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野店驚魂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在路上,流雲把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語蓉時不時大肆渲染那人的高深莫測,然後就瞅著正平,看他反應。

正平一路沉默,天色漸晚時,正平指著前面幽明忽閃的幾點星光:“前面好像有一家客棧,今晚咱們就住那吧!”

流雲不置可否,這種事情正平決定了就好,這一路也不是沒住過荒村野店,有正平在,住哪都不怕。

馬車在荒野中一家孤零零的客棧門前停下,流雲跳下馬車,抬頭看見一排泛著昏黃燭光的燈籠高懸,在夜風中輕輕搖擺,周遭寂靜無聲,唯有燈籠上“青石客棧”四個硃紅大字煞是醒目,不知為何,這個名字就讓流雲想起水滸傳中孫二娘開的黑店,頓時毛骨悚然。

“正平,我總覺得這裡很可怕。”流雲雙目四顧小聲道。

正平取下馬車上的包袱,長劍一提,微微一笑:“有我在呢!”

語蓉也跳下車來,笑嘻嘻道:“流雲,劉大公子,你是白天見了殺人嚇怕了吧?”

流雲瞪了她一眼:“我怕?那時候被嚇得雙腿發軟的人是誰啊?”

語蓉不以為然:“我恢復的快。”

正平去扣門,門吱呀就開啟了,一個長像木訥,老實巴交的小二探出頭來,用他那雙不太靈光的眼睛將門口的三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住店?”

廢話,不住店敲你家門做什麼?

“是,還有房間嗎?”正平問。

“有。”小二將門開大了些,側身讓三人進門:“客官請進。”

客棧裡面也是冷冷清清,掌櫃的在櫃檯後噼裡啪啦撥著算盤,另一個小二長的眉清目秀,一腿放在長板凳上,一腿斜斜的伸直了,抱了一碟瓜子,悠閒的磕著。兩人見到有客人上門,立時放下手中的算盤和瓜子兒,滿臉堆笑迎上前來。

這個小二可比剛才開門的那位要機靈的多,趕緊拉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撣了撣就近的一張八仙桌,熱情招呼:“客官,趕路辛苦,快坐下喝杯茶。”

正平把包袱和長劍往桌上一放,故意弄出好大的聲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手裡有傢伙。流雲看掌櫃的哆嗦了一下,心笑,這招挺管用的,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掌櫃的,先弄點吃的吧!來兩斤牛肉,八個饅頭,可口的小菜來幾碟,最好還能有白米粥……再給我們準備兩間上房。”流雲慢聲道。

“是是,客官,您稍等。”掌櫃的吩咐機靈的小二:“趕緊去稱二斤上好的牛肉,炒幾個小菜來,饅頭現蒸的就有,趁熱拿上來,白米粥給我熬上……”

小二作了一揖,興高采烈的捏拿了腔調:“得嘞,馬上就來……”

掌櫃的又扭頭吩咐那個稍嫌木訥的小二:“還杵著幹嘛?還不快去收拾房間。”

木訥的小二唯唯諾諾的上樓去。

這樣看著,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流雲漸漸安下心來,三人吃過晚飯,回房歇息。這家客棧雖小,但房間收拾的倒還乾淨整齊。流雲和語蓉各自洗漱了一番,上床安歇。

“流雲,這家客棧還真不錯,連這蕎麥枕都特別的香。”語蓉抱著枕頭聞了聞。

“哦?是嗎?我來聞聞。”流雲也湊著枕頭細聞,果然枕頭裡透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不過不太像是蕎麥的清香。流雲一個翻身,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你說咱們這樣緊趕慢趕的,還要多少時日才能到京城?還有,你說嬸孃她們有沒有接到我大娘和娘呢?對了……我哥會不會已經到杭州去會子謙了呢……”語蓉趴在枕頭上,雙手託著下巴,喋喋不休,問題不斷。

