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最後攻略(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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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 最後一局棋,你到底下不下?”江陵一手持著白子,另一只手狀若無事的揉著自己痠軟的腰肢, 聲音暗啞慵懶, “你要是不下,我就回去躺會兒, 你要是下, 我就捨命陪你下完這一局, 然後跟疏遠去遊山玩水……錦衣快回來了, 我不太想見那孩子。”

江陵跟梅疏遠昨晚胡鬧了一夜, 從迴廊糾纏到床榻,今天日上三竿才醒, 覺得自己腰都要廢了。

“滋——”

又一粒黑子被江家老祖宗捏成了粉末,自枯老的手指間灑落。

這局棋開始到現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江家老祖宗已經無意中將七八顆黑子揉成粉末了,而老人家的臉比他手上的黑子還要陰沉。

“你、你、你……”老祖宗念了三個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教訓江陵。

“我這局棋下的很好,佔了上風。”江陵眨了眨眼,“老祖宗,該你下了。”

老祖宗指著江陵, 手指直哆嗦:“你看看你自己,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還是我江家子孫, 江家曾經的掌權人嗎?”

江陵醒過來時, 手指頭都不想抬一下, 衣袍還是梅疏遠給他套上的,穿完衣服後,江陵就懶得折騰頭髮了,直接雙手一攏,用緞帶束了個馬尾,但依舊有零星碎發自臉側垂落,柔順的停留在頸項。

而他臉上還帶著幾分饜足和憊懶,憑老祖宗的見識,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昨晚幹了什麼?

正是因為知道,老祖宗才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這樣子哪裡不好?衣袍整齊,精神氣足,一點兒痕跡沒有露出來。”江陵淡淡送去一眼。

老祖宗終於下了一子,一聽他說話,就想吐血:“你是我江家曾經的強者,懂嗎?就該身處上位,御下無數。”

“我只要疏遠一個,不需要“御下無數”。”

老祖宗瞪他。

江陵目光停留在棋桌上,輕飄飄落下一子,彷彿只是隨便尋了個位置落下:“何況上下有那麼重要嗎?只要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不就行了。”

老祖宗口中的“御下無數”,自然是正正經經的御下無數,到了江陵嘴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無端染上了幾分嘚瑟和曖昧。老祖宗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句話怪怪的,琢磨兩下後,就琢磨出“真意”了,他簡直被這不肖子孫的臉皮驚呆了。

手一哆嗦,一顆黑子就落在了棋面上。

老祖宗哪裡還管棋子落下的位置,嘴角抽搐:“你故意歪解我的意思!我……”

到了嘴邊的話語強行咽了下去,因為老祖宗看到梅疏遠端著紅木盤子進來了。

紅木上是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水,以及幾玉盤子切好的靈果。

梅疏遠為兩人斟上茶水,將水果盤擺在了兩人身側後,便在江陵身側落座。

江家老祖宗從梅疏遠進來起,便一直用種挑剔的眼光審視他,任何一個細微的神色和動作都不肯放過。

然而梅疏遠神態閒適柔和,沏茶時動作如行雲流水,風雅又利落……那種內斂的風華,即使江家老祖宗想雞蛋裡挑骨頭,也一時無法下手。

他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梅疏遠跟他記憶中的劍靈少年差了很多。如果說當年的劍靈少年是一塊不染凡塵的璞玉外,現在的梅疏遠已經打磨到了足夠驚豔的地步。

坐在他那個不肖子孫身伴時,便如碧玉明珠,相得益彰。

想著想著,老祖宗輕啜了口茶水,清香於唇齒散開,別有一番韻味。

嗯……茶也沏的非常不錯。

老祖宗活了這麼久,能當的上他一句不錯的,萬中無一。

可是不管梅疏遠多麼出色,想想他跟江陵的關係,老祖宗就覺得深深的蛋疼。

“這靈果挺好吃的。”江陵隨口稱讚。

“今早摘的。”梅疏遠將白玉杯遞到江陵手中,望著江陵的目光透著幾分靦腆和溫柔,聲音清澈,“你嗓子不舒服,先喝口靈茶。”

“哪有這麼嬌氣。”江陵雖然如此說,還是微抿了口淡茶。清淡甜味自舌尖劃過,喉嚨被茶水滋潤,的確舒服了些。

他不覺得自己嗓子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今天聲音的確不太對。每次他開口,老祖宗都要用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凌遲”他。

“這局棋你打算下多久?”

