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止反問的語氣,崑玉苦笑了一聲,沒有了言語。
其實崑玉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從天人之爭的事情發酵之後。
安陽城城破一事,雖然是太子贏柱一手操持,但是和墨修也關聯不少。
而贏柱手下同墨修的牽連之人,就是自己的嫡親徒弟,相裡明。
雖然相裡明已然身死,但是他做過的事情還是有跡可循。
當初贏柱執政掌權的時候,朝堂之上的墨修便被清洗了一遍。
而崑玉最擔心的,王子淵可能會對墨修出手,肅清墨修一事卻沒有發生。
雖然革新派的墨修少了許多,墨修主脈卻無傷大雅。
再到天人之爭後,真相被曝出來。
崑玉險些自閉。
原來這都是秦王的局,墨修或許會在此事過後,在朝堂之上的話語權少許多,但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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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自己誤以為可能是法修與墨修的生死之爭,王子淵手中還握著殺招,不得不和白止合作,允諾為白止效力三年。
而事情也的確和崑玉推測的差不多,秦王親自決斷在此次事件中的諸多官員。
墨修在安陽城破一事中出力不少,而且秦王也一直想著削弱墨修,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前幾乎無事的墨家主脈,相里一系遭到了重創。
連續兩輪針對下來,秦國朝堂之上,墨修的話語權頓時下跌了不少。
更何況領頭人蔡澤身亡,本來還能勉強站在同一個陣營的墨修兩派,更是矛盾迭生。
如今的墨修,的確走叉道了。
而此時,白止開口道:
“崑玉先生,如果我得到的資訊沒有出錯的話。
自從你假死之後,秦墨內部就出現了不少問題。
本來我還以為崑玉先生可能會忍不住,悄悄現身去尋找秦墨內部的人。
不過崑玉先生倒是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居然真的就只在這悅來客棧之中,安靜的養傷。”
崑玉低聲道:
“老頭子既然應下了白止公子的話,自然不會違背,這一點還請白止公子放心。”
白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過那蔡澤倒是不愧為秦國相邦,手段驚人,在崑玉先生的事情發生沒多久,就親自出面。
不僅重新整和了秦墨內部的兩股勢力,而且還肅清了不少秦墨內部的蛀蟲。
但是,秦墨的朝堂相里主脈一系守舊派,還有效仿崑玉先生的這一系革新派,兩派內部的矛盾實際上還是不少的。
只不過是在蔡澤的鎮壓之下,勉強消失了而已。
如今蔡澤死了,秦墨內部的矛盾也越來越重。
尤其是在這一次,針對王子淵與宗正府的立場一事之中,兩派話事人,甚至險些大打出手。
就是為了表明秦墨的站隊事宜,此事,不知道崑玉先生是否知曉?”
“大打出手?”
崑玉眉頭微皺,看向白止問道::
“敢問白止公子,此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最後結果又怎樣?可有傷亡?”
白止咧了咧嘴:
“發生的時間,也就是在昨天。
兩邊參與的人,一位相里一脈的主理人,如今的秦國上卿,郎中令,相裡肅。
而另一個革新派的人物,我想崑玉先生應該很熟悉。
是你的師弟,墨修崔勝。
至於結果嘛,要不崑玉先生你來猜猜看?”
崑玉低聲道:
“相裡肅是墨修三品上境,我的那位師弟,不過堪堪踏入了三品。
應該是相里一脈贏了吧?”
白止搖了搖頭,昆玉微微一愣:
“我那師弟勝了?!
不應該吧....”
“崑玉先生,你既然都知道不應該了,又何必這麼猜呢?
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這下崑玉懵了,有些猶豫道:
“那,兩方勢力互有勝負?”
白止嘆息了一聲,開口道::
“崑玉先生,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嗎?
比如兩方人馬都死光了呢?”
