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一看著他心愛的人的身影, 消失在本源空間。

空間動盪，龐大的力量擠壓著霄一的身體。

再不離開，他的神體隨時都有崩潰。

他卻渾然不在意, 冷靜地看著左手慢慢變得透明，自指尖到到手腕再到手臂。

直到鳳時的身影完全消失, 霄一才轉身，看向依舊停留在本源空間的灰色光團。

鳳時離開之後, 灰色光團似乎恢復了意識, 輕輕顫抖著。

是的, 這種系統, 其實也是一種特殊的生命體，作為主神的分一身, 有獨立的意識。

它，在恐懼。

系統從未有過這種時刻，被囚禁，被掌控，甚至被破解了程式碼，把所有秘密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

此前也有過任務失敗，被小世界土著發現的經歷, 可它還是可以逃離, 全身而退。

對了。

它反應過來, 是的, 自己可以逃。

系統剛才被嚇破了膽, 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它默默啟動了自毀逃亡系統，不過是引燃所有能量，銷燬一切資料的代價而已，它還付的起。

只要回到主神身邊, 再繫結一個宿主，一切都可以重來。

倒計時開始。

系統需要一點時間，一點不被發現自己在逃亡的時間。

它終於開口了，帶著機械感的，古怪聲音。

【——滋——你要做什麼——滋——世界重啟——你無法全身而退——】

霄一挑了挑眉：“所以呢？”

【滋——我可以——帶你離開——見到你的愛人——滋】

系統瞭解眼前這個瘋狂的神明，這個世界的劇情改變程序，一遍又一遍功敗垂成，都是因為這瘋狂的神明。

他每一次，都在劇情改寫即將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毀了整個世界，然後獻祭神力，重啟時間線。

系統只是系統，在小世界中只能透過土著的身體改變一切，它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不過，神明的力量也不是沒有止境的，第三次重啟之後，神明已經虛弱到了無法長時間維持自身意識的地步。

系統以為它要成功了，沒想到，氣運已經被攫取得差不多的原天命之子，鳳時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橫插一手，把事情攪和得天翻地覆。

在白蘇御劇情線發生異樣波動的時候，系統就果斷申請了援助系統。

這個小世界已經被同化了一半，開啟的通道可以支撐一個任務者的到來。有了任務者的幫助，系統不相信自己還會失敗。

可是，事情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的。

系統想不明白，鳳時似乎什麼都沒做，又什麼都做了，就這麼讓鳳情一敗塗地。

真是個廢物。

系統最後總結。

不過不要緊，它抓住了神明最大的弱點，神明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之後，便會變得軟弱。

系統繼續蠱惑。

【滋——你不想，離開這裡——和你的愛人長相廝守嗎——】

【你付出了這麼多——滋——終於可以——】

霄一打斷它，問：“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你們，似乎向來都需要交換條件。”

上鉤了。

系統繼續蠱惑：【只要——滋——你放我離開——這個世界已經獨立——我們再也無法進入——你們，不必擔心——】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外來的力量，像我這麼慈悲的神明，當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系統：【……】

還好，它從來沒把希望寄託在這個暴君身上。

倒計時，到了最後一秒。

系統：【再見了，小世界的螻蟻，總有一天，我要徹底毀掉——】

霄一此時的整個左手已經消失，他看著灰色光團漸漸消失，忽然笑了一聲。

果然這種玩意兒，很好騙。

那灰色光團，帶著他種下的一顆種子迴歸主體，種子很簡單，只是小世界人物意識的覺醒而已。

起初或許不會有什麼影響，一切如常。一旦小世界的人物覺醒，點滴力量便能由溪流匯聚成大海，最終以無法逆轉之勢，讓那主神付出代價。

“好好品味這份謝禮吧……感謝你讓我和小鳳凰……”

話未說完，霄一的身形在強烈的排斥力之下，猛地散開來，成為洋洋灑灑的光點，融入本源空間之中。

***

“唔——”

鳳時迷茫的睜開眼睛，覺得頭很痛。

窗簾拉得很嚴實，分不清外面是什麼時間。

他渾身無力，像是在前一天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打鬥。

門被敲響了。

鳳時發出一聲模糊的聲音：“怎麼了？”

“大少爺，鳳情少爺的訂婚典禮差不多要開始了，老爺讓我上來提醒一下您。”

鳳時：“……”