“很快就結束了。”江陵淡淡掃了眼棋局,“老頭子本來就是個臭棋簍子,今天又精神恍惚,一局棋下的亂七八糟,要不是給他面子,早就把他殺得潰不成軍了。”

老祖宗:“……”

這不肖子孫當著他的面說這句話,有給他面子?!

“嗯。”梅疏遠點頭,微垂眼瞼,目光自江陵揉著腰背的手上飄過。

江陵腰疼,而造成江陵腰疼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梅疏遠抿了抿唇角,伸手貼上江陵的手背。他的動作非常輕緩,話語也透著幾分過於珍重的小心翼翼,“阿陵,我幫你揉揉,你安心下棋吧。”

江陵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身子,儘量用正常的語氣應了一聲:“好。”

梅疏遠指腹柔軟,手掌修長有力,手指按揉過腰部穴位時,清清涼涼的靈力湧入了江陵經脈,舒緩了腰部的痠軟。

許是覺得舒適,江陵長舒了口氣。

“砰!”老祖宗忍無可忍,摔了手中的茶杯,咻的一聲站了起來,揮袖離開,打算眼不見為淨。

“等等!”江陵開口留他。

老祖宗氣勢洶洶回頭,張口便訓斥:“你若是還要臉,就給我坐直來,以後在外人面前,你們不許靠近三尺以內。”

江陵驚訝:“老祖宗,我沒打算跟你認錯,當然,我也沒錯。”

“你……”老祖宗大怒,“你難道打算以後著紅妝,嫁給他不成?”

手指頭一指,正指著梅疏遠。

梅疏遠垂下眼簾,耳朵飄過紅暈。

江陵立刻反駁:“憑什麼是我嫁給他,不是他嫁給我?多個賢淑能幹的孫媳婦,你有什麼不開心的?”

江家老祖宗覺得自己跟江陵無法溝通,冷笑一聲,剛抬起腿,又聽到了江陵的聲音。

“您要走的話,好歹等我下完最後一子啊。”江陵對老祖宗的氣惱視而不見,漫不經心的捻起一子。

手指白淨修長,輕沾白玉棋子時,格外的秀氣。然而他落子時,卻一掃先前的悠然,攜帶出幾分翻雲覆雨氣勢,彷彿站在了眾生之巔,一舉一動,便可令天下局勢變幻。

棋子落,天下定。

江陵抬眸,笑盈盈的望著老祖宗:“這局棋,您輸了。”

老祖宗看著棋局,臉色一變,目光閃爍不定。

驚住他的不是棋局的勝負,而是江陵那一瞬間的氣勢。

老祖宗可以非常肯定,眼前之人便是江臨川,他不會認錯。

可是江陵到底變了許多,最大的不同便是,江陵身上沒有江臨川那份以天下為棋、眾生為螻蟻的冷漠癲狂,更多的是釋然和灑脫。

可是剛剛那一瞬間,老祖宗彷彿又看到了曾經的江臨川。

癲狂與冷漠散去,唯有那份真正強者的從容不迫深深刻在骨血裡,風骨卓然。

江臨川是他所有後輩中,最優秀的那個,可惜越是驚才絕豔,越不願意套上枷鎖,越留不住……

江家老祖宗揉了揉太陽穴,又嘆了口氣,整個人失去精氣一般,往圓椅上一坐。

“老祖宗,一局棋結束,我該走了。”

“走什麼走?陪我真正下局棋,我就放你走。”

江陵眉毛一挑:“老祖宗,你一把年紀居然耍賴?”

“下不下?”老祖宗非常強硬。

江陵:“……”

“怕你啊?”江陵把棋盒推到梅疏遠手邊,手臂擱在他肩膀上,“疏遠,你來,我歇歇。不用給我面子,虐他。”

“他會下棋?”

