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章黑鍋——
“有龍頭長老的訊息嗎?”破院內,方連山沉聲道。
“事情比想象的嚴重。”孟大績躬身道:“往常長老總會留下些暗號,此番出了洛陽卻是沒什麼蹤跡,只能判斷出是向西去了。”
“大績,我們丐幫和血衛動過手嗎?”沉默一會兒,方連山突然道。
“從未聽。”孟大績一頭霧水。
“我曾四處探聽,可血衛十分神秘,除了對阿弦和鐵山略知一二,其他實在無從知曉。”張升惶恐。
“你們怎麼了?”見執法長老朱仁恭和掌庫長老魯老頭出奇地肅穆,方連山莫名其妙。
“血衛不是人!請幫主千萬不要惹他們!”執法長老朱仁恭嚴肅道,魯老頭直頭附和……
十數年前,皇宮突然發生大火,火勢猛烈,染紅了洛陽的半個夜空。
馬蹄聲響,無數禁軍在街頭來回穿梭,戒嚴宵禁。
火光衝天,槍林泛寒,皇家的事,誰敢摻合?老百姓們膽戰心驚,哆嗦藏在被子裡,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丐幫真窮得沒法活了!魯老頭動了心思,拉著朱仁恭,兩人一路潛行,躲在皇城根兒下。
卻見奉天門戒備比往常森嚴許多,禁軍們緊緊攥著手中的長槍大刀,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樣。
這內城牆都被烤熱了,這些人怎麼不進去救火?魯老頭和朱仁恭相對一笑,飄逸神功施展,瞬間便消失在城頭。
見鬼了!兩人揉了揉眼睛,數座宮殿燃著熊熊大火,卻沒見到一個宮女太監奔跑呼喊,救火的壓根兒就沒有,彷彿偌大的皇城沒有一個人般。
管他的,先去偷些寶貝再!兩人打定主意,不顧火勢溜向最大的宮殿,一路上,看見的全是宮女太監的死屍,皆是一刀斃命,還有許多火人慘叫著從宮殿中滾了出來,掙扎幾下便化為了焦炭。
兩人硬著頭皮,繼續向前,剛過轉角,卻見一座參天的雄偉大殿正為熊熊大火所吞噬,遠遠的,殿前廣場上卻有兩群人在對峙。
“仇子,你敢叛逆!”一年老公公臉色慘白,嘴角鮮血涔涔而下,“你個畜生!你對得起血衛嗎?對得起陛下嗎?”
“永遠忠於皇室!”直視著年老公公,被喚做仇子的中年太監用利刃支撐著身體,“陛下已經為烈火吞噬,請姬公公向新皇上效忠!”
“住口!”姬公公大怒,“若不是你假傳聖命,我怎麼會離開陛下!陛下又怎會被烈火焚燒!死!”
“砰”,姬公公雙掌拍出,仇子大駭,身形已然飄出數米。
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數名精壯已然化為血肉齏粉。
身形一閃,姬公公直撲向仇子,身形完全為駭人內力罩住,仇子慘笑著閉上了眼。
朱仁恭和魯老頭捂著嘴,躲在牆角,差嘔出來。
“姬公公住手!”卻見一身穿明黃袍服,戴著金冠的年輕貴公子率著一群人奔了過來,數支利箭直指姬公公。
“新皇上?哈哈!”姬公公尖笑數聲,一腳將軟綿綿的仇子踢到貴公子腳邊,“老夫封了他所有穴道,新皇上,你把他救活啊!哈哈!”
“大膽奴才!”一魁梧將領厲聲道:“敢對陛下無禮!”
“段天貴?你們天理教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造反,你們還會什麼?”姬公公轉而怒指貴公子,“蕭孜!陛下待你不薄,為什麼私通陳妃,現在竟又弒君謀逆!新皇上?畜生!”
“天火無情,大哥突然去世,我心裡就好受?”蕭孜急道:“陳妃無辜,一切都是我的錯,快告訴我,陳妃在哪兒?我的女兒在哪兒?”
“姦夫淫婦,到黃泉去向陛下謝罪吧!啊!”姬公公暴喝一聲,全身鼓起,強風卷著火焰衝向雲霄。
“毀天滅地!同歸於盡!陛下心!”仇子大駭,掙扎幾下,卻是無法動彈。
“轟”的巨響,大地震顫,四周的宮殿煙消雲散,無數人化為灰燼。
千鈞一髮之際,蕭孜撲在仇子身上,段天貴撲向蕭孜……
血衛能把自己練成數噸TNT人體炸彈?方連山一陣怕怕。
“方叔,我們真要和血衛過招?”張升咽了一下口水,眾人亦齊刷刷望向方連山。
“現在洛陽的丐幫子弟有多少武功高強之人?”方連山問道。
“強健的很多都調到江南曲敬昆手下當敢死隊,武功出眾些的都去了蜀地,和天理教的五堂弟子中的高手一起組成暗影,這洛陽……”朱仁恭很是為難。
“三天!”方連山斬釘截鐵道:“三天後的子夜時分,我要看到暗影!”
