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四狗一腳踏在他屁股上，小蘭艦長說停就停，別特麼的廢話，問個毛啊，你要能你當艦長，看有沒有人聽你的？

“老大，網已經下一半了，怎麼弄？”四狗問道。

老大四十出頭，是衝鋒號上的老人，雖然不是官身，說出來的話比低階軍官的還好使。

老大二話不說，抽出腰刀，寒光一閃，堅韌的漁網一刀兩斷，據說這批精鐵是小蘭艦長花高價買來的，產自南掌。

這話兒說出來，是沒幾人信的，南掌是什麼鬼地方，那裡除了產水果，還產精鐵？這不胡扯嗎，我信你個鬼啊！

別管這批精鐵是哪兒產的，質量真是好的沒話說，打造出來的腰刀，鋒利無比。

如今衝鋒號上的漁網，可不是以前那種爛貨，上的魚多了，扯都能扯爛。手中有錢，製備的都是好東西，漁網不僅可以捕魚，小蘭艦長說了，以後打仗的時候，還能用得上。

能將束成半尺粗細的漁網一刀兩段，可見這腰刀有多鋒利。

“就這麼弄，快點，沒聽到警報嗎？”轉眼的功夫，二級警報已經變成一級警報，出大事兒了。

按小蘭艦長的規矩，一級警報已經不是備戰了，而是戰鬥即將開始。

站在桅杆上的望手全身崩緊，手裡拿著一件叫望遠鏡的東西，據說這神物也是出自南掌，管它呢，只要好用就行。

望手需要眼力好，有耐心，身手不需要有多靈活，也不用戰力有多高，他是戰艦的眼睛，要求先敵一步發現危險。

六子作到了，他的個頭不高，剛過七尺，這在楚人之中是極矮的，說他是半個殘廢都不為過，可他天生一副好眼睛，眼睛不大，卻能看的比正常人遠一倍，再加上這副望遠鏡，幾十裡外，看的一清二楚。

“確認了？”蘭冰很瘦，身子還沒長開，個頭和六子差不多，此時已經爬上望塔，接過望遠鏡，可她只能模糊的看到遠處的船隊，連船型和旗號都看不清。

“小蘭艦長，可以確認，是奧人的艦隊，現在能看到的大小戰艦超過三百艘，還在超過千艘的運輸艦。”六子肯定的說道，最初看到的時候，他也不敢相信，可這一帶，除了北方水軍，就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艦隊。

其實就算是北方水軍，也拉不出這麼多艦船，半數的艦船已經趴窩，只能在軍港裡等了腐爛。

“艦長，怎麼辦？”六子四肢冰涼，雙腿打顫，別看他們是北方水軍，其實並不比漁民強多少，平時遇到海盜，也要召集重兵才敢出擊。

大楚自建國以來，就沒打過正經的水戰，也不知道楚家祖先，為什麼要建立水軍。

南方水軍還好說，有海商支撐，每年可以收到大量的海稅，吃的滿嘴流油，北方水軍就慘了，根本就沒油水，能添飽肚子都是奢望。

“放車船回去報信，兩艘都放出去，一艘回大本營，一艘放到南方水軍。小艇上岸，向附近村落發出警報，東西不要了，馬上遷走避難。”蘭冰堅定的說道。

戰艦上有不少的小船，最大的是兩艘車船，船兩側安裝輪槳，腳踏機關，輪轉船行，速度飛快，這原本是河上的船，被蘭冰帶上戰艦，這東西不結實，唯一的好處就是快。

至於小艇，那是用來救生用的，當戰艦沉沒的時候，水兵用小艇活命啊。

其實這東西已經明存實亡，絕大多數的戰艦艦長，都把救生艇拿出去換錢了。畢竟是戰艦，若是戰敗，就算逃到小艇上，敵人能放過你嗎？戰艦都保不住你，上了小艇就是送死。

“艦長，那我們呢？”六子兩股打顫，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們？當然是戰鬥，別忘了，我們是北方水軍。”蘭冰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

完了，小蘭艦長瘋了。

下瞭望塔，召集水軍，蘭冰陰沉著臉說道：“奧人艦隊來了，現在看到的就有超過三百艘戰艦，上千艘運兵船，大家都是我的叔伯，在海上討生活幾十年了，不用我說，心裡也有數。”