“自然。”江陵看著老祖宗的目光轉為同情,“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梅疏遠可不只是當初的劍靈少年,還是少年國師、異族使者、清河仙君、魔域魔君、精靈祭司……

總之,江陵還從沒見過梅疏遠搞不定的事。在江陵身側,梅疏遠只是不願奪他風頭而已。

老祖宗癟了癟嘴,滿臉不信。

梅疏遠接過棋盒,莞爾一笑:“老祖宗,請。”

老祖宗對上梅疏遠的眸子,清清淡淡,柔軟疏離。

這人是江陵目前最重要的人,老祖宗在心中冷哼一聲,決定在棋盤上把對方殺的丟盔棄甲。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江家老祖宗被“殺”的屁股尿流、臉面無光。

江陵特別沒良心,在一邊笑的快滾地。

江陵跟梅疏遠踏出無休閣時,江家老祖宗捧著自己碎了的小心肝,還在研究那盤棋局。

離開洛河郡後,江陵去了徐陵。

江臨川死後,江家的人便徹底撤出了徐陵,如今的徐陵由好幾個世家、宗門掌管,明爭暗鬥不休。

江陵無意參與,便跟梅疏遠站在料峭的石壁上,觀賞紅楓。

紅楓依舊覆蓋整個徐陵,天風漫過時,層層疊疊,宛如流動的火焰。

江陵瞧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沒有在徐陵留下任何痕跡。

江陵說要陪梅疏遠踏遍山川河流,即使梅疏遠提前想起了一切,這個承諾依舊不打折扣。

他們去了極北之地的鍾靈山,在雪山之巔埋下了一罈酒。想著有朝一日,一位有緣之人挖開雪地,找到這壇來自江南水鄉的桃花釀。

又到沼地的惡蛟潭一日遊,將那條作惡多端的蛟龍修理的滿頭包後,把被惡蛟抓來的小姑娘送回了家。

安陽城瘟疫肆虐,兩人便在安陽城停了半月,江陵扮成神醫,梅疏遠配合江陵自稱“半仙”,演了回神棍。神棍渡人,神醫濟世,兩人將安陽城瘟疫解決了,方才離開。

途經天瀾宗時,江陵聽說天劍林問世,想著梅疏遠好歹也是“劍祖宗”,便偷偷摸進去溜達了一圈,這一圈好死不死碰到了問天劍主那個奇葩。

問天劍主沒有認出化為人身的梅疏遠,兩人切磋了一天劍術後,問天劍主立刻把梅疏遠當成了知己好友,約定半年後去瑤仙台一戰。

江陵當然不可能讓梅疏遠去赴約,他又不是傻缺,暗中讓梅疏遠跟問天劍主打幾架可以,要是上了瑤仙台,暴露在眾人面前,說不定就洩露身份了。於是,江陵當晚就拐著梅疏遠跑了。

之後兩人去了孟川,觀賞月下幽曇。

路過盤山,順手剿滅了一窩盜匪。

救了一位遠嫁和親的凡人公主……

……

一路遊山玩水,隨心所欲。

大千世界的奇景無數,身邊有人相伴,才能體會其中悠然情趣。

痛痛快快的愛恨情仇,有知己同自己分享,心中才有一處安寧。

直到有一天,江陵兩人站在街道旁,看著吹鑼打鼓行過的花轎時,江陵說:“我們回無望海吧。”

梅疏遠沒有問為什麼,僅僅答了一聲好。

兩人便立刻啟程回到了最初那片海域。

一年光景,無望海並無變化,依舊是黑雲沉沉,怨氣盤踞,然而兩人的心境同一年前截然不同。

江陵先前還對九幽殺陣避諱莫深,這一次直接拉著梅疏遠踏入了陣中。

梅疏遠停在了冰棺前,展開了冰棺上的畫卷。畫卷是江錦衣畫的,也是他留在這裡的——作為江臨川的陪葬品。

江陵則撫摸著火麒麟屍體上的鱗甲,懷念自己這位長輩兼朋友。

“我還是清河仙君的時候,一看到這幅畫,便覺得它該是我的。”

“這幅畫原是穆湘姑娘送給你的,當然是你的。”

“……不只是這個原因。”

“嗯?”江陵回首,看到了立於冰霜之上的人。

梅疏遠似乎一直望著江陵,清碧色的眸子含著一點溫柔的笑意,笑意逐漸擴大,自眉梢眼角溢位。

他道:“我覺得畫上的人也該是我的。”

江陵:“……”他覺得自己被撩了。

梅疏遠小心翼翼的收起畫卷,攏入懷中,走到江陵身側時,他彎下腰身:“阿陵,你想小火了嗎?”

