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難捨難分
有一天,她在她的手機裡聽歌,她突然發現一首英文版的《傳奇》。
她摁開播放器。手機裡傳出了一個男歌手滄涼沙啞的聲音。人家雖然是用英文唱的,但是,憑她的英文水平,翻譯成漢語以後,竟然是這個樣子。
“透過早晨淡淡的薄霧,我看見了你的笑顏,
只是你輕輕一瞥,便將我的心帶走。
可在我轉身之際,你卻芳影無蹤,
你已離去,大門緊閉。
何時能再與你相見?
何時天空細雨綿綿?
何時星辰開始閃耀?
何時與你共訴纏綿?
是否你我曾在陽光下遇見?
那相見,彷彿隔了千年。
是否我曾在月下擁你入懷?
讓每一分鐘都變成永遠。
寒冷冬夜,我將心交與你,
你卻再夏季離我而去。
時間飛逝,星光黯淡,
我所擁有的只有回憶與這首歌。
何時能與你相見?
何時天空細雨綿綿?
何時星辰開始閃耀?
何時與你共訴纏綿?
你我是否曾在陽光下遇見?
那相見,彷彿隔了千年,
我是否曾在月下擁你入懷?
讓每一分鐘都變成永遠。
何時能再與你相見?
何時天空細雨綿綿?
何時星辰開始閃耀?
何時與你共訴纏綿?”
她覺得這歌恰恰表達了她此時此刻的心理。尤其是她在這種翻譯以後的再翻譯裡的文字表達確確實實是恰到好處地完完全全地清晰準確地說出了她現在的心境。
她把歌曲下載了下來,放在她的手機裡。時不時地就拿出來聽聽。
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她開始整理她的情緒。她從他過去挑逗她的簡訊的幾句話裡悟出了人生滋味。
“好耍不過錢耍人,安逸不過人耍人,難受不過人想人。”
她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是陷在了他那三句話的第三句話的陷阱之中。
她覺得人想人的情景,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覺得她必須想方設法地要讓這種難受遠離她。讓她不去,或者少去人想人。尤其是想這個現在對她來說有些像夢一樣,可能是可望不可即的虛無縹緲的人。或者說,像她手裡掬的水,或者說,像她手裡捏的沙一樣,手一鬆,或者手捏得太緊,都會稍縱即逝,甚至根本不能逆轉。
她覺得而他過去那些話裡的第二句安“逸不過人耍人”的另一半的他卻還在生命延長計劃專案的冷藏實驗室里長睡不醒。
她覺得她現在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三種東西裡的第一種了。也就是他過去那三句話裡的第一句話:“好耍不過錢耍人”。
她覺得她要做回她駕輕就熟的老本行。運用資本去撬動這個世界上的一些東西。哪怕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就深惡痛絕地說過資本是罪惡的,資本是血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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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她都在所不辭。
她覺得她都背道而馳。
她覺得她都不管不顧。
她覺得她都一如既往。
她覺得她都視死如歸。
她覺得她要用錢耍人的手段去過人好耍的快樂的日子。
她覺得她要用“人好耍”去掩蓋、遮蔽,甚至抹平她身體裡想“人耍人”的安逸的慾望與“人想人”的莫名其妙的不請自到的無法排解的難受。
她覺得哪怕那個樣子不難受也罷,不安逸也罷。關鍵還有好耍兩個字與她為伴。
她覺得只要有這兩個字陪伴著她,讓她快樂,讓她幸福,讓她甜蜜,又有何不可呢?又何樂而不為呢?
她在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中糾纏著,掙扎著……。
她在糾纏、掙扎中不斷提醒她說:
“一個人身體裡的慾望不能太多。慾望太多以後,如果你的身體太小,心胸太小,就會裝不下,反倒要裂,要炸,要噏縫……。聰明人不如把慾望控制一些,收緊一些。能抓住一個算一個,是一個。”
儘管如此,有時候,她想起他們在一起快樂的時候,她心中也會不由自主地漾起一陣幸福與甜蜜。
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甚至還會情不自禁地開啟她的手機裡的圖集,把她過去在他們兩個人快樂、幸福、甜蜜時候,給他,給他們,拍攝下來的照片,翻出來,一張一張地,去翻著看……。
看到快樂的地方的時候,她會會心一笑,然後,閉上眼睛去想象。
看到情不自禁的時候,她甚至會有一個奇怪的動作,把她的頭湊向手機,同時,把手裡的手機湊向她的嘴邊,彷彿覺得他還在她身邊似地,用她的嘴巴去親吻手機裡的他的形象。
這種情景就是現在網路上人們說的舔屏。
手機螢幕的冷冰冰才會讓她如夢初醒。
讓她覺得她在手機上想象著與他兩個親嘴完完全全就是一種乾著急。這種情景,這種感覺,這種滋味,與現實生活中的面對面、嘴對嘴的感覺,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就是兩回事情。
她把她的嘴巴移開手機的螢幕。她看著沾著她唾液的手機螢幕。笑了笑。然後,笑吟吟地,半帶羞澀,半帶得意地對自己罵道:
“有意思嗎?味道好吧?”
