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誰不怕閻羅。

閻羅王這三個字，蔓延在人間各種傳說之中，無論是哪種傳說和故事，閻羅王都是長相兇惡，面目可猙，在趙無忌的潛意識裡，閻羅王也莫不是這個形象。可今天，他親眼看見了閻羅王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閻羅王長的一定都不兇，而且還很慈祥。

因為在閻羅殿發出一陣陣晃動的聲音後，一個慈祥的老者便出現在趙無忌的面前。

這老者很高，偏瘦，一身寬鬆的暗紅色的長袍，面容清雋慈祥，粗粗的白眉和長長的白色鬍鬚，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鬼，而就是一個比人類要高一些的異類。因為無論是他的眼神，而是他臉上的神情，都和人類沒有區別。

而這樣一個鬼，卻就是閻羅殿的主人，閻羅王。

鬼王閻羅。

“黨佳，你太調皮了。劍客無忌有劍龍王傳承和黃泉烙印在身，自己已是魔鬼形態，冥界能戰勝他的鬼物已經不多了。你貪玩險些連自己的命都玩沒了。”

閻羅先是數落了已經消失在殿堂中的黨佳一頓，然後向趙無忌走去，對趙無忌作揖，微笑道：“你終究還是走到了我這裡。”

趙無忌對閻羅還禮，有些不自信的問道：“你真的就是閻羅王？”

閻羅說道：“真是老夫。”

趙無忌說道：“你長的可真親切。”

閻羅笑起來更加慈祥親切，說道：“人界都以為我猙獰可怖，但真正見過我的人都知道，其實我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只不過那些見過我的人都無法再回到人間，所以一直無法為我澄清這個誤會。”

趙無忌點點頭，說道：“這真是遺憾。”

閻羅擺擺手，然後手一抬，頓時一個光鬼從無形中鑽出來。趙無忌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意，也沒有出劍，任由那個光鬼飄到自己面前。那光鬼也的確沒有做出傷害他的事，而是為了搬來了一把椅子。

與此同時，也有一個光鬼為閻羅搬來一個椅子。

“請坐。”閻羅對趙無忌揮手示意。

趙無忌也不客氣，隨意的坐下。

閻羅問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麼？”

趙無忌搖搖頭，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隨著本心前進。”

“你的本心在指引你去冥宮嗎？”

“或許吧。”

“去冥宮幹什麼呢？你一來到冥界，就雙手沾滿血腥，煞星一般到處製造殺戮，難道你想把冥宮裡的那位也殺掉？”

“或許不會。但我卻不能停下來，因為我知道，我一旦停下，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劍客無忌，我來告訴你你的想法吧。”閻羅微揚起頭，就像一個老人在為小輩解惑，說道：“你其實是在畏懼。你畏懼死亡，畏懼消失。”

趙無忌沉默。

閻羅站了起來，朝趙無忌走過去幾步，接著道：“世人都害怕死亡，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冥界和陰間是非常恐怖的地方，就如同他們所認知的那樣，閻羅王是一個非常兇惡可怕的傢伙。可事實上，閻羅王卻和人界那些慈祥的老人一般。因為人們對死亡無知，所以懼怕。因為這世上最讓人懼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

“但，死亡真有那麼可怕嗎？”閻羅搖搖頭，說道：“死亡，其實只是人生的一個過程。只是讓人從一個世界來到另一個世界。對於人生而言，死亡或許是重點，但卻是另一個旅程的開始。這麼些年來，在冥界表現好的鬼物，對死亡真意通透的鬼物，我們都會將他們派上人界。他們在人界偽裝成人類，化身入殮師這個職業，是因為我們要把死亡的真意一點一點的滲透在活人心中。他們為死者化妝，讓死者美麗的離開人世，用華麗的一面作為終點與起點，開始一段新的旅程。對於人類而言，冥界的開始或許是恐怖的開端，但對於冥界而言，這就是起點。”

“就好比你，本來已是冥界的一份子，在冥界的規則下開始你的旅程，但你卻太過於執著，不願意接受死亡的現實，非要破壞冥界的法則。這對你來是，或許是件好事。但對於整個冥界來說，卻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你滿足了你自己，卻害了冥界的許多生靈，這是你的自私。”

說到這裡，閻羅的神情終於變得嚴厲了些。

趙無忌說道：“我明白我在做什麼。你說我是畏懼死亡，但我更覺得，我是畏懼沒有自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讓自己獲得自由。”

閻羅說道：“這就是你的自私，是你看不透的地方。”

閻羅走到趙無忌面前，彎下腰望著他，說道：“你自由了，你開心了，但冥界卻已經亂了。我試問，就算你力量通天，將冥界給毀滅了，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沒有了冥界，人界的人類死了，他們的靈魂去哪裡？我告訴你，他們會變成孤魂野鬼，繼續在人界遊蕩。到那個時候，人界就會大亂，離毀滅也就不遠了。你若是還活著，你可以抗拒死亡。但你已經死了，卻還要試圖改變什麼，這就是對別人的不公平。”