“很想。”江陵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塊橙紅的鱗甲,放到了火麒麟的屍身上,“這塊鱗甲是我在秘境撿到的,當時就覺得有緣,所以一直收著。”

“這裡面……附著小火一抹魂魄?”梅疏遠露出驚訝之色。

“嗯。”江陵輕笑,“火麒麟是神獸,只要有魂魄尚在,便有一線重生的可能。我問過系統,系統說只要我將魂魄送到屍身前,萬年後小火便可重生。”

“重生並不容易。”

“對,所以這一切有個前提。”江陵一副“你快來問我”的架勢。

梅疏遠給他面子,認真提問:“什麼前提?”

江陵彎唇,笑容明朗又得意:“搞定你啊。”

“?”

江陵稍稍提高音量:“只要我能搞定你,系統就保證小火能重生。”手指頭勾起梅疏遠一縷長髮,江陵抬了抬下巴,詢問,“我搞定你了嗎?”

“搞定了。”

梅疏遠在江陵唇角印下一吻。

出了九幽殺陣後,兩人回到了最初那塊礁石上,肩靠著肩,手握著手,鴉羽長髮被風糾纏到了一起。

江陵仰著頭,眸子被月色迷離。

梅疏遠垂首,纖長睫毛下,碧眸如暖暖春日。

“疏遠,我在長林看到那架花轎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江陵一歪頭,便靠在了梅疏遠肩膀上,“我們從來沒有完完整整拜過一次堂。”

“我抱著你拜過堂了。”

“可是,我那個時候……”死了……

江陵頓住,覺得說往事沒意思,便笑盈盈道:“我會補回來,絕對不會委屈你的。”

“嗯,那我等著。”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江陵聲音非常的輕微,幾不可聞:“疏遠,我要離開這裡了。”

梅疏遠聽到了,睫毛顫了顫:“……你不屬於這裡,遲早要離開。”

江陵心中微沉,死死握住了梅疏遠的手:“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要去找你。”找到萬年後的梅疏遠。

“……”

“我說過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找你。”

“我知道。”梅疏遠側首。

這時,江陵終於看清了梅疏遠臉上的神色,那是獨屬於江陵一人的溫柔:“我會等你。”

江陵不由動容。

“你來找我,我便等你。這是約定。”

江陵闔上雙眸,遮住了所有的不捨,唇角泛起笑意:“好,我們約定好了。”

“你等我,我啊,穿著婚衣去找你。”

一夜過去,血月隱沒海面時,礁石之上唯留一人。

梅疏遠姿勢不曾變過,溫玉似得指尖微微收攏,彷彿依舊握著一個人的手。那人的手溫暖如玉,比日月星辰、山河萬里還要重要,還要令人留戀。

他的睫毛上沾了清澈的水露,睜開眸子時,眼角侵染了水色和流光。

萬載歲月,恍然而過。

歸墟最深沉昏暗處,被萬千鎖鏈困住的人,睜開了眼簾。

碧眸承載了歲月光陰,清寒森冷。

下一刻,鎖鏈盡數化為齏粉,曾經毀滅一切的魔頭,再度踏入世間。

江陵甦醒過來時,一個穿著紅肚兜的奶娃娃想要撲進他懷裡,熟悉的粗漢聲傳入耳中:“宿主!!!”

