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已是半下午，艾爾肯將情況匯報給阿里甫，阿里甫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第二天早起的哨音剛響，艾爾肯就跑進一班和二班的營房，要全體隊員只穿短褲，不穿衣服，迅速到空地上集合。

阿里甫站在隊伍前面，見所有隊員都已到齊，便開口說：“今天緊急集合，是進行一項特別訓練，內容是空腹赤膊急行軍。現在是六點整，由司馬義和波爾昆提帶隊，出山口向右邊山谷行進，七點鐘繼續用急行軍速度返回，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大家一起答應。

隨著艾爾肯一聲令下，司馬義領頭，波爾昆提殿後，兩列光溜溜的隊伍快速向山口走去。

原本就很荒涼的山谷，在蕭瑟秋風中顯得更加荒蕪悲涼。帶著晨霧的涼風颼颼地吹到幾乎赤裸的身上，不由得人直打冷戰。前邊不時傳來打噴嚏的聲音，還有埋怨天涼和這個赤膊訓練的牢騷聲。波爾昆提隱約聽到前邊有人說，不知營長發了哪根神經，讓我們來受這個折磨，回去保準有一半人感冒。另一個聲音說，我還巴不得感冒呢，躺在炕上用被子一捂，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波爾昆提走在隊伍最後，要比前邊人的步伐趕得更緊些，否則就會被拉下。他一邊緊跟著隊伍，一邊在頭腦裡緊張地思考。今天的赤膊行軍有點蹊蹺，好象是阿里甫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想到這裡，他腦子裡猛地一激靈：難道昨天真有問題？

昨天遇到軍車的事確實有點巧，而且兩輛軍車把路堵得嚴嚴實實，拋錨原因也煞有介事。阿里甫恐怕看出過於巧合，以至產生了懷疑。

前天晚上知道情況的只有四個人，如果行動計劃洩露，嫌疑人肯定就在這四個人中。除去阿里甫本人，艾爾肯也應該排除嫌疑，那麼只剩下司馬義和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計劃洩露出去，必須要有先進的通訊聯絡工具。今早的赤膊行軍，很可能就是阿里甫要對營房和全體隊員的衣物等進行徹底搜查，想查出通訊工具或者其它什麼證據，找出潛伏在營地的嫌疑人。想到這裡，波爾昆提驚出一身冷汗。

哈斯亞蒂的兩把鑰匙不會出問題，它們被自己藏在貼身短褲的小口袋裡，留在炕頭的那個普通手機也不用擔心，一是阿里甫知道自己有這個手機，二是這個手機在營地用不起來，營地一帶沒有普通手機信號。

不知司馬義是不是有衛星手機？按理是應該有的，要不他怎麼和外邊聯絡？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司馬義暴露。如果阿里甫發現那個衛星手機，自己就把它攬過來。哪來的？彼得羅夫局長給的；幹什麼？關鍵時刻跟他們聯絡；用過嗎？還沒有。波爾昆提相信司馬義是謹慎小心的，不會留下使用記錄。如果阿里甫不相信，那也要死死咬住，自己應該能經得住各種嚴酷刑罰，不然就枉做了一回維吾爾雄鷹。真要到最後一步，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萊麗一家的血海深仇已報，自己也替大大償還了部分命債，即使不能在最後時刻親手殺死那個人，司馬義大哥也決饒不了他。自己完全可以安心地到真主身邊去，和萊麗廝守在一起，在天堂裡好好地保佑喀什的阿娜。

想到這裡，波爾昆提反而坦然起來。

七點整，司馬義領著隊伍掉過頭來往回走，與波爾昆提碰面時，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波爾昆提用堅定的眼神傳遞了自己的決心。

一個小時的急行軍，大家早已擺脫了出發時的涼意，不少人額頭和胸脯都冒出了汗珠。再走一個小時回到營地，有人甚至大汗淋漓，連說又熱又累又渴又餓，解散後連到營房穿衣服都顧不上，光著脊樑一窩蜂地直撲廚房，氣得艾爾肯連聲叫罵，連推帶踢地把那些不知羞恥的傢伙趕回營房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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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爾昆提走進營房，看到自己的衣服果然被人翻動過。對面有人大罵：“誰翻我東西了？老子要是少一根紗，非卸下誰一隻胳膊不可！”

旁邊的人連忙勸阻：“別叫營長聽見！說不定是他們搜查違禁品，要不今早還有誰能進來？”

大罵的人立刻閉了嘴。

波爾昆提和門邊的司馬義迅速對視了一下。

早飯後，艾爾肯把波爾昆提叫進他的房間。

“你對昨天的行動有什麼想法？”艾爾肯問。

“昨天沒有成功，是碰到軍車堵了路，就是營長親自去也沒有辦法。”

“你覺不覺得軍車堵路有問題？”

“軍車堵路有什麼問題？”波爾昆提反問。

艾爾肯緩緩地說：“我也不覺得有問題，可是阿里甫卻不這樣想。他提出三點疑惑：一是兩輛軍車都沒有帶備用輪胎，似乎有點不太正常；二是既然懷疑我們是‘烏伊運’，卻不對我們進行檢查；三是輕易相信我們是維族人，就這麼將我們放走。”

“這三點算什麼問題？就憑這三點，今天早晨就讓我們赤膊行軍，他和你去搜查我們的東西？”

“你看出來了？”

“這還有看不出來的？搜出什麼來沒有？”

“沒有。”艾爾肯搖搖頭。

波爾昆提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和司馬義跟著他出生入死，不說功勞多大，起碼盡心盡力，他卻這麼不信任我們，實在叫人灰心。”

“也不是不信任，他一直對你很好，這一是因為你出色，二是對你大大心懷歉疚。發現疑點，把它查清楚，證明不是你們的問題，他以後就不會再懷疑了。”

“他會心懷歉疚？他是這樣的人嗎？憑什麼沒有成功就懷疑我們？是不是對你也有懷疑？或者無論對什麼事、什麼人都會懷疑？”

“事情過去，就不要多想了。”艾爾肯勸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