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範總的一聲令下，老楊手起刀落！
“砰！”
這一聲，差點把王小凡的心驚得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沒看清楚具體情況，但看到豆豆的一截手指飛出一米多遠，落在了地上。
隨著這一聲響，大廳裡的空氣凝固了。所有人都好像瞬間被施了魔法，動彈不得。就連剛才還在抽嘴角的範總，眼睛也發直了，愣愣地盯著落在地上那截手指頭。
當事人豆豆最先有所反應。她像是一個夢遊的人，動作遲緩。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殘缺的手，又轉頭看了看地上鮮活的手指，然後又轉過去看老楊。
老楊那張鞋拔子臉上，永遠都是面癱的表情。他慢吞吞地把刀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然後舉在眼前細細地觀察，好像在欣賞它的鋒利。上面並沒有什麼血，因為刀太快了。
“哈哈哈哈……”
豆豆忽然仰天大笑。這笑聲像是道閃電，撕開了大廳裡沉寂的空氣，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豆豆不知道有多開心或者多難過，或者是她已經神經質了，精神出了問題。她就那麼旁若無人地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用手緊緊按了腰，還在一個勁地笑。
豆豆的笑聲，像是一臺粉碎機，把王小凡的心磨成了粉末。他渾身戰慄，冷汗嗖嗖地往外冒，又感覺大腦缺氧，站立不穩。豆豆要是再這樣笑下去的話，沒準會被她笑死。
“砰！”
範總聽不下去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怒喝道：“拉下去！”
兩三個壯漢上來抓豆豆，豆豆甩開了，道：“拿開你們的髒手！我自己會走！”
說完，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豆豆的身影消失了幾分鐘後，人們才如夢初醒。大廳裡有了輕微的嗡嗡聲，有人在交頭接耳。
範總拍了兩下巴掌，立即又安靜下來。他抽了下嘴角，說：“我範前進獎懲分明，眼裡揉不得沙子。弟兄們願意跟著我幹的，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但不能有二心；不願意跟著我幹的，可以明說，我送你盤纏放你走。但背後使壞耍陰招的，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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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總這幾句講的鏗鏘有力，王小凡覺得窗戶都在跟著震動。範總身上的殺氣，在這一刻霸氣側漏，令人窒息。
“下面我宣佈一項人事變動。”範總接著說：“藍海的總管，從今天起，由楊思思接任！有什麼事情直接向我彙報！”
久久顯然沒料到這個變動，一下子呆住了。王小凡碰了她一下，她這才醒悟過來，趕緊答應了一聲。
接下來，範總的心情可能很不好，揮了下手，說：“大家都散了吧。”
王小凡和久久從樓上下來，兩人還沒有從剛才緊張的氣氛中走出來，各各沉默著。王小凡開著車，發現自己的車好像忽然出問題了，方向盤有些抖。仔細感覺了一下，才發現不是車在抖，而是自己的手在抖。
“小凡，咱們先別急著回去，去河邊走走吧。”
後座的久久說。
王小凡調轉車頭，駛向洛河。
洛河橫穿花都，這幾年治理的非常漂亮。兩岸的河堤，是市民休閒娛樂的好地方。雖然已經是早春，但春寒料峭，河堤上並沒有什麼人，只有昏黃的路燈，把女貞樹斑駁的影子印在地上，更顯寂寥。
王小凡和久久並肩在河堤上走著，夜風吹到臉上，還有些涼。兩人似乎都在想著心事，低頭不語。
“久久，恭喜，又高升了。”
走了一陣，王小凡乾巴巴地說。本來是想說熱情些的，但話一出口，就被夜風降溫了。
“呵呵，有什麼好恭喜的。藍海的總管，有幾個是好下場？你來之前的晶姐，感染了艾滋病自殺身亡；小范總那麼努力，也被趕走；而現在的豆豆，下場更是悽慘，手指都失去了一截。所以說，這個崗位，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久久的聲音有些感傷，完全沒有高升後的喜悅。其實王小凡覺得，她至少也得為錢高興，因為做了總管之後，是可以拿年薪的。
“師傅，我相信你會做的比她們都好。再說，有我支援你呀，真有什麼事的話，我不會放手不管的。”
王小凡舉起拳頭晃了晃。
“那就先謝謝你了小凡。咱們藍海的業務萎縮的厲害，現在的主要支撐，就是你的保健了。哪天你要是也走了的話，藍海真的要垮臺了。”
久久順手折了斷柳枝，在手裡擺弄著。朦朧的燈光下，她的臉上有了一層溫和的光彩，豐滿的身材在夜色裡更具魅力。王小凡大著膽子欣賞著，驚歎她的美麗。只是他心裡清楚，這個女人現在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我怎麼會走呢？範總待我……還算可以吧，再說，有那麼多女人需要我。”
範總待是自己究竟是怎樣的，王小凡心裡也沒譜。這個問題很複雜，似乎範總殘暴的性格，在他王小凡這裡總是網開一面。是等著養肥了再殺嗎？
