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義低聲喝斥：“千萬別胡來！我正要告訴你，已經決定今夜一點鐘開展行動，屆時突擊隊將空降到山口外邊，我借查崗幹掉山口哨兵，把突擊隊接進來，你負責解決山洞的崗哨，把人質轉移到安全地方，等我消滅阿里甫後找你會合。”

波爾昆提一下子興奮起來：“我也要參加消滅阿里甫的戰鬥！”

“那人質誰來保護？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波爾昆提十分不情願地嘟囔著說：“是我聽你的。行動時能不能不傷害塔吉古麗？”

“這個你放心。”

“那艾爾肯呢？”

“只要他不抵抗，就不會擊斃他。”

波爾昆提心裡湧起一陣悲涼：“但願他能想清楚，不要舉槍反抗。”

入夜的營地靜悄悄的，只有營房裡不時傳出忽高忽低、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波爾昆提躺在炕上，睡意全無。隱忍了幾個月的深仇大恨終於能報了，他恨不得時針跑得快一些，早點指向開始行動的一點鐘。

一點差一刻，波爾昆提聽到司馬義悄悄起身，到他身邊碰了他一下。波爾昆提輕輕坐起來，司馬義一人先出了營房。

波爾昆提稍停片刻後下炕出門，只見室外皓月當空，月色如水，周圍景物象籠罩在乳白色的薄紗帳幔中。他看到司馬義的模糊身影穿過營地入口，兩個崗哨正看著司馬義的背影，便趁機溜到營房後邊，輕手輕腳地向山洞方向走。

穿過小樹林，走過小山洞，拐到通向後面山洞的崎嶇小路，兩個睡意矇矓的崗哨聽到腳步聲，問了一聲“是誰？”聽出是波爾昆提應答的聲音，便抖擻精神打了一聲招呼。波爾昆提走近他們，未等他倆再說話，只見寒光一閃，野戰匕首橫著劃了一道弧，兩人的喉管幾乎同時被割斷了。

正在這時，營地方向傳來激烈的槍聲，緊接著又是手雷的爆炸聲。

波爾昆提迅速走進洞內，對躺著的四個人說：“快起來跟我走！我是來營救你們的！”

幾個人質已經被槍聲和爆炸聲驚醒，瘦高的李雲霄總經理警惕地問：“不是把我們騙出去殺害吧？”

波爾昆提說：“兩個看守剛被我殺了，不信你到洞口去看！”

李雲霄總經理半信半疑地起身走到洞口，從洞口大石頭的旁邊往外看，月光下果然看到看守的兩具屍體，連忙招呼洞裡的人出來。

波爾昆提將看守的兩支AK47撿起來，問：“你們誰會用槍？”

副總工程師說：“我會。”說著就從波爾昆提手中接過一支槍。

波爾昆提領著他們往山後走，在一個石頭凹坑裡停下來：“你們先藏在這兒，我要返回營地參加戰鬥，沒有我喊你們，千萬不要出來！萬一有匪徒來抓你們，就開槍自衛。”

波爾昆提抓著另一支AK47往營地跑。這時營地的槍聲稀疏下來，大概主要戰鬥已經結束，波爾昆提不由得加快了奔跑速度。離小樹林還有十來米，突然從小樹林裡躥出兩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阿里甫和艾爾肯。

艾爾肯已經看到跑過來的波爾昆提，慌亂中低聲喊：“波爾昆提！你怎麼在這裡！”

波爾昆提停住腳步：“我不放心人質，過來看看。”

阿里甫說：“營地遭到突襲，隊員大多陣亡，現在我們一起去處決人質，再從後山逃走。”說著繼續往波爾昆提這邊走。

皎潔的月光下，波爾昆提看到阿里甫手裡提著伯萊塔手槍，艾爾肯提著一支AK74，槍口都沒有舉起來。他端起突擊步槍指向兩人：“不要再往前走！我已經把人質藏起來了。”

“波爾昆提！你……”阿里甫見狀大為吃驚。

“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你殺害了中國外交官和他的小女兒，還殺死了我大大，這筆血債今天可以償還了。”

“你大大是聖戰英雄！”

“他是聖戰犧牲品。”

“我對你不薄！”

“你是想利用我。”

“我是熱依罕的哥哥！”

“我糾結過，現在不了。”

“熱依罕喜歡你！”

波爾昆提略一停頓：“我喜歡的是萊麗！”

艾爾肯說：“波爾昆提，不要幹傻事！快放下槍，我們三個一起到伊斯坦布爾去。”

“艾爾肯大叔，你還執迷不悟？難道真想一條道走到黑？”

話未說完，只聽艾爾肯大喊：“快閃開！”剎那間阿里甫的槍聲響起，站在他右側的艾爾肯及時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子彈射進了蒼茫的夜空。這時波爾昆提的突擊步槍也同時開火，一串火舌噴向阿里甫。

阿里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緊靠著他的艾爾肯也隨著歪到一邊。波爾昆提飛奔過去，在艾爾肯身邊跪下，一邊大喊“艾爾肯大叔”，一邊把他的上半身抱起來。

艾爾肯胸口中了一顆子彈，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波爾昆提慌忙扔掉突擊步槍，正要撕自己的衣服給艾爾肯包紮，艾爾肯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不用了。我終於解脫了。那年在鄰村，我手重打傷警察，你大大為了幫我逃跑，又舍不下你，就帶你跟我逃了出來。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我早就該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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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爾昆提淚流滿面：“不，艾爾肯大叔，我這就幫你包紮，再開車送你去醫院。”

身後響起司馬義的聲音：“抓緊時間抬到營地上車，山口外邊有直升機。”

波爾昆提扭頭一看，司馬義和幾個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正站在身後。司馬義跨過來，正要幫波爾昆提抬艾爾肯，只見艾爾肯已經垂下了頭。

“艾爾肯大叔是撞阿里甫的槍才中了我的子彈，他救了我，可是我卻打死了他！”波爾昆提一邊說一邊嚎啕大哭。

司馬義輕嘆一聲，說：“別哭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波爾昆提止住哭聲，聽到司馬義正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和一個指揮官模樣的人講話，然後又用維語問波爾昆提：“人質在哪兒？”

波爾昆提站起身：“我把他們藏在不遠的一個石凹裡，現在就去叫他們過來。”

不一會，四個人質就被帶到司馬義和指揮官面前。指揮官要帶他們離開，李雲霄總經理擁抱著波爾昆提，用俄語說：“謝謝你！”

波爾昆提說：“我們曾經在費爾干納餐館見過一面，當時我和普拉提警官在一起。”

李雲霄總經理恍然大悟：“我說呢，在油田見到你時就覺得有點面熟。”說著將掛在脖子上的胸牌取下來，遞給波爾昆提：“留個紀念吧！”

等突擊隊和人質離開，波爾昆提問：“我們怎麼辦？”

“我們還要留下來，進一步瞭解總部情況。正好我胳膊受了點傷，算是抵抗突擊隊受的傷吧，塔吉古麗躲在房間不敢出來，這樣營地只活下我們三個人。等突擊隊帶著人質和戰利品走後，我倆去找塔吉古麗，然後到庫爾班那裡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