“劍客無忌，我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我也知道我們免不了要一戰，但無論戰鬥的最終結果是什麼，我都要告訴你這些事情。因為你已經來冥界走了一遭。”

趙無忌又陷入沉默。

閻羅繼續說道：“就在你來之前，也有一個力量非常強大的新鬼來過，他不但自己實力強悍，身邊還有對他忠心耿耿的隨從。他的力量已經完全能夠和冥宮抗衡，但他並沒有真的把冥界毀滅，因為他懂得了死亡的真意。而死亡的真意，就是冥界存在的意義。”

趙無忌問道：“他既然已經能夠和冥宮抗衡，那為什麼不繼續抗衡下去，難道他想永遠呆在冥界？”

閻羅說道：“不想呆在冥界，也有其它的辦法出去。但不是像你這樣，要把冥界搗騰的天翻地覆。”

“什麼辦法？”

“你境界到了，自會明白。”

趙無忌搖搖頭，說道：“我不喜歡麻煩。”

閻羅問道：“你以為我在騙你？你以為我只是一個說客？”

“不，”趙無忌誠摯的說道：“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我仍想試一試。”

“試什麼？”

“試試用我自己的方式，離開這裡。”

“什麼方式？”

“殺出去。”

閻羅殿突然變得無比安靜，完全一些出現的鬼都縮了回去，這次輪到閻羅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閻羅嘆道：“每下來的一個新鬼，我都會讓他們感受到冥界的溫暖。這是我作為閻羅王的職責。我要讓他們熱愛冥界，而不是讓他們恐懼。或許冥界有一些恐懼的事物，但那只是對你們還是人的時候而言，對於鬼來說，那並不是恐懼。你錯就錯在，你一直在以人的方式思考冥界的問題。所以你我註定無法和平交談。”

“是的。”趙無忌站起來，再次對閻羅王施了一禮，然後拔出劍。

閻羅點點頭，說道：“且不說你能否透過我這裡。就算透過了，在閻羅殿後面還有九殿。”

趙無忌淡淡的說道：“一個一個來，我已經不著急了。”

閻羅說道：“出招吧。沒想到在冥界也能和神龍王傳人交手，這或許是一種宿命。”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趙無忌眼中銳光一閃，頓時使出劍龍王分身術，然後兩個趙無忌同時使出劍龍王魂術。

“洪荒斬！”

“絕命斬！”

每一次形態級別的提升，趙無忌對劍術的領悟就要更進一層。居然在施展分身術之後，做到了一心二用，同時使出兩種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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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閻羅殿被澎湃的龍威和劍氣所籠罩。哪怕閻羅比趙無忌要高很多，但這種氣息一出現，閻羅彷彿在趙無忌面前突然就矮了一大截。

這是氣場上的壓制。

閻羅的神情並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雙手抬起，頓時身後的空間開始扭曲。

閻羅殿劇烈的震動起來，一股股詭異森嚴的氣息從閻羅背後那扭曲的空間裡往外激射，一尊方方正正的寶座彷彿踏著那些詭異森嚴的氣息而來，出現在閻羅身後。

這是一尊王座。

閻羅坐下，王座託著他懸浮起來。然後閻羅只是伸出手指朝趙無忌一指，‘洪荒斬’和‘絕命斬’形成的劍威頓時被壓制住，無法逼近閻羅的身體分毫。

原本在劍威下彷彿矮了一大截的閻羅頓時顯得高大無比，因為一股更強大的氣息已從他和他的王座中迸射出來，鋪天蓋地的朝趙無忌壓了過去。

趙無忌猛地一驚，來冥界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了致命的壓力。他將龍劍插在地面，身體卻在瘋狂的後退，龍劍在地面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裂痕。

當那些氣息稍稍變得溫柔，不再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時，他的神情已是非常難看。因為他感覺到，面對閻羅和他的王座，他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哪怕他之前多麼的有自信，在這一刻卻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是一種明知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感覺。

趙無忌突然感覺到累了。

“這就是鬼王的王座？”趙無忌疑問道。

閻羅坐在王座上，王者威儀盡顯無疑，高高在上的說道：“冥界真的是因你而改變了。仁愛與和平王座跟隨我多年，往日都是默默的隨我帶給新鬼們溫暖，它如同它的名字一樣，代表的是仁愛與和平，從來就不喜歡戰爭。”

“而今天，這是它第一次施展出神威。”

PS：今天我才發現，這幾天是鬼節，而剛好章節的內容寫到了冥界的部分。還真是湊巧……不過當我知道了之後，寫著寫著感覺背後涼颼颼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