

而人們的工作熱情相當高，因為以往這個環節可是人們自發參加的，但現在卻有了體制的額外工分補貼。

一名鉗工將地上簡單埋設的日暖爐安裝好，藉著開啟檢查的機會烘烘手，現在還是有點冷的。

整個工地從廣場開始，一直順著無比寬大的軌道往外延伸，這一次的規模和以往可是不同。

因為有著暖氣設施的存在，這一次的宴會並不用限制參加的人數。

看著今年大不一樣的雲星夜宴，老人們越發嗅到什麼不一樣的氣息。

聯想一下已然覆蓋整個比迪福德年輕一代，甚至就連外島遷入人員都吸收在內的觀海，哈代研究所的研究員和新出現的鉗工，那些新出現的鑽機礦機……

最後就是那治安官大力扶持，已經將整個比迪福德囊括在內的工分制度。

這麼多不同尋常的東西整合在一起，除了鍊鐵高塔的改造是明確有著聯盟的批准，其他的沒有一個有著明確的聯盟法令支援，全部都是模糊處理。

尤其是工分制的普及一看就是觸犯了大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彼此一合計，嘀咕著這莫不是要造反。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這一切。

一是現任的治安官閣下不可能讓人出來說，也沒人敢說。

二是誰會嫌生活過得越來越好呢？

享受著那些神選者和他的研究所帶來的暖氣，看著兒女回來時滿足的笑容和孫輩們看向研究員的憧憬目光，桌上的飯菜也不像往年那般寒酸。

還有那隱約傳來訊息的教育夜課，看著這個一天一變的比迪福德，老人們選擇了閉上嘴。

諸多嘆息從比迪福德的城鎮中傳出，“要是那個林離能早來幾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