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保安隊員們急切地衝到河邊時，河面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影，只留下一串串水泡。

“八嘎！”小泉純一氣急敗壞地在河邊來回巡走著。

這次，特高課準備這麼周全，搞了這麼大陣仗，還協調了很多部門，卻沒想到，居然連一個活口也沒有抓到，怎麼不令他們惱火。

“我派幾個會水性的人下河將她們的屍體撈上來，剝去她們的衣服，開膛破腹，在全城巡街展示！”李寶貴見小泉純一滿臉惱羞成怒的，忙上前獻計道。

“不好！”沈英在旁邊聽得這話，忙上前阻止道：“這樣做會使老百姓認為我們是野蠻的軍隊！”

“沈君好像對這些女人很上心！”小泉純一眼現兇光地瞪著沈英。

“李隊長曾經當過土匪，人稱‘活屠夫’，當然可以不顧形象。但皇軍可是維繫滿洲國的重要力量，總是要考慮一些名聲上的事。”沈英忙解釋道。

聽到這話，李寶貴惱火地看了沈英一眼，但卻不敢出言反駁，畢竟特搜科的地位特殊，遠不是他們種警備大隊所能招惹的。

“難道對這些反日分子優待一些，他們就不會敵視我們了？”小泉純一看著沈英，眼中的兇光收了少許：“沈君應該知道，這是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決不允許反日分子的猖狂，只要是對反日分子有震懾效果，我們可以用一些極端的手段！”

“小泉課長指教的對！”沈英低下頭來低聲附和道：“這些反日分子實在是冥頑不化。”

小泉純一盯著沈英看了半天後，冷冷說道：“你回去後，也要調查一下，究竟是誰洩的秘，導致這些反日分子的提前逃跑。”

“我一定會認真調查的。”沈英表態道。

小泉純一點點頭，將目光投向李寶貴，“就按你說得做！”

“我這就安排人手！”李寶貴忙點頭哈腰地說道。

沈英面無表情地瞅了李寶貴一眼，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投向滔滔的河水。

而在他們看不見山包頭某處，宋寶和丁老三帶著兩三個人隱藏在藤蔓深處，他們身形壓得很低，只要他們不暴露，任何人都無法發覺他們。

事實上，他們也是聽到了一些訊息，從碼頭撤出後，便趕過來看能不能救出些婦女救國會的一些同志，但顯然，他們的行動慢了一步，當他們看見張金鳳等人時，張金鳳等人已是無路可逃，即便他們伸出援手，也絲毫不能解決什麼，至多只是賠上幾個人的性命而已。

“現在怎麼辦？”丁老三低聲問宋寶道。

“還能怎麼辦？”宋寶看著河水中仍飄浮著的某塊絲巾沉默了半晌說道：“我們去根據地，去投奔共產黨，我們紅槍會以後就跟著共產黨了。”

“聽說共產黨的紀律很嚴，會裡面恐怕會有些兄弟不願意。”丁老三說道。

“他們不願意就讓他們走行了，反正我宋寶是鐵了心地跟共產黨了，就衝這些女人的表現，我就相信了共產黨。”宋寶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啊，以前她們勸我們加入共產黨領導的抗日組織，我們還不以為然，不願接受他人管束和領導，只是以盟友的形式和他們合作。現在看起來，我們和他們還真差得遠，這些女人的忠烈，就是讓我們這些拜關二爺的兄弟都有些慚愧。”丁老三說道。

“等這些狗腿子走後，咱們就撤。”宋寶說道。

丁老三點點頭，又說道：“看這河水的流向，說不定會有些女戰士會被衝往下游，下游有個彎我知道，水流較緩，而且岸邊多有大樹，樹根往往伸入河中，說不定會有些個別烈士的身體會被樹根攔住，我們到那裡，能打撈的話就撈上來，找個地方安葬，也算咱們對這些烈士的一些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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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寶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向偽軍那邊。

張金鳳等人的犧牲讓沈英頗受打擊，這更使他意識到自己身上責任的重大，新安市的地下黨組織經過敵人的這次搜捕，可謂損失巨大，至少在短期內難以恢復元氣。

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接下來的考驗。

“我們隊伍裡有著敵人的臥底！”小泉純一將特高課幾個頭目集中在一起，面色兇狠：“我們一定要把他給挖出來！”他做了個用手緊握的手勢，彷彿那個人已在他的手掌心裡，任由他瘦如鳥爪的手指捏扁搓圓。

待到手下人離去後，小泉純一坐在辦公室裡，雙手輕按著太陽穴，將這次可能洩密的人員一個個從心頭劃過。

從目前看來，參與這次抓捕計劃的人員基本上都是他可信賴的手下，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

這使得他一陣頭疼，敵人居然如孫猴子般鑽入他們肚子裡，可他們卻一無所知。他雖然對他的屬下表現得自信滿滿，但事實上，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

“報告，石川小姐前來拜訪！”正當他愁眉不展的時候，手下衛兵前來彙報。

“有請！”小泉純一精神一振，現在恐怕還真得依靠這個女人開啟局面。

石川鈴子這次倒沒有穿者和服，而是正統的軍裝，頗有些英氣逼人的感覺。

“你們特高課裡有共產黨的人！”她進來直接了當地說道。

“鈴子閣下怎麼知道的？”小泉純一平靜地問道，但稱呼上卻客氣了很多。

“我自有我的渠道，不知道小泉課長可有什麼線索或者頭緒？”石川鈴子說道。

小泉純一沉默了一陣，說道：“我們現在還的確沒有什麼頭緒，還請鈴子閣下多多指教。”

言語之間，已是軟了幾分。

看到小泉純一服軟，石川鈴子臉上現出一些得色：“重慶那邊的戴先生，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在對付共產黨方面，我們卻是朋友。他的人不知道從哪得到了一條訊息，在你們特高課內部，隱藏著一名代號為‘蝴蝶’的共黨高階間諜。”

“什麼？！”小泉純一按著桌子站了起來：“他有沒有說這個人是誰？”

“他如果這麼厲害，手下也不至於被共黨的特務系統滲透成篩子。”石川鈴子冷哼了一聲說道。

小泉純一頹喪地坐回椅子上，“我雖然也才猜著我們內部有敵人的，但始終無法猜出是誰？”

“一向殺伐決斷的小泉課長居然也有為難的時候。”石川鈴子露出一絲輕蔑：“摸不準的話，就都殺掉好了，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石川鈴子的臉上現出一絲狠毒。

小泉純一擺了擺手：“往常的時候，還可以這麼做。但現在帝國的形勢每況愈下，已經不能再使用這種雷霆手段了，否則的話，下面的人很容易起別的心思。”

“這樣的話，只能慢慢地試探了，但是可能會耗費的時間更久。”石川鈴子平靜地說，似乎已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