他坐起來，揉了揉眉心，混亂一片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

對，今天是鳳情和白蘇御訂婚的日子。

鳳時按開窗簾，見外面已經是夕陽落下。沒想到他只是睡個午覺，居然一閉眼就過了這麼長時間。

這並不像他的行事，鳳時對自己要求向來嚴格，從來不會做出睡過頭這種事情來。

難道真是因為白蘇御和鳳情訂婚心緒大亂？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來，鳳時都覺得荒謬不已，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起身，見身上的正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便轉身進了浴室，準備洗個澡換套衣服再下去。

不管怎樣，鳳家鳳時出現在眾人面前之時，絕對不該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一小時過後。

鳳時下樓，前往前面的宴會廳。

鳳時到達的時候，裡面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要開始儀式了。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人異樣的目光盯著看，便從隱蔽的側門進去，挑了個完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

這個位置是休息區，來賓都已經入席，此處自然沒人。

鳳時施施然坐下，一臉淡然。

他覺得自己挺奇怪的，明明前一天還因為這場訂婚噁心到不行，想著要在這訂婚宴做點什麼緩解一下噁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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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鳳時卻什麼都不想幹。

他只想喝茶看戲，也是這麼做的。

儀式開始，宴會廳的燈光暗下來。

聚光燈打在了中間的高臺上，正中央站著的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白蘇御。

白蘇御穿了一襲銀白色的西裝，頭髮整齊梳到了腦後，露出清雋的五官。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冷淡得過分，完全不像是馬上要訂婚的人。

鳳時這處雖然隱蔽，視線倒也不錯。

白蘇御似乎在找人，目光四處遊移，仔仔細細地看過每一個賓客的臉。

燈光師似乎也覺出些不妥來，把主角之一漫不經心的一幕暴露出來很不適當。

於是，聚光沿著紅毯，向著門口的方向追過去。

另一個主角，要登場了。

大門開啟，站在門口的是鳳情和鳳銘華。

嗯，打扮起來還人模人樣的。

鳳時喝了口茶，還有閒心點評一下鳳情的打扮。

鳳情和鳳銘華越走越近，鳳時卻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紅毯上這兩人，不像真人。

儘管從外觀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無論是鳳情還是鳳銘華，目光木然，沒有神採，不像活人。

只像是兩具木偶。

鳳時抬手，捏了捏眉心，覺得是不是下午睡太長時間了，他整個人都不對勁起來。

反正，這訂婚典禮和他沒什麼關係，放鬆一下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裡，對自身要求嚴格的鳳家大少爺，抬手解開了外套，扔在一旁，然後有些失禮地歪在了沙發上。

這在往常，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鳳時卻覺得沒什麼不妥，彷彿自己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此時，鳳情和鳳銘華已經站在了白蘇御身邊。

白蘇御的目光，卻依舊沒落在鳳情身上，他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眾人覺得不對的時候，門猛地被人踹開了。

眾人的目光，頓時向著門口看去。

燈光師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把全場的燈，悉數開啟。

門口那兩人的臉，眾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招英公司的總裁方景黎和新興的流量小天王鹿澤野，都是一表人才的天之驕子。

這兩人，和臺上的主角之一鳳情，前段時間傳出來的花邊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

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玩味起來。

“嘖嘖嘖，搶婚啊？”

“一個個的都是天之驕子，那鳳情到底是什麼紅顏禍水，居然這麼大魅力……”

“得了吧，他跟鳳家那位大公子，可是雲泥之別，也不知怎的就入了這麼多人的眼。”

“說起來，鳳時人呢？沒看到他。”

“你傻啊，臺上的白蘇御是他的前未婚夫，他怎麼可能出現。”

鳳時發現，這些人的議論，他聽得一清二楚。

不對啊，他現在血脈受傷，怎麼還這麼耳清目明的，彷彿沒受傷之時。

算了，不重要。

鳳時對於旁人的議論並不在意，反而對臺上的情形來了些興致。

精彩至極，沒想到，居然可以看到搶婚這麼狗血的戲碼。

方景黎和鹿澤野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白蘇御上前一步，面色冷然，三人對峙。

三分鐘過去，一片沉默，沒人說話。

鳳時覺得有些沒意思，嘆了口氣，說道：“打起來啊……”

沒想到，這句話在鴉雀無聲的大廳內，似乎響了一些。

臺上對峙的三人，猛地轉身看了過來。

鳳時：“……”

再然後，他看到白蘇御方景黎鹿澤野臉色一變，向著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這玩的是哪一出？

鳳時有些呆住了，覺得從午睡中醒來的時候，一切怎麼都變得如此詭異。

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