然後,她再用她那美麗的肉肉的短短的手指去撫摸那手機螢幕上的他的一切。揩掉手機螢幕上她剛剛留下的唾液痕跡。同時,也隔著手機螢幕再一次地摸一摸留在手機螢幕裡的他的鬼樣子。
慢慢地,她摸得、揩得她臉上全是淚水。
她突然醍醐灌頂地恍然大悟出來。
如果她就這樣一直陷在對他的思念之中不能自拔,那麼,她對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換句話說,如果他哪一天能夠醒轉來,或者說,現代醫學的進步把他醫好了,而她因為對他的思念過度,樣子已經不成人形,那麼,那個時候,他還會像過去一樣繼續地死心塌地地無怨無悔地不管不顧地勇往直前地愛她嗎?
她在心裡無數次這樣問著她。
同樣,她也無數次地問著不知道未來結果的他。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思來想去、反反覆覆……。
她把她擱在火上烤著,放在水裡泡著,丟在碾裡碾著,扔進磨裡磨著……。
後來,她的思考還是回到了問題的原點。她自問自答地對自己這樣說:
就算那個時候他會像過去那樣一如既往地愛著她。就算他根本不在乎她那個時候模樣的脫形。就算他不嫌棄她那個時候皮膚的皺皺巴巴,肌肉的鬆鬆垮垮,臉上的沒有了血色。樣子上看上去就完完全全像一個邋邋遢遢的女巫一樣。就算他還是會像過去一如既然給她發短信那樣地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嘰嘰咕咕、喋喋不休。逗她笑。逗她哭。逗她開心。逗她憤怒。
她覺得如果真正是那種情況出現了,那種情況,反倒會讓她的心裡覺得更加地難受。因為她覺得他們兩個的世界已經完完全全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不能同日而語。
這樣一想,她覺得她彷彿一下子就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了。
她覺得如果事情弄成了那個樣子,那麼,她一定也會怪她為什麼沒有在他養病期間,趁她那段時間的清閒,把她的身體養得白白胖胖、玲瓏剔透、生龍活虎、生氣勃勃?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給他一個漂亮的白白胖胖、玲瓏剔透、生龍活虎、生氣勃勃的原來的那個她?像他們兩個人過去那樣,在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的時候,她會調皮地古靈精怪地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賞給他的一個嫣然一笑。回眸一笑百媚生。
其情其態,會讓他魂不守舍。她甚至可以搔首弄姿,她甚至可以裝瘋迷竅。像養寵物的人手裡的寵物一樣,讓他完完全全地陷在她的美的樣子與美的情態的漩窩之中不能自拔。
就在她這樣東想西想、自娛自樂、自得其樂、自我陶醉的時候,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話:
“君若送我一念思。我必酬君三生痴。”
她不知道她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看見過,或者說聽見過這句話。但是,她覺得這句話恰恰就是她現在的心靈的完完全全地真實寫照。
她覺得那句話像酸液一樣一旦沾上她的皮膚以後,就刻在了她的皮膚上,或者說,有些像現在一些年輕人在皮膚上烙的刺青一樣。不僅僅是招搖過市,告知天下,而是一種鏤心鏤肺、刻骨銘心。
她甚至覺得那句話早已浸入了她的血液,銘進了她的骨頭……。
這麼一想,她覺得她身體裡彷彿突然注入了一種興奮劑一樣。渾身上下一下子就都是力量。甚至那種力量快要把她的身體給撐破了。
她覺得她的身體就像鼓滿了風帆的帆船一樣,正要乘風破浪、披荊斬棘地一路前行。
她抹幹她臉上的淚水,在心裡默默地鼓勵自己說。
“她一定要振作起來。她一定要把她身體養得白白胖胖、紅頭花色、活蹦亂跳、生龍活虎、活色生香。等候他有一天的醒轉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好再在一起繼續地恩恩愛愛、瘋瘋癲癲、顛鸞倒鳳、顛倒乾坤……。”
到底這種事情、這種想象能不能實現呢?
誰也不知道。
她心裡更覺得虛無縹緲、漫無邊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