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道人看了一眼李恆方。
李恆方明白：師父要他別再說話，專心聽那個朝廷的地理巡檢師玄虛道長講述。
這時玄虛道士說：“看來劉一刀所說的那個彝族老頭，一定就是巍山那個南詔閣羅鳳家灰圈的守靈人。我在邛崍山閉關修煉了七年，這七年裡，全都按照我設想的結果在發展----楊釗做了宰相，章仇兼瓊做了朝廷的吏部尚書，鮮于仲通做了劍南節度使，就是我徒兒也坐成了這姚州刺史的位置----這樣看來，也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當然，即使朝廷地理巡檢師也沒有能力看出房間裡還站著兩個來自一千年後的不速之客。
不知自己是空虛，還是別人是空虛，李恆方穿過人群，卻總是無掛無礙。
“是動手的時候了？”張虔陀問他的師父。
“是的，”玄虛道士說，“從祖墳如何發跡上來說：‘一代堂局二代穴，三代世代數龍節。’南詔統一了其餘五詔之後漸漸坐大。閣羅鳳家祖墳的氣脈也漸漸往後龍推移。這時整個山脈已經接收了屍骨之靈氣。你現在就是在用五雷法把那個墓地毀掉也無濟於事了，現在是整個龍脈都充滿著南詔家祖人的資訊，這個資訊只有墳墓的後人才能接收到。那個守靈人敢於離開墓地，現身在姚州城中，就是很好的證明。”
“那怎麼辦啊！”
“我早就密奏朝廷陳述過南詔祖墳的危害，現在楊釗改名國中，已是大權在握，唐朝皇帝只顧眷戀楊貴妃的美色，就像征戰這樣的軍國大師也是楊國中說了算，不正是我們向南詔動手的時候嗎？”
“怎麼動手呀？”張虔陀問，“就憑閣羅鳳來姚州搗亂嗎？這理由.......”
“再不動手南詔可能就會坐大，”玄虛道長說，“至於理由，你不會想辦法把他逼反嗎？”
“逼反南詔？”
“彝人守靈老頭露臉，其實是看出我們對南詔的佈局。他要引我去巍山，就是怕我經過渡劫後功力增長快了，時間長了他對付不了。”玄虛道長說，“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由我現身巍山，把那老頭引出，徒兒你就帶人毀了巍山上的南詔家那個向天葬的灰圈。這樣，他家一定會領兵殺進這姚州城。那不就是造反了嗎？朝廷就有了理由，滅掉南詔了！”
“那，我這姚州......姚州......”張虔陀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
“才當了兩年的姚州刺史，就捨不得這個位置了？”玄虛道士有些不滿意地盯著自己的徒弟，“看你那點出息啊！是劍南節度使的官職大還是你這個姚州刺史大！”
“哦！當然是那個節度使。”張虔陀一下子眉開眼笑起來。
說到這裡時，突然有人在門外喊了一聲：“報----”
“進來----”張虔陀聽出那聲音裡的著急。
“林光頭從這裡回去了，一直在嘮叨什麼神仙，後來居然騎著馬跑出了城！”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
“嘮叨神仙，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閣羅鳳和他的手下不是帶來了三個美女嗎？”劉一刀接過話，“林光頭調戲那三個美女，被人家放了蛤蟆蠱毒，是那老頭給他解的蠱！那天林光頭就不止一次地說那個彝族老頭是神仙，後來被刺史大人訓斥了一句，到現在一直也是呆呆傻傻的樣子！”
“林光頭是誰？”玄虛道士問。
“我們軍中的一個負責巡城、守護的首領！”
“怎麼今天不在這兒呢？”
“他來過的，不過只在這外面巡視！”
“糟糕！”玄虛道士說，“他可能聽清了我們說話的內容，到巍山去告知那個彝人老頭去了！”
“那，”張虔陀把那雙憤怒的眼睛看著劉一刀，“還不領人去追趕，把他抓回來？”
“不！叫人去找一件林光頭的衣服來，我在這裡作法把他困在巍山與姚州的邊界。你們追上了就直接把他剁了！”玄虛道士笑著說，“不過追趕的人要全都換上彝家服飾，我正要找機會嫁禍給南詔！”
“是！”劉一刀大聲地回答著，就往門那邊走。
無極道人一拉李恆方，二人穿牆而出。
一會兒就見十幾匹馬奔出了西門，上面騎著的都是南詔彝人的士兵。
師徒倆踏空而行走在那十幾匹馬的上面。
秦漢時修成的五尺道，彎彎曲曲地由姚州的南城門往巍山方向蛇行。
十幾匹馬一路狂奔著。馬蹄在石板路上，咔嚓咔嚓地刨出了一溜煙。
劉一刀和他的手下還真的全都是彝人打扮。
無極道人和李恆方在天空中加快了腳步，這就比劉一刀他們的十幾匹馬快多了。
他們很快就追上了林光頭。
林光頭這時已經跑出了姚州地界。
那匹馬卻嘶鳴了一聲，一下子前蹄打滑，馬頭觸地，把林光頭一下子顛下了馬來，身子重重地摔在了石板路上，頭上橐的一聲在石頭上碰了一個大包。大包在往外滲著血。