流雲翻了個白眼,懶洋洋說了一句:“不知道……”便覺睡意沉沉,眼皮重的不像話。語蓉也吧嗒一下,腦袋沾枕,人事不知。

夢裡一直在奔跑,身後有一大群人追著,那些人樣貌模糊不清,但意識裡,那些人就是要來抓她,殺她的,沒有辦法,只有狂奔,然而腳下的路突然斷了,低頭去看,前方是一道深不可測的深淵,濃重的黑暗的顏色,踏進去便是萬劫不復。身後的人漸漸逼進了,她轉身,一直看不清的臉,也漸漸清晰起來,滿身是血洞鄭維柱,被化掉了腦袋、四肢的打手,還有許許多多目露兇光的骷髏人……流雲大驚,不覺往後踏了一步,整個人頓時處於失重狀態,墮向無底的深淵……

“啊……”流雲驚叫出聲驀然睜開眼睛,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流雲,你醒了?怎麼樣?頭疼不疼,難不難受?”耳邊一個關切的聲音立刻就響了起來。

流雲定了定心神,環顧四周,陌生的壞境,到處都是蜘蛛網,又破又髒的帷幔,還有幾尊外表顏色脫落,斑駁殘破的佛像,這是間破廟啊……她不是應該在客棧裡的嗎?難道,她還在夢中,夢裡套夢?

“流雲,你還好嗎?”一雙冰涼的手來試她額上的溫度,體內狂躁的不安稍稍平緩。

“正平,我們這是在哪裡?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啊?”流雲怔怔地問,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正平的回答,流雲抬眼去看正平,只見正平正滿目憂色的看著她,手臂上,胸口上血跡斑斑。流雲大驚,抬了手腕到嘴邊,重重咬了一口,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你這是做什麼?”手臂立即被正平抓住。

很痛,很痛,不是說,做夢的話是不會感覺到痛的,那麼,這不是夢,是真的了?她在破廟裡醒來,正平滿身是傷,那麼,語蓉呢?流雲四下尋找語蓉的身影,然而這間破廟裡除了她和正平沒有別人。

“正平,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會受傷?還有語蓉呢?她在哪裡……”流雲惶恐不已,連聲音都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正平眼中痛楚之色難掩,幾番欲言又止,難以啟齒。

“你快說啊!”流雲搖著他的手,催促著。

正平深吸一氣,啞啞道:“昨晚我們遇襲了。”

“什麼遇襲?這到底怎麼回事?”流雲急得不得了。

正平點點頭,眸光透出憤怒:“我們昨晚住的那家客棧,原來的掌櫃和小二早就被殺害了,我們見到的掌櫃和小二都別人裝扮的。”

流雲茫然搖頭:“我不懂……”

正平定定望著她:“流雲,我們被盯上了。昨晚我掛念著他們有沒有給馬兒喂精糧,就下去看看,結果在後院水井旁發現了幾滴血,隨後發現井口上有一大灘血跡,我頓時驚覺,咱們不止是進了一家黑店那麼簡單,我不動聲色的回到大堂,準備上樓叫醒你們,卻見,大堂裡多了七八個一身黑衣打扮的漢子,個個戴著斗笠,長刀在握……那兩個小二從你們房裡出來,將你們扛在肩上欲離開,而你們兩似乎毫無反應,我要上去阻攔,大堂裡那些黑衣人齊齊發難,他們個個身手不凡,出手狠辣,招招奪命,我無心與他們糾纏,只擔心著你們的安全,且戰且退,怎奈他們纏的緊,我豁了性命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兩個小二扛了你們分別往兩個方向逃竄,我只能先顧著你……”說到這,正平一臉歉疚。

“你的意思是,語蓉被他們抓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流雲心中如同堵了一塊大石頭,那種鈍痛一點點的蔓延開來,如同荊棘在體內瘋長,刺的她鮮血淋漓,流雲掙扎著要起來,她不能待在這裡,她必須去把語蓉找回來,可是,身子癱軟如泥,沒有絲毫氣力,怎麼會這樣?

