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處處充滿了殺機，”來到朱雀門時無極道人對他的徒弟感嘆地說，“大唐官場如此，的確在由治而亂了！”

“是啊！”李恆方說，“我們還是回到鬼方去吧，鬼方鬼是鬼，人是人，不像這大唐的朝廷，看著是人，其實全他媽都是魔鬼！我想去看看閣羅鳳又如何應對當前的危局！”

無極道人看著京都上邊的天空。天空裡星臨萬戶，天象莊嚴。卻有半輪殘月在磨刀霍霍，在把手中的鐮刀冷酷地揮向那些星星，揮向那些瑟瑟發抖的蒲光英的花朵。

“好吧！”道長說完後就把手中拂塵掛在肩上，口裡唸咒，手中掐訣。

兩個道人立身的地方忽然間就又變成了南詔的紫城。

紫城雲南王府邸，閣羅鳳正在組織會議。

他左邊一排坐著鄭回、閣羅誠、閣羅崇、閣羅敬，右邊一排坐的是段儉魏、江如之、楊子芬、劉易爻、楊幹等人。

一個人站在中間，正彙報著唐朝朝廷最近對南詔的舉動。

這個人匯報情況的人無極道人和李恆方認識。他們在李宓將軍的家中見過。

“......李林甫死後，他的三女婿楊其宣出面指證其生前謀反罪行，得到了赦免，其餘親舊皆遭連坐。李宓將軍本來也在連坐名冊，朝廷扣押了他的妻小，卻要他戴罪立功。他還真是在忠與義之間糾結啊！”那個報告的人說，“後來被逼無奈，李宓讓朝廷派來作為副將的左將軍何履光為先鋒，自督中軍，以長子李元貞為後衛，前來攻打南詔了！”

“三路軍各有多少人馬？”鄭回問。

“何履光前部為五道兵一共五萬人，這五萬人是最能戰的，曾經是隨哥舒翰大破過吐蕃。李宓的中軍有兵七萬，李元貞的後衛是一萬兵馬，另外，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還徵集了十二萬民夫，負責押運糧草。”

“我們該怎麼辦？”閣羅鳳的眉頭蹇成了一個“川”子，目視眾人。

“怎麼辦？”楊子芬回答，“不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誰要是敢於犯我邊境一步，那就一個字：‘打！’”

“當然是打！”江如之跟著回答，“至於怎麼打，我們都聽段將軍下令！”

“我還想聽聽主公的意思和鄭回軍師的具體部署！”段儉魏說。

“對李宓，我還想做到仁至義盡，盡最大的努力把他拉到我們這邊來，如果不能，也要盡一切努力讓他罷兵！”閣羅鳳說，“我建議退出安寧、姚州，若官軍得了安寧，姚州這兩塊我們從唐朝手裡奪得的地盤後，還在繼續往南詔原有的疆域攻擊，我們再應戰。”

“主公是想給李宓解套，希望他拿下安寧、姚州後朝廷可以罷戰，還給他被當做人質的妻小？”鄭回問。

“我還知道李宓是仁義之人，他的兵馬進入安寧、姚州後，絕對不會像鮮于仲通那樣濫殺無辜的，所以我們不必把百姓也撤出！”閣羅鳳說。

“也就是說，主公欲以最大的誠意再次表明南詔不想背叛朝廷，吃了鮮于仲通那八萬人馬，也實在是被逼無奈之舉？”鄭回再次問。

閣羅鳳沒說話，只是望著大家，點了點頭。

“那好！”鄭回說，“主公既然是這個主導思想，我們就只能以逸待勞了。那就請二爺閣羅誠督促兵馬，重新修築上關；三爺閣羅敬督促軍馬，重新修築下關；四爺閣羅崇負責紫城城牆修繕，準備危急時刻的到來！”

“為什麼要這樣？”段儉魏問，“不可以在唐軍進入南詔境內時主動出擊嗎？”

“李宓佔領了姚州城後，朝廷一定還會逼迫著他向南詔進攻的，姚州到紫城無險可守，那十幾萬大軍一日之內就可以到達洱海東岸，我們也就只能憑藉兩處關隘和一汪碧水抵禦住敵人，再打鮮于仲通糧草的主意，逼迫李宓退軍！”

“還有其他好辦法嗎？”段儉魏問，“這樣做，我們南詔承擔的風險太大。”

“除非主公改變要對李宓做到仁至義盡的主意，”

“不！我不能改變想法！”閣羅鳳說，“我瞭解李宓，就像瞭解你們這些弟兄一樣。他得了安寧和姚州之後，這個戰爭也就成了李宓自己與鮮于仲通等朝廷官員的內鬥。李宓若真的到了這個洱海邊上來時，那就是在宣告他已經失敗了，決定了斷自己，把兵帶到這個地方來，是來向南詔做一個交代！”

“這----”鄭回看著自己的主公，“那我們可不可以幫助李宓，讓他在與鮮于仲通的爭鬥中獲勝，讓......”

