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衣服還沒能送來，蘇伊士聞了聞昨天的衣服，沒有什麼味道，看來是真的不代謝？不出汗的話就享受不到大汗後淋浴的清爽了呀……

蘇伊士用水壓了下翹起來的頭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裝便出門了。

長廊裡，每扇視窗都灑下了不同顏色的光，紅毯邊的大理石磚彷彿變成了一道美麗的光譜。

明明沒有鐘錶，卻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長廊裡迴盪著，靜的感覺會在白天遇到鬼。

大門處音樂驟然響起，是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慷慨激昂的旋律響徹長廊，隨後無感情的電子音語音說道，“離上課還有5分鐘，請大家前往授課地點等待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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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課地點？”蘇伊士嘟囔著，“AI這麼說的話……難道地點還隨機？”

蘇伊士踱步到那扇來時的大門，也不知道這次它會通向哪裡。他懷著忐忑的心情，轉動了門把手，說不定以後每次開門都有驚喜，不過今天的話，大概還是那個廢舊影院吧，大家一起說說話聊聊天看看電影，感覺上會十分融洽。

當然，不要像昨天一樣看那種羞恥play的片段就好了。

門的另一側漆黑幽暗，空氣中彌散著被風乾的塵土，不遠處似乎有光，蘇伊士朝著那光源走去。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那光也越來越亮，大概是這隧道的出口吧。

甬道兩側散落著折斷的劍刃，損毀的盾牌，匕首，流星錘……牆壁上遍佈著龜裂，偶爾可以在牆上看到厚重的鋼釘，拴著長長的鐵鏈，出口兩側，有一些木質的長凳，大概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磨損地不成樣子。

外面，是恢弘的殘垣。

三圈不同高度的券廊，幾十米高的牆，階梯般逐步後退的看臺，高聳的立柱……蘇伊士彷彿嗅到了空氣中汗與鐵屑的味道，抓起一把泥土，掌上便會印上斑斑血跡，彷彿還能看到那五層觀眾席上，元老、貴族、富人、自由民、底層貧民們都忘我地怒吼著，一同觀賞著這殘忍血腥的盛宴。它竣工的時候，典禮持續了整整一百天，成千上萬的猛獸、奴隸、戰俘、罪犯在這裡相互廝殺、同歸於盡……

科洛塞奧大鬥獸場，人們常說的古羅馬鬥獸場。

蘇伊士只在那些講述歷史的紀錄片或是旅遊節目中見過它，但是在電視機中的影像與身臨其境的震撼感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電視中充其量就是“啊，好壯觀”，而當你站在這裡的時候，心臟開始超負荷運作，把熱騰騰的血液泵到血管的每一個末梢，讓你的頭腦中產生一種拿起大劍便可所向披靡——的錯覺。

“蘇伊士，現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可以勉強踩點到。”瑟蘇的聲音響起，宛如清晨新聞播報員一樣的標準、平和的語調。

蘇伊士拔腿就跑，第一天上課就遲到多不好——雖然也有這種理由在裡面，但他真正害怕的是，萬一瑟蘇生氣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

至少在昨晚瑟蘇進入聊天室的那一瞬間，另外十一個人排著整齊的佇列瑟瑟發抖地向她問好，估計可能是受到過什麼不可描述的鞭笞。

蘇伊士運動神經一般，百米大概十四五秒的樣子，但是今天卻感覺明顯不同，腳步輕盈，氣息平穩，跑下來汗不出大氣不喘，也幾乎沒有任何疲勞感。

沒有新陳代謝真好呢。

十二張緊鄰的硃紅色高檔皮椅將瑟蘇圍成了一個圈。瑟蘇朝蘇伊士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坐在空位上，蘇伊士迅速地掃了一遍其他人的形象，然後頹軟地靠在了椅子上。

結果自己還是那麼普通。說不定在一群光鮮的人中間，普通的人才顯得格外搶眼，蘇伊士如此安慰自己。

瑟蘇依舊是那麼漂亮，她站在鬥獸場的最中間，環視了一圈，左手勾著右手背在身後。純白色的襯衫，紅色的導師袖標，灰色的正裝西裝短裙，黑色的筒襪和漆黑的高跟鞋。

她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釦子，說，“上課。”

那兩個字在空曠的鬥獸場迴盪著，清脆悅耳。

……誒，是不是要喊起立老師好啊？可是大家沒人動誒？

瑟蘇右手纏著髮梢，大概這是她上課的樂趣之一，“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重新做下自我介紹，瑟蘇，17歲……”

蛤？17歲？

“擔任你們十二人的導師工作，我們的課程安排非常寬鬆，每天只有上午八點到十一點一大節課，剩餘時間自行安排，順便說一句下課時間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請不要來打擾我。”

瑟蘇頓了一下，“記得不要來。”

所以說你下課了都幹什麼啊？

“每月進行一次考核，如果不能達到要求是有懲罰的，我真心祝願各位不會被懲罰。那麼，第一節課——”

瑟蘇消失了。

這大概是第三次了，不過除了蘇伊士以外的其他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表情毫無波動。

“五分鐘時間，請你們相互交流吧，然後我會回來聽你們的自我介紹。”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在迷之沉默中相互對視。

“我們還是說話比較好，我不覺得在這種情形下默默背下別人的特點能幫上忙。”蘇伊士左邊的男生說道，聲音厚重沉穩。蘇伊士在最初掃一眼的時候，記得這個人——因為他穿著深色西裝正裝，闆闆整整，裡面卻穿著運動衫，腳上穿著運動鞋。11號，應該是那個跑了幾百公裡的話嘮吧。

蘇伊士應和到，“是啊，我也覺得現在大家聊聊天比較好，畢竟瑟蘇也說了讓我們交流一下。”

“你為什麼不反駁我呢？”西服運動鞋說道。

“嗯？因為我比較贊同你的觀點啊……”蘇伊士懵了，他有些跟不上旁邊這人的思維節奏。

“如果你不提出不同觀點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開展討論了。”這人一本正經地說到。

“那好吧，我覺得還是互相大眼瞪小眼比較好。”蘇伊士忽然覺得好累。

“但是你沒有任何依據支撐你的觀點，我覺得你並不是能和我同臺辯論的旗鼓相當的對手。”

蘇伊士不想說話了。心好累。他把視線從那話嘮移開的時候，發現瑟蘇已經回來了，如同面帶微笑的幽靈一般。

十二個人的表情一同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