“你要做什麼?別亂動,你中了迷香,藥性還未全部散去。”正平忙扶住她。

流雲癱軟在他懷裡,沮喪,著急,害怕,所有不良情緒洶湧如潮,逼得她直掉眼淚,她把語蓉丟了,她們說好了要一起進京,一起回淮陰的……

正平看她如此難過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艱難開口,語聲喑啞:“那些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宮裡的人。”

“宮裡?”流雲心頭大震,宮裡的人為什麼要來抓她們?

“流雲,你想想,你爹是不是得罪了宮裡的什麼人,才遭來如此橫禍?”正平問道,扶她坐下。

流雲拭去眼淚,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前想後,猶疑道:“難道是吳公公?”

“吳公公是何人?”

“我聽我爹跟我娘說起過,這個吳公公一直窺視我爹蘇州織造一職,企圖讓他的乾兒子鄭青山接替,我先前就在懷疑,貢品出問題是吳公公動的手腳。”流雲道。

“那就是了,抓你的那個小二,是個太監。”正平道。

“你如何知道他是太監?”流雲抬起朦朧淚眼詢問。

“我殺了他,想查他的身份,於是就搜了他的身,在他身上發現一塊玉牌,上面刻著一個‘西’字。”正平說著,從懷裡掏出玉牌遞給流雲,然後吞吐道:“至於為什麼說他是太監,是……是因為他是……無根之人。”

無根之人,流雲自然明白什麼意思,太監都是沒有那玩意的,正平定是摸了那小二的褲襠,只是這玉牌好生眼熟。

“這玉牌我見過。“流雲沉吟道。

“你見過?在哪裡見過?”正平突然緊張起來。

“就是昨天遇到的那個神秘刀客,他的玉牌被小賊偷了,他殺了一個毛賊,逼著他們交出了玉佩,雖然當時我離他有點距離,但是他撿起玉牌後,反覆看了看,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才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裡,好像很寶貝似的,我就留意了,看玉牌的大小,和玉色,跟這塊差不多。”流雲回憶道。

“難道那個刀客和你說的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難道他們一早就盯上了咱們?可是不對啊!如果他們是一夥的,當時就可以劫持了我和語蓉,或者,殺了我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流雲揣測著,做種種可能的設想。

正平沉吟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或者那時他還不能確定你們的身份,或者在城裡不便動手,或者他不殺你們,是想劫持了你們去,從你們口中問出些什麼來?總之,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就是了。”

“他們要知道些什麼呢?傅家的男人都已經被他們抓了,只剩下一幫手足無措的女人,他們要問不能去大牢裡問我爹,問我哥?卻還要來為難我們?我們又能知道些什麼呢?”流雲不由的氣憤。

“誰知道呢?我想我們現在耽誤之急是去找語蓉,希望能救她出來。”正平道。

是啊!一定要把語蓉找回來,不然她要如何向孃親交代,向大伯母和語蓉的娘交代?

“正平,你可有線索?”說是要找人,但是流雲心裡是一點主意也沒有,天大地大,誰知道他們會劫了語蓉去哪裡?而且還不能去報官,單憑她和正平兩個人要怎麼找呢?

正平也是蹙眉:“咱們盡力而為。”

沒聽到正平有詳細的計劃,流雲不免失望,正平不是萬能的,正平能救她出來已經很不容易,正平不是神,而且正平已經受傷了。流雲漸漸冷靜下來:“正平你傷的不輕,咱們先回金陵去,找個大夫治傷要緊。”

正平道:“流雲,你先在此等一會兒,我潛回客棧看看馬車還在不在,還有咱們的盤纏。”沒有車馬,沒有錢,依目前兩個人的狀況,那是寸步難行。

流雲擔心道:“那你千萬要小心。”

正平將流雲報到一尊佛像後躲藏起來,又用稻草將流雲掩蓋起來,鄭重叮囑道:“除非是我回來,不然千萬別做聲,也不要動。”

“嗯!”流雲點頭應道。

正平走了,流雲窩在稻草堆裡,看梁上的蜘蛛有條不紊的吐絲結網,那是它賴以生存的捕食工具。一隻飛蛾不慎被蛛網粘住,撲閃著翅膀奮力想要掙脫,然而,越掙粘的越緊,所有努力皆是徒勞。蜘蛛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候,虎視眈眈,只等到獵物不再掙扎,它就可以上前盡情飽餐了……