“系統?小紅?”江陵捧著拳頭大小的奶娃娃,有些遲疑。

“是我是我,宿主我好想你。”

“……”

這副破鑼嗓子,讓江陵確認了奶娃娃的身份,也讓江陵一臉微妙。

“宿主你完成了任務,所以我可以化為人形了,以後我會永遠跟著你……”

小娃娃興奮的在江陵耳邊製造“噪音”,江陵用術法封住了奶娃娃的嘴巴,世界終於安靜了。

提著掙扎的小紅,江陵在火麒麟屍骸中發現了一顆豔紅色的麒麟蛋。

麒麟蛋劇烈顫動,覆蓋蛋身的雪花簌簌而落,“卡擦”“卡擦”聲響起,蛋殼裂開無數細縫,一隻年幼的小麒麟踉踉蹌蹌的邁開步伐,蹭了蹭江陵的衣襬。

“小家夥,你以後就叫小火。”

江陵溫柔的抱起小麒麟時,再度聽到了冥冥之中那道虛無縹緲的聲音。

“恭喜你。”

“我用過無數方法,想要阻止他,或者殺了他,都失敗了。”

“能夠阻止他的,唯有你。”

“我覺得就算是你想要阻止他,也很難,最穩妥的辦法是殺了他。”

“可是我才發現,你可以輕易的阻止他。”

“或者說,你的存在,便是他的一切。”

江陵不曾回頭,只是稍微調整一下手臂,讓小麒麟和奶娃娃在他懷裡待的更舒服。

天風拂起他的長髮衣袍,彷彿乘風歸去,他淡淡開口:“說完了嗎?”

“……”

離開這裡時,江陵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去歸墟之境接他,然後會跟他一起彌補過去的錯。”

江陵穿上了紅嫁衣,行於人世,尋找踏入歸墟之境的那絲契機。

他坦坦蕩蕩,灑脫自在,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與流言,偶爾遇上什麼不平事,還會出手幫忙,解決一切後,又翩然離去,漸漸留下了不少傳說。

跟人同行時,有人好奇問過他:踏遍三千世界,是不是想覽盡世間奇景。

他便笑笑:“一個人遊山玩水有什麼意思?等我接回心上人,在跟他一起看。”

尋了半年,江陵察覺到了歸墟一絲氣息,便在一座小城留下。

小城雖然小,卻繁華安定,夜間非常熱鬧,每家每戶都會在門口掛一盞長燈,直到深夜才會熄滅。

行人相攜散步,街頭巷尾還有商販賣著各種有趣玩意。

江陵在一家客棧入住,客棧修了兩層,乾淨整潔,江陵住在二樓。

入夜後,他便坐在大堂靠窗位置,要了一壺烈酒,幾盤酥甜糕點。

他穿著一套繡紋精緻的紅嫁衣,青墨長髮用一根金簪束起,卻沒有絲毫陰柔,反而更顯風流清貴。

拳頭大小的奶娃娃抱著一塊糕點啃著正歡,小麒麟則窩在江陵懷裡,甜甜熟睡。

江陵時不時抿一口酒水,或者咬一口糕點。

梨花木窗敞開,夜風清涼貫入,吹散了髮間酒氣。

奶娃娃許是吃的撐了,終於有空關心起自家宿主來:“宿主,這地方全是凡人,一個修士都沒有,你確定這裡有歸墟的入口?”

江陵有些微醺,懶得理變成奶娃娃的系統。

奶娃娃喋喋不休:“與其碰運氣似得找歸墟入口,我們不如去東海盡頭,在那裡守著,每百年東海的潮水便會湧入歸墟,到時候你藉著海水進入歸墟,不就行了……”

江陵自然知曉,可是海水還有幾十年才會灌入歸墟,江陵不願意讓梅疏遠多等幾十年。

突然,風中送來海水的波濤聲。

奶娃娃太吵,粗漢聲遮住了波濤聲,江陵一急,直接把奶娃娃摁進了酒杯裡,尋著隱約的浪花聲,向著窗外望去。

燈火闌珊處,江陵看到了熟悉至極的人。

那人身姿依舊,柔和的眉眼凝著萬般風華,碧色的眸子有些冷清寂靜。

算算時間,他在歸墟沉睡了萬年之久。而他醒來第一件事,便是離開空墟,來到離江陵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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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唇瓣微顫:疏遠……

恍如嘆息的呼喚被冷風吹散,梅疏遠卻抬首,看到了一襲紅嫁衣的江陵。

萬載之後,他們誰都沒有失約。

江陵歪了歪頭,朝著梅疏遠一笑。

拇指抵唇,沿著唇線,劃過一個弧度。

這是兩人間的小暗號,無聲告訴疏遠:笑一笑啊……

梅疏遠彎了彎眉眼,展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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