崑玉僵住了,木然的看向白止。
白止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開個玩笑。
其實兩派勢力的確打了一架,但是沒有完全打。
本來兩方人馬開始的確說了要在一起好好的商議一番。
而崑玉先生你的那位師弟似乎在商議的時候,被那個相裡肅的話給氣到了。
趁著那個相裡肅沒注意,直接給這位郎中令的後腦勺來了一棍子,隨後就自己跑到廷尉署投案了。”
崑玉嘴角微微抽動。
但是仔細想想自己那個師弟的性子,似乎幹出這個事來也能說的過去。
不由的輕聲嘆了一口氣:
“我那位師弟,性子向來有些魯莽。
哎,不過他既然進了這廷尉署,想來如今秦墨,也就是相里一脈做大了。
按照他們的想法,此次王子淵的事件之上,應該是站在了宗正署這一方了吧。”
白止卻是挑了挑眉,開口道:
“崑玉先生猜的沒錯,這相裡肅的確支援宗正署,並且還猛烈的抨擊了一番王子淵。
但是,崑玉先生你說你的那個師弟魯莽,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面對崑玉的目光,白止微笑著繼續道:
“崑玉先生倒是不妨想想如今秦墨之中,這兩個派系的力量對比。”
昆玉微微蹙眉,眼中露出一絲恍然:
“白止公子的意思是,我那師弟是故意這麼做的?”
白止點了點頭,開口道:
“如今的朝堂之上,自王子淵和蔡澤身亡之後,法修與墨修勢弱,外戚勢力做大。
而不管你這位師弟如何反應,如今相里一脈在秦墨內部的話語權都是高於革新一派。
與其使得秦墨內部的分歧越來越深,不如這麼做,只把分歧強加到個人的身上。
不僅能保持秦墨整體在朝堂之上的勢力,還能為秦墨留下一枚火種。”
聽著白止的話,崑玉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卻是神色有些詭異道:
“其實吧,老頭子覺得,我那位師弟可能沒有考慮這麼多。
其實老頭子之前和他說過,讓他遇到了一些難以解決的事情,如有必要,可以來一趟悅來客棧。
到時候他應該就能見到相裡兄,嗯,李兄。
只要李兄肯出面,那秦墨內部的分歧,同樣能得到解決。
但是他卻一直沒有來......”
白止愣了一下,嘴角微抽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崑玉沒有說話,但是神情很明顯。
自己的師弟,自己知道。
崑玉知道自己那個師弟一向不喜歡多想。
向來信奉的原則都是,能動手就不多BB。
沉默了一會的白止卻是輕笑出聲: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挺想見見崑玉先生你的這位師弟了。
算了,先不說這些。
這一次我來找崑玉先生,打算和你說的那件事,就是與這秦墨有關。”
崑玉神情微肅:
“願聞其詳!”
白止伸手,輕輕指了指上方,開口道:
“剛剛我已經說了,這一次秦墨如果在相里一脈的決策下,應該是選擇擁簇秦王,反對廢除宗正署。
崑玉先生可知道,如果不廢除宗正署,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昆玉想了一下,開口道::
“宗正署已經存在了如此久遠的時間,就算王子淵以己身文鎖作祭,化作律令來限制宗正署。
如果是尋常時日還好,或許還有廢除宗正署的可能。
但是如今秦國兵敗,而且蒙驁將軍所率領的近十萬秦卒還被圍困。
多事之秋,秦王更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下令廢除宗正署。
所以相裡一派的決定,出發點也是為了維護秦國的安定。
至於後果,應該便是此事不了了之,而宗正署依然會好好的存在於秦國朝堂。
但是那些贊成廢除宗正署的,今後定然都會被清算。”
崑玉說的很慢,白止微微皺眉:
“崑玉先生這意思,也是反對廢除宗正署?”
崑玉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從大局而言,宗正署,暫時不能廢除。
從個人而言,老頭子很佩服王子淵的做法,也願意支援。
而且現在民間,民怨鼎沸,秦國法制已然出現了一個極大的紕漏。
秦王此舉,無異於飲鴆止渴。
但是馬上廢除宗正署,那些外戚如今勢大。
其他派系官員在天人之爭時都有所受損,反撲之下,肯定會對秦國朝堂造成極大的影響。
除非能把廢除宗正署的影響,壓到最低。”
說到這裡,崑玉看向了白止,目光驚疑:
“所以,白止公子你也是想廢除宗正署?!”