“以李宓的個性，你要叫他背離唐朝是不可能的。”鄭回的話沒有說完，閣羅鳳就搶過去說，“當然，幫還是要幫的，見朋友有事而袖手旁觀，那不是我閣羅鳳的為人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閣羅鳳的管家來了，走到他身邊，彎下腰要湊著他的耳朵說話。

“都是我的兄弟，有什麼話就儘管說！”閣羅鳳有些不高興，“嘀嘀咕咕的你要幹什麼？”

那管家抱歉地看了一眼大家，大聲說：“羅蒙大叔派了他的徒弟林光來紫城，說是有急事要找主公！”

“叫他進來，有什麼事大家在一起商量！”

管家出去了，一會兒林光就走了進來。

林光好一段時間不出場了，臉上似乎多了幾分英俊。彝家的裝束，英雄結下面露出黑亮的頭髮，再不是從前的光頭模樣。

“洗過了羅蒙大叔的潔淨泉，真的是脫胎換骨了。”李恆方想。

“見過主公！”林光雙手抱拳，向閣羅鳳行禮，“羅蒙大叔聽說是李宓領兵來征討南詔，知道主公和李宓情同手足，都不願兵戎相見。不過鮮于仲通一定會從中作梗，他會想方設法讓官軍和彝人之間產生仇視，讓十幾萬官軍挾持李宓向南詔攻擊，也會激怒彝人，讓南詔彝人一次次對官軍進行襲擾。羅蒙大叔說，這一仗到底打還是不打，究竟要怎麼打，都可能會由鮮于中通說了算！”

“鮮于仲通，為什麼？”閣羅鳳問，“這次領軍的主帥可是李宓喲！”

“羅蒙大叔說，鮮于仲通主管運糧，那可是李宓大軍的生命命脈喲！”林光接著又道，“羅蒙大叔特別交代了我，鮮于仲通的兩個弟弟葬身於曲州，就覺得與南詔不共戴天；還有就是玄虛老道死後，他的書籍就放在鮮于仲通處，自然就由那個劍南節度使所有了，裡面的邪法我們不得不防！”

“鮮于仲通會學邪法？”

“是的！”林光繼續說話，“羅蒙大叔還說，楊國忠一到蜀中就被召回，李林甫莫名其妙就死亡的事很蹊蹺，這有些像是中了詛咒術的樣子。他叫我來，就是希望主公能派幾個高手和我一起，去盯緊鮮于仲通的行動！要不然這個傢伙什麼事都幹得出。”

“詛咒術？”

“是的，羅蒙大叔還知道玄虛有養鬼之術，不過對方忌諱學那樣的法術會斷子絕孫，也就沒有修煉。而今那書落在了鮮于仲通的手裡，鮮于仲通會因為仇恨而失去理智的！”

“那，誰願與林兄弟一道，前去摸清鮮于仲通動向呀？”鄭回說，“上次鮮于仲通就吃虧在不知敵情上，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法術，他一定會學，也一定會用的！”

“我與林光都曾是張虔陀的部下，最為熟悉姚州、安寧甚至於成都等地方的地理情況，我去吧！”話音未落，劉易爻就在那邊站起了身子，

“我也去！”楊幹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也幹過姚州兵馬教頭，也熟悉那邊的情況！”

“我們都去！”江如之和楊子芬也嚷嚷著一下子站起。

“不能都去，都去了，這裡的兵還要不要人帶？”段儉魏有些著急，“李宓是不願與南詔兵戎相見，但是他一定控制不住這十幾萬大軍的。其他的不說，何履光作為副帥，又是獨領五萬大軍，就不會聽他的話！”

“我這裡宣告！”閣羅鳳說，“我們退出姚州、安南就是仁至義盡了，如果唐軍越過邊界到達南詔原有疆域境內，我軍就可以一個不剩全部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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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鄭回接過了閣羅鳳的話，“主公既然已經明確了態度，“那我就開始部署了......”

無極道人看到這兒，回身一拉李恆方就穿出了牆壁，然後徑直走出閣羅鳳家戒備森嚴的院子，來到了大街上。

“閣羅鳳這樣做，會不會吃大虧呀！”

“不！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無極道人說，“閣羅鳳這樣做，是在展示一種君子的形象，這個展示不是故意的，卻是我們常說的‘明德’，德的力量，要遠遠高過鄭回的智慧，更遠遠高過段儉魏的武功。劉備智慧不如諸葛，武功不及關張，而諸葛、關張等都對他死心塌地，靠的就是一個‘明德’啊！”

“哦！”李恆方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問他的師父：“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

“你不是早就聽說了鮮于仲通要學養鬼嗎？明德首先要自身有德，養鬼亦先要心中有鬼！”無極道人回答說，“我們就去看看，這個盛唐時期的邊關大臣是怎麼樣養成鬼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