流雲苦笑,默然流淚,如今她就如那只被粘住的飛蛾,努力的掙扎,想要籠罩在周遭的那張無形的網,她一直抱著樂觀的態度,相信命運之舵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只要她不放棄,就會有扭轉乾坤的那一天,她也一直很自信,異世重生,如此神奇的命運,不可能只是要給她一個庸碌無為的人生,她是傅流雲啊!空空道人最後那句贈語:今世許你享天恩……這句話,怎麼琢磨都不是壞話,空空道人算對了前三句,不可能算錯第四句,所以,眼前的所有困難,只是對她的一種磨礪,一種考驗,對,就是這樣,她不能灰心,不能喪氣,還沒見到棺材呢!她急巴巴的掉什麼眼淚?這樣想著,流雲又充滿了鬥志,不管是什麼困難,都不能打到她。

“哎呀……真是嚇死我了,怎麼這麼背啊!自從偷了那人的玉牌,就被晦氣鬼纏上了……”

呃!有人進來了,聽腳步聲,應該有三個人。還提到偷玉牌,流雲立即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可不是麼?小豆子偷誰的不好,偏要去偷個帶刀的,昨天趙老大一個照面就被人家給劈了。”另一個人說道。

“那個傢伙太可怕了,簡直不是人。之前若不是我反應快,躲的及時,只怕,咱們也要像那兩個人一樣……咔……”又一個人道。

有一刻的靜默,似乎那三個人都還在回憶那恐怖的畫面。流雲心中一緊,難道他們說的是昨天那個神秘刀客?他又殺人了?殺了誰?

“喂!你說他會不會是採花大盜呢?不然為什麼肩上扛著個女的?”先前說嚇死了那個人猜測道。

“嗯……有可能。”

“哎呀!不管他是幹嘛的,我只希望再不要見到他。”

“我也不想,看他是往北去的,咱們就往南邊走吧!聽說南邊的人都有錢,咱們去那邊機會也多。”

“說得對,可惜了小豆子不跟咱們去,那小子手腳最麻利了。”

“不管他了,他老孃沒死,他是哪裡也不會去的。”

“要走就趁早,別耽擱了,我現在心裡都還是毛毛的……”

玉牌,刀客,扛了個女的,北上……這些詞語在流雲腦子裡盤旋著,有些念頭一閃而過,稍縱即逝,流雲努力去捕捉,尋找突破口,連那幾個人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

直到正平回來,撥開稻草,見到流雲安然無恙,正平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趕緊扶她起來:“流雲,我回來了。”

流雲怔然回神:“正平……”

“幸好,咱們的馬車還在,包袱也還在,來我抱你上馬車。”正平說著將她打橫抱起。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正平,我們不去金陵。”流雲道。

正平腳下一滯,聲音有些飄忽:“那去哪裡?”

“京城。”流雲定定的吐出兩個字,雖然她還有很多細節沒有想明白,但是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語蓉一定是被那人帶到京城去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是為了劫持她,那就更說明有問題,至於是什麼問題她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答案在京城。

“我們,不是還要找語蓉嗎?”正平不確定的問。

“要找的,去京城找。”流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雲,京城太危險了,我覺得,咱們還是回淮陰……”正平踟躕道。

流雲靜靜地看著他,決然道:“正平,京城,我是非去不可,如果你覺得危險,我不勉強你一起去,我說過你隨時可以離開的,你這就可以把我放下,等迷藥的藥性過了,我自己去,我走不動,爬也要爬去京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熱門小說
神秘復甦深空彼岸我有一劍神印王座2皓月當空7號基地宇宙職業選手光陰之外不科學御獸明克街13號唐人的餐桌
相關推薦
別人都說我變態可愛即是正義只怪我天生正義一品閨秀我在天庭做代購蘿莉的神之旅途愛到情深,陸先生我要離婚門當戶對之億萬老公爹地老公好帥氣晚安,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