白止含笑點頭:
“沒錯,而且我需要崑玉先生的一點點幫助。”
......
廷尉署,府門口。
李順致一身玄色官服,神情冷肅,站在一架馬車的下方。
看著自己身邊一位個子瘦小,膚色黝黑,頭上帶著一個草帽的中年男子,有些頭疼的扶額:
“崔勝,本官看在你當初在陳郡幫過本官大忙的份上,讓你能夠離開署獄。
你就好好的帶著你那邊幾個親近的人離開咸陽就是了,還跟著本官作甚?!”
“怕死。”
名叫崔勝的中年男子聲音很洪亮,回答的很簡短,迅速。
李順致腦門上掛著幾根黑線:
“你怕死,那你昨天還敢出手?!”
崔勝瞥了一眼李順致,悶聲道:
“不爽。”
李順致嘴角微抽,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輕輕揮了揮手,一位腰佩長刀的男子出現在自己身側、
隨即看向崔勝道:
“本官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但是你放心,那些人不敢在咸陽內部下手。
再說了,你們都是墨修,他們再怎麼也不可能做的多絕。
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我讓許安跟著你。
他是我的得力手下,未滿四十,已經是武夫四品御空巔峰的修為,三品可望。“
崔勝瞅了一眼持刀男子,又將視線移到了地上,悶聲開口:
“他不行,太弱。”
硬了硬了。
李順致的拳頭硬了。
“我說崔勝,你是不是吃定本官了?!
本官一會還要去參加早朝,你也跟不了啊!”
李順致咬牙切齒。
你崔勝也就是個四品,別人也是四品,怎麼就太弱了?
真以為三品境界的修士是大白菜?!
崔勝的神情沒有變化,只是沉默地調到了馬車前方車伕的位置。
順手拿過了韁繩:
“那我來給你御馬。”
李順致深吸一口氣,看著貌似憨厚老實的崔勝,只得無奈搖頭。
踏步,走向了馬車。
而當李順致剛剛一隻腳搭在了馬車車架之上,馬匹驟然仰天長嘶。
猛地踏步,就欲向前狂奔而去。
那個腰佩長刀,名為許安的男子,瞳孔微縮。
就欲護在李順致的身前,李順致的神色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一道文氣洶湧,恍若鐵鎖,直接壓在了馬匹的身上。
馬匹的四足轟然跪倒在地,馬鼻之中有血色溢位。
李順致則是面色有些難看地看行了兩輛從遠處呼嘯而至的馬車。
車輪滾滾,迅速地由遠及近,來到了李順致的馬車旁邊,停下。
馬車的布簾被掀起,一個頭戴玉冠的男子面色關切的看向李順致,打了聲招呼::
“李大人安好,你這馬,是怎麼了?”
李順致面色冷肅,卻還是施了一禮::
“見過平陽君!
本官這馬許是吃了些不好的東西,所以現在犯了病,無妨。”
男子輕出一口氣::
“李大人沒事就好,如今朝會要開始了。
李大人這馬車出了問題,要不上本君的馬車,一同參加朝會?
我這馬車裡面,還挺大的。”
李順致搖了搖頭:
“多謝平陽君好意,本官這廷尉署中,別的不多,馬匹還是有一些的,就不與平陽君一道了。”
男子眉頭微皺,卻還是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本君便先去了。
李大人可要注意時間了啊。”
隨即,放下了布簾,飄然離去。
而這輛馬車的後方,一個中年男子掀起了布簾,看著李順致,眯眼開口道:
“李大人,一路小心啊!”
輕笑著,同樣抽身離去。
李順致輕嘆一口氣,看向前方的崔勝,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你也看見了,本官現在自身難保。
你這麼一直跟著本官。
只會讓你在他們的眼中越發的顯眼。
你還是趕緊走吧。”
崔勝面無表情,冷冷開口:
“尼瑪死了。”
李順致瞪大了雙眼:
“你說什麼?!”
“尼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