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的話不僅讓這個小吏有些愕然，連在這房間另一邊辦公的周員外郎聽到也是愕然不已。
他本來是想提醒葉慕，第一天來團結團結那些大小官員的，可是想了想，葉慕似乎用不太著。
剛才葉慕讓孫鵬去要戶籍檔案時，他就覺得此時要遭，果不其然，那孫主事的刁難隨後便到。
這種官場上的小貓膩，他周員外郎也是嘗試過的，只是沒想到，這葉員外郎居然這麼硬氣，直接撕破臉的架勢。
然而想了想關於葉慕的內幕消息，他又感覺葉慕這算不上撕破臉，和一群未來根本只能仰望自己的人，撕破臉不是自掉身份麼。
想起鄭郎中昨日說的那些話，周員外郎就明白了。
昨日，鄭郎中一下朝，將金科狀元被封新任員外郎此事在戶部司宣佈之後，就和他聊了一番。
本來還想著該怎麼應對這位突然空降而來的同事，在一番談論之後，他就決定萬不可得罪。
鄭郎中可是告訴了他，這個狀元郎在朝堂上的表現，說完後給了八個字的評價，少年老成，妖孽將出。
這八個字可不得了！
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這般評價的。
而聽了葉慕在朝堂上的表現，周員外郎也覺得這八字評語非常合適。
這就更加堅定了他萬不可得罪，甚至要在對方還在戶部司的這幾個月時間裡，把對方潛移默化的巴結一番才行。
說不定，未來鄭郎中告老還鄉，自己有可能更上一層的可能性就變得更大了。
所以，他雖然有些愕然葉慕此時的言論很不客氣，但卻沒有絲毫質疑，也不準備說什麼。
戶部司的幾個主事，都和他關係不錯，可以說向來圓滑的他，在戶部司是左右逢源，和所有人關係都不錯。
但關係不錯歸關係不錯，該說不該說的，他拎得清。
也沒必要將一些訊息告訴別人，官場上，資訊也是很重要的。
分享資訊，說不定也分享了機會。
鄭郎中和他說，是因為更進一步沒有可能，而自己在他下面聽用這些年也很盡心，要是自己能接替他的位置，對鄭郎中也是有好處的，所以鄭郎中才分享了資訊給他。
孫鵬站在葉慕桌前，恭敬的低著頭，在古代，下官對上官的直視也會是一種冒犯。
偶爾抬眼偷瞄一下葉慕，只覺得葉慕是在生的太好看，不似人間凡人的臉上，多出了一抹難以捉摸和威嚴。
威嚴？
孫鵬一愣，又抬眼悄悄瞅了一眼，這一眼認真了許多。
幹他這活兒的，眼力見兒，察言觀色很重要，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葉慕臉上，眼神中帶著的威嚴和不怒自威。
一個新狀元，新官員，昨天之前幾個月還是在翰林院那個閒散的地方做得修撰，怎麼會養出威嚴和不怒自威的氣度來，孫鵬萬分不解。
“孫鵬，孫主事現在在幹嘛？”葉慕右手托住下巴，撐在桌子上，有些慵懶的看著孫鵬。
‘咕咚~’
也不知道是葉慕帥的太亮眼，還是此時的漠然讓孫鵬有些緊張，他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嗓子發緊的回道：“大人，孫主事，他在看東西。”
“那麼...誰在清理檔案？”
“呃...現在沒...沒人清理檔案。”孫鵬有些結巴的回應道。
“嗯？”葉慕眨了眨眼睛，抬眼看向站在桌前的孫鵬。“不是你說孫主事說今日整理戶籍檔案麼？怎麼又沒人清理？”
“哦，是...是現在還沒有清理檔案，等一下我不知道。”孫鵬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這一會兒，他已經感覺到這個上官不太好應付，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為妙。
“既然現在沒有清理，那你就去給我拿來。我大唐的戶籍檔案三百多萬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清理完的，先給我一份，明日還回去他們再清理好了。”
“是！小人這就去！”孫鵬這會兒巴不得趕緊出去，在這兒帶著，總感覺渾身彆扭，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一次，孫鵬快步跑到了戶籍檔案室，進了孫主事辦公的房間，就看見孫主事和幾個令使在閒聊。
見到孫鵬又回來了，孫主事明白了些什麼，淡淡地冷笑掛在了臉上。“怎麼？你這小子怎麼又跑來啦？”
“孫主事。”孫鵬硬著頭皮，“葉大人說我大唐的戶籍檔案三百多萬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清理完的，先給他一份，明日還回來你們再清理。”
“哼~”孫主事鼻子裡噴出一個音節，冷漠道：“你回去告訴葉員外郎，戶籍檔案清理時概不借閱。這些戶籍檔案都是分門別類的，這會兒拿走一份，我們清理起完了，到時候一時半會兒不好歸置，讓他耐心等幾天吧。”
“這......”孫鵬有些為難，他實在是有些不想空手回去面對那個看著好看，但是讓人感覺心裡發緊的葉大人了。
“嗯？”孫主事瞪向孫鵬。
見狀，孫鵬只好牛頭走出了房子，躊躇的回到了葉慕的辦公室。
看著孫鵬有些喪氣緊張的空手回來，葉慕沒有絲毫意外。
剛才說的時候，他就知道東西是拿不回來的，只不過，正所謂再一再二不再三，所以他才第二次讓孫鵬跑腿。
“又沒拿回來？”葉慕的語氣中沒有意外，只有淡然和漠然。“這次，孫主事又說的什麼？”
“回稟大人，孫主事這次說...說戶籍檔案清理概不借閱。這些戶籍檔案都是分門別類的，這會兒拿走一份，他們清理起來到時候一時半會兒不好歸置，讓大人您耐心等幾天...”
“呵~”葉慕發出不明意義的輕笑，沒有再說話。
孫鵬侷促的站在桌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片刻後，葉慕輕輕的擺了擺手，已經站在這兒，等葉慕說話等的心裡發毛的孫鵬這才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
“周大人，今天我就先回去了，鄭大人問起，你就如實說好了。”葉慕站起身，對似乎在認真辦公，但實際上耳朵支稜起來悄悄聽的周員外郎說道。
“啊？呃...哦哦，好！我知道了，葉大人您輕便，第一天也沒什麼事情，鄭大人不會管的。”周員外郎一愣，幹嘛抬頭回應道。
“嗯！”葉慕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葉慕這一走，整個戶部司就傳了起來。
其中，自然是刁難了葉慕兩回的孫主事最為得意，當著許多人的面吹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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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這件事情都傳到了戶部的其他三司，越來越擴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