林光頭昏昏糊糊地爬起來就去拉馬。那匹馬卻是兩眼眼睛圓鼓鼓，四肢抽搐著，漸漸就沒了氣。
“這就睏乏死了？”劉光頭慌慌張張，連滾帶爬地轉過身子，繼續往巍山的方向奔去。
地上的路卻一下子多了起來。每一條路都幾乎一樣，從劉光頭眼前放射狀地散開。
劉光頭以為是自己被摔得眼睛花了，就閉上眼，站了好一會兒，才又把眼睛睜開來。
可是眼前還是有幾條路，向先前一樣扇形般地開啟。
劉光頭一咬牙，揀中間的一條就走。可是他沒走幾步遠，前面就被什麼攔住。
劉光頭抬頭一看，卻是一座懸崖。
“真是活見鬼了！”劉光頭說完，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那個巍山的神仙啊，你救救我，我可是來給你報信的呀！”
接著乾脆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禱告了起來。
“你是誰？”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分明就來自那天在大街上救了自己的那個彝族老頭。
“我是劉光頭呀，我來給您報信，有一個叫著玄虛道士的人來到了姚州，要對您不利呀！”
“哦，那你現在在哪裡，出了什麼事？”
“剛才到巍山地......地界，我.....我的馬就一下子倒下了，眼前出現了無數條路，”劉光頭說，“我隨便揀一條路走，卻又被一道懸崖擋道！”
“哦，”那個聲音說，“這是那個玄虛道士的幻術，看來很快就有人來追殺你了！”
“那老神仙要救救我呀！”劉光頭帶著哭聲喊。
“現在懸崖還在嗎？”
“不在了，又變成了路！”
“那麼，你眼前的路一共是幾條！”
“一，二，三，四，五......五條！”
“這叫五鬼迷途喲！”那個彝族老頭接著說，“你就叉開左手的五指，把五個指頭對準前面的路，然後跟著我念口訣，每念一遍，你就用右手把一個個左手手指彎屈。這樣，那些路就會一條條消失。剩餘的那一條，你就只管往前走。當然，若只剩下一條道了，你的馬也會活過來，它會馱著你找到我的！”
劉光頭依言而行。
“準備好了嗎？”這時那個聲音又響起。
“好了！”劉光頭回答。
“那就跟著我念，唸完一遍，就彎下一根手指！”
“好的！”
“天靈靈，地靈靈，五鬼正在迷人魂；我是天上太白星，金閃閃，銀閃閃，照見前邊路途彎彎曲曲向遙遠......”
那聲音一遍遍地教著，林光頭一遍一遍地學著。
每念了一句都會有一個左手指頭被右手壓下，彎屈。每一個指頭彎下，就有一條路忽然不見。
最後只剩下一條路了，劉光頭卻突然感覺到了一個熱氣。回頭時，自己那匹馬真的已經活了過來，在拿鼻息觸自己的後腦。
劉光頭又一次跳上了馬背。
可這時後面又響起了嘈雜的馬蹄。
“老神仙，有十幾匹馬追過來了，哦，不！應該不是追我的，後面來的是十幾個彝人！”劉光頭的聲音又在南詔巍山與姚州的邊界上響起。
“不會是彝人，應該就是追兵，是追兵穿上了彝人的衣服！”
“為什麼？”
“殺了你，然後嫁禍給彝人呀！”
這次劉光頭一點也不慌張了。他一邊打馬往前跑，一邊在馬上轉過身，仔細地看著後面追來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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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真的不是彝人，是姚州刺史張虔陀的手下。”
“你都能認識嗎？”
“都能認識，領頭的是那個劉一刀。”
“那好，你身上有沒有兵器？”
“有一把劍，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呀，尤其那個劉一刀。”
“你不用和他們交手，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辦就行。”
“那好，”林光頭喊著，“就請老神仙教導！”
“你用右手的大指掐住中指，然後唸咒，你唸完一遍口訣後，就把你左手裡握著的劍尖往路上一揮，做出要把道路攔腰砍斷的樣子！”
“老仙快教我咒語！”
“天靈靈，地靈靈，五鬼正在逐人魂；我是天上太白星，金閃閃，銀閃閃，斬斷後邊路途邪惡追兵都退遠......”
劉光頭跟著那個彝族守靈人的聲音把咒語唸完，緊接著用寶劍在自己的身後一劃拉。
他的馬彷彿一下子騰飛起來了一般。追兵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拉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