“小凡，你覺得範總待你怎樣？你說實話。”
久久停下來，和小凡面對面。夜風撩起她的頭髮，讓她有了飄逸的感覺。
“範總他……對我挺寬容的。”
王小凡想到了寬容這個詞。
久久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說的這個寬容是什麼意思。笑了笑說：“是啊，如果放在以前，今晚除了剁豆豆的手指，還要剁你的……那玩意了。範總對敢於動他女人的男人，向來是殘酷無情的。不過倒也是奇怪，為什麼會對你按兵不動。”
“是不是等著給我算總賬？”
王小凡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如果一直在範總手下幹下去，他會一直面對著這個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範總也是他的夢魘，不知道哪天會來。
久久轉身，繼續往前走。王小凡緊緊跟上。久久身上的香味順風飄進他的鼻孔。
“範總向來是現世現報，沒見他和誰秋後算賬。至於他為什麼不動你，我也不明白。不說糖糖的事，就這次你帶著豆豆一起去藏匿小鹿，並且發現範總的座駕後想要撞死他，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行。範總他只是懲罰了豆豆，對你隻字不提，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要不要去找範總再說說？”
王小凡的內心是惶恐不安的。範總的性格太怪異了，所有人都捉摸不透。
“沒必要。範總要是想收拾你的話，今晚就收拾了，不會等著你下次再犯錯。他之所以保護了你，還真有可能是欣賞你。”
“欣賞我？”
王小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欣賞一個睡了他女人的男人？這得有多大的氣度？
“嗯，很有可能。範總看人，一向是非常準的，他覺得你是個人才，可以為他所用，所以才會一再失去原則。但我警告你，忍讓都是有底線的，如果你還驕橫淫逸，那就離完蛋不遠了。”
久久竟然用了驕橫淫逸這個詞，實在令王小凡汗顏。看來，自己在師傅眼裡，已經變得不是那麼可愛了。王小凡忽然有些悲哀。
“師傅請放心，我今後會注意自己的言行的。還有，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及時告訴我，我一定聽你的。”
這兩年，一直跟在豆豆屁股後面跑，是不是被她帶偏了？
“呵呵，就怕你現在嘴上說的好聽，心裡卻不服氣。這兩年，你是完全被豆豆洗腦了你知道嗎？”
王小凡一想到洗腦兩個字，就想到了傳銷。確實，豆豆對他的影響大了些。不過他感覺，豆豆並沒有害他的心，相反還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子。倒是範總的人品，嚴重值得懷疑。
“師傅，豆豆為什麼那麼恨範總？她不是他的妻妹嗎？”
這是王小凡一直在心裡放著的一個疑團。面對豆豆的時候，他不敢問。現在，她和範總的矛盾已經公開化了，範總剁了豆豆一截手指以示懲戒，豆豆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更難說。
“呵，你問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委。只是好像聽說，豆豆想取代她姐姐做範總的女人，還趁範總喝醉，上了他的床。後來姐妹兩個反目，不知道怎麼回事，豆豆的姐姐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但範總最終沒有要豆豆，而是買車的時候把車模糖糖給買回來了，做了自己的女人。”
我靠！豆豆竟然是這個複雜的一個女人！王小凡聽久久這麼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勇敢和正義的化身，美貌與智慧並重的豆豆，難道還有這麼多匪夷所思的過往？
“豆豆的心機好重！師傅，你怎麼不早點給我說呀！”
“早點給你說，你能聽進去嗎？說不定你再去豆豆那裡吹吹枕頭風，我就死的很慘了。這世上，有些真相，是需要你慢慢去發現的。”
王小凡拍拍胸口說：“好險！幸虧豆豆過早暴露了，如果繼續被她矇蔽下去，我肯定也會死的很慘！”
“等著吧，這個女人有本事著呢。範總剁她手指這個梗，她絕對放不下，絕對會報復的。範總今晚放她走，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但也同時在豆豆心裡埋下了另外一顆仇恨的種子。豆豆絕對還會有所行動的。”
“豆豆要離開藍海嗎？”
“當然了，這裡已經沒了她的位置，她還呆在這裡幹嘛？”
“那她會去哪？”
“看看吧，王小凡，你其實還在關心著豆豆。”
王小凡急赤白臉地解釋道：“我就是隨便問問，管她去哪呢。”
“這就對了。豆豆的去向，不是咱們關心的事。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今後，她必定還會找你。你記住今晚我說過的這句話，看能不能應驗。”
久久轉身，盯著王小凡的眼睛說。王小凡真想伸手抱了她，但還是忍住了。
“我不會再跟著她瞎跑了。”
王小凡信誓旦旦地說。
“那不一定。豆豆最擅長的，就是迷惑男人。”
一陣夜風襲來，王小凡和久久都打了個寒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