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僻靜處，李振奎停下來鎮定了一下情緒。他百思不解：黃萍為什麼忽然變了心呢？搞不清原因乾脆就別想這件事了，天底下女人有的是。

他又想起了藍瑩，心裡重又燃起一股溫情。藍瑩曾每天下午下班後她都會從東九路十字天橋處經過回家。這是給他下次接頭的線索啊！

十五分鍾後，他來到了東九路十字天橋，在那裡一直等到六以後。

終於，街上的車流開始洶湧澎湃了，人行天橋上的人流也擁擠起來。

李振奎像個擋關的張飛，又像個地鐵入口的查票者，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篩選著從眼前流過的人流，人流動快時，他目光就在近處緊忙活，人流動慢時，他目光就向遠處延伸出去，進行縱向的、大範圍的延伸掃描。各種顏色服裝令他眼花繚亂，但他仍注意甄別那件熟悉的、亮閃閃的立體海水――藍色的裙子。

他冷丁打了個寒噤。那亮閃閃的天藍裙子終於在人流中間出現了。在其他各種顏色的映襯中，那天藍裙子越發鮮豔、奪目近了，更近了，夾著一股女性特有的溫情

他清清楚楚地辨認出了藍瑩那捲髮襯著的鵝蛋形臉龐，那白裡透黑的皮膚、端正精美的五官、紅潤秀氣的雙頰，那濃眉毛下明亮晶瑩的眸子、恬適淡雅的劉海

她的步伐也很優美，是另一種韻味的優美。

李振奎不十分自信地迎著藍瑩走過去。

“藍瑩！”

藍瑩本能地轉過頭來追聲尋人，一看見是他，也飛快地偏過臉去，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大有迅速“奪關”而過之勢。

李振奎吃一驚。他沒有把握地追喊著；“藍瑩，是我啊！”

藍瑩腳步不但沒停，反而擺動得更快了。

見鬼。李振奎又在心裡喊了一聲。眼看著藍瑩快要拐下天橋了。他不甘心地追過去：“藍瑩，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誰？我從來不認識你啊？”藍瑩竟出了和黃萍一模一樣的話。

“什麼？”

“是啊，我根本不認識你。”藍瑩臉挺得平平。

“那請你告訴我，我父親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認識你父親，你要再這樣纏我，我叫警察了。”

此時，更多的人圍上來觀看。

轟一下，李振奎再次覺得全身血液都竄上了頭。他猛轉身，逃也似的跑開了。

十二

李振奎終於又憑著他特殊的天賦才能從萬千人海中找到了洪玲。

洪玲那鮮紅的裙子像一團躍動的烈焰，彷彿即將把周圍的一切一而著，彷彿即將給世界播滿烈火。

這是最後一個希望了，李振奎心裡沒把握極了，他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確實存在著：一張熟透的紅蘋果似的臉，黑色瀑布般的烏髮，調皮上翹的嘴角，黑葡萄般的眼睛

鮮紅的“火焰”近了，更近了，甚至能感覺出那燙人的灼熱

這次李振奎學了個乖，不敢貿然叫了，而是迎著洪玲走過去，用微笑和眼神向洪玲打招呼。

洪玲邊走邊把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投射，偶然投射到他這張笑臉上時，卻像挨燙似的悠忽閃避開，接著便轉過臉去，眼睛裝做瀏覽牆上的廣告，始終在廣告上滑動著向前走，避開“危險區”後，洪玲加快腳步，逃也似的狂奔開了，差扭斷了高跟鞋拋下李振奎站著發呆。

此處正位於回民街附近，又見有許多人掂著東西從那裡出來。回民街是他嚮往的天堂之地，自己一身乾淨衣服，等於已有了“入場券”，抬腿可登天堂……但他已無此心思，找到父親事比天大。

作者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