“是!”張升躬身領命……
“掌櫃的,兵部尚書朱大人對我們十分不滿啊!”祥和商行內,方連山嘆息一聲,“那遼國的生意就那麼好做?別人可是指明了要買鋼刀!這次讓丁管事去遼國,恐怕又收不到銀子啊。”
丁無謂眯著眼,品了口茶,半晌,緩緩道:“上面放個屁,下面跑斷氣,不洗碗的人永遠不會打破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反正太原那邊是齊王了算,路上很太平。”方連山湊近些,“我聽朱尚書的公子朱守光常自詡聰明勇猛,卻是沒中科舉,以至於賦閒在家,實在可惜啊。”
“朱守光?”丁無謂苦笑兩聲,“那位爺自從被國子監祭酒揍了一頓,縮頭烏龜似的,躲家裡不敢出門,表弟被人打也是忍氣吞聲,別在洛陽城沒面子,就是在陛下眼裡也是廢材一根,恐怕仕途是沒什麼指望了。可惜什麼?他不來給我們添亂就是阿彌陀佛了。”
“我聽玉器鋪的管事,他昨日裡又拿了幾樣名貴玉器去討歌妓的歡心了,這賬可怎麼記啊?”方連山咳嗽兩聲,“反正這祥和商行也是他家的,不如……”
“你是讓朱守光押運兵器去和遼人交易?”丁無謂哭笑不得,“別兵器會不會丟,他見著遼人褲子都會溼透!”
“那遼人反正不會給銀子了!”方連山無奈道:“難道又要我們倆背黑鍋?”
丁無謂疑惑地看了方連山兩眼,沉默不語……
翌日早朝,幾名翰林學士竟主動向文宗推薦兵部尚書朱省華的兒子朱守光,朱守光精通典籍,操守高尚,且按照蔭恩制度,朱守光應該被授予官職了。
眾清流俱驚,面面相覷,以為這幾位翰林吃錯了藥。
天上掉了個餡餅,朱省華受寵若驚,喜上眉梢,強行表現出一副謙遜模樣。
幾位武將忙跳了出來,朱守光熟諳兵法,武藝高強,虎父無犬子,可在行伍任職。
朱省華激動地一顆紅心快要跳出胸膛,卻是口稱犬子年幼,怎受得起諸位如此抬愛。
齊王奏報,朱尚書勞苦功高,朝廷應對其獨子授予官職,以示恩寵。
太子亦贊同。
朱省華再次表示,臣再辛苦也是應該的,怎可勞陛下費心,不敢當。
文宗不好拒絕,封朱守光為從七品宣議郎,待科舉後,再授實職。
朱省華忙磕頭謝恩……
回到駙馬府,長寧郡主氣得摔壞了一堆茶杯,朱守光哭得一塌糊塗。
從七品?朱省華拉長著臉,握緊了拳頭。
巧了,祥和商行掌櫃丁無謂秘密來拜見,聽聞此事後,心中暗驚,卻是憤憤不平,聲稱朱公子雄才大略,這從七品不要也罷!天地何其寬廣,來日方長,朱公子定能雄鷹展翅,讓世人刮目相看!路有千萬條,我們祥和商行就很需要朱公子這樣的人才。
對呀!仕途不成,就賺銀子啊!朱守光昂首挺胸,強烈要求在商場上一展才華。
朱省華心裡跟明鏡似的,朱守光在官場還能混,畢竟有老子罩著。上商場?那就是一個字——虧。無底洞。
見朱省華搖頭嘆息,又見寶貝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長寧郡主不幹了,跳將起來,大罵起來,你個死老鬼,外人看不起兒子倒也罷了,現在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上進之心,你竟也看不起兒子?你兒子可比你強多了!他身上可有我們皇室的血脈!必須答應!
見長寧郡主裙子都快跳落,一臉麻子似要灑落一地,從今後沒法過消停日子,朱省華只得頭。
朱守光大喜,迫不及待地問:“我進了商行是個什麼職位?”
“公子能來我商行實在是莫大的榮幸,自然是老闆加掌櫃。”丁無謂奉承道。
“那不好。”朱守光倒謙虛起來,“我有的是實力,懂嗎?實力!靠著股東身份當老闆又會被人指指戳戳,這不是我想要的!我聽商行有個夥計就是在短短數月間當了副掌櫃嘛!我要打破這個記錄!”
“撲哧”,一口茶水噴出,朱省華直愣愣地盯著朱守光。
“嗚嗚……”看著朱守光意氣風發模樣,長寧郡主激動地落下熱淚。
“一個月!”朱守光豪情萬丈,“我要在一個月內成為高層!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丁無謂,快,有什麼最難的事情沒有?”
“有……可那太難了!”丁無謂為難道:“阿寶就是去高麗貿易成功,才憑藉功勞做了副掌櫃……”
“快!刀山火海,爺去定了!”朱守光激動萬分。
“遼國……”丁無謂吞吞吐吐。
“我去!”朱守光沉醉在成功的喜悅中。
“不行!”朱省華和長寧郡主同時驚呼。
“路上很安全。”丁無謂躬身道:“就是遼人奸詐,收賬有些困難,但遼人再窮,總比高麗富裕吧,那阿寶就成功……”
“我去!”朱守光咬了咬牙,“好男兒志在四方!再沒動靜,就只好一輩子在這洛陽當夾尾巴狗了!”
“兒啊!”長寧郡主又哭跳起來……
“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書房內,朱省華厲聲道:“我兒子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
“這次貨物充足,還湊了幾百把鋼刀,想來遼人不會為難。”丁無謂討好道:“我讓熟悉路徑的丁管事一路隨從,定然安全。那些外人也太欺負朱公子了!的都看不過去了!”
“我會再給北邊打招呼。”朱省華揉了揉太陽穴,“你的心意本大人領了,但願光兒能爭氣些。”
“大人放心!”不自覺的,丁無謂的眼皮突然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