的確，大家都是水軍，二級戰艦定員一百八十多人，一級戰艦至少三百，特級戰艦超千人。

至於運輸艦就不好說了，有大有小，若是運兵船，一艘至少可運三百到五百人，大的甚至可以運送上千人。

一千艦運輸艦，往少了說，也是十萬人以上，這個數字甚至可能達到三十萬甚至五十萬。

衝鋒號只有一艘，還是二級戰艦，人員倒是滿編，甚至有點超編，就算這樣，也不足二百人。

“大家平時打漁覺得日子還算不錯，可別忘了，我們是大楚北方水軍，衝鋒號是二級戰艦。我知道大家心裡害怕，其實我也害怕。”

“別說了，小蘭你說吧，是打是逃，我信你。”老大說道。

“老大阿伯，小蘭要打，代父親戰鬥，這一仗，衝鋒必敗，沒有勝利的可能，目標只有一個，擊傷一艘敵艦，拿到至少十顆人頭，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衝鋒號就可以撤退。”蘭冰說道，她自然沒瘋，其實現在她帶著衝鋒號撤退，只要將資訊傳回去，至少是無功無過。

可她心裡清楚，回去之後，必然被編入艦隊之中，接下來的戰鬥才更加慘烈，無論如何，衝鋒號都會面對一次必死之局。現在，或許幾天之後。

若是這次不死，戰艦人員帶傷，就有機會躲過下一次必死的海戰。

“我話兒說在前頭，這是九死一生之戰，船上還有四艘救生艇，不願意的人我蘭冰絕不勉強，現在就可以上艇劃到岸邊，我們距離最近的村落不足三裡，奧人艦隊還在幾十裡外，時間來得急。”蘭冰平靜的說道。

奧人肯定會來，這是北方水軍上下的共識，只要來了，大楚兩隻水軍必須損失慘重，能有多少人活下來，誰也不知道。

問題是，這個時候，誰敢退？大楚朝堂、兵部會允許嗎？大楚養活水軍三百年，沒打過一場象樣的水戰，事到臨前，一鬨而散？

作夢去吧，以那些官老爺的性子，若真作了逃兵，不僅本人要完蛋，家人怕是也活不成了。

沒人說話，心動的人不少，可道理大家都懂，逃得掉嗎？

“既然沒人走，那就準備戰鬥吧。”蘭冰滿意的說道，衝鋒號上外來的水兵不多，大部分是父親的老部下，再加上這幾個月他接手之後，讓大家能吃上飽飯，別看她年紀小，卻已經得到大家的認可。

船上的水軍都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可岸上還有老艦長在，就算他們死絕了，家人也會得到一份撫卹，在老艦長的照看下，家人至少還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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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

衝鋒滿帆調頭，迎著奧人龐大的艦隊行駛，武庫開放，隱藏弩屋升起，床弩上弦，丈長的弩槍放入弩槽，一桶桶的火油抬到甲板上。

水兵脫去打漁時的爛甲，換上全新的鎖子甲，在陽光下，閃著烏黑的光澤。

這時代的船速極慢，就算是戰艦，速度也快不到哪兒去，衝鋒號是逆風而行，走之字路線，借側風之力，全速也不過七節多一點，而對面的奧人艦隊，借順風之勢，就連運輸船也不比衝鋒號慢多少。

一個時辰之後，龐大的奧人艦隊已經清晰可見，他們能看到奧人的艦隊，奧人自然也能看到衝鋒號。

奧人旗艦上，指揮官雷軍撇了撇嘴，遇到瘋子了，一艘破破爛爛的船，連是不是戰艦都看不出來，看到這麼龐大的戰艦，居然不跑，不是瘋子是什麼？

“傳令，分出三艘戰艦，擊沉它，大艦隊加速，楚人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儘快搶灘登陸。”雷軍心中明白，海上的戰鬥不會有多少，奧人花了半年多的時間，已經將大楚的水軍底細摸清了，兩隻水軍加在一起，也沒多少戰艦。

真正的困難在於登陸之後，這是滅國之戰，楚人肯定會發瘋的，雷軍的任務非常艱鉅，他需要開闢登陸場，並且守住這裡，至少堅持三個月的時間。

別看這次他帶來五個軍，十五萬人，再加上艦隊的數萬水軍，看似不少，可同大楚全國相比，差距實在太大了。

一年，奧人至少要堅守一年的時間，先後投入不少於五十萬的軍力，才有可能堅持下來。

雷軍心裡有自己的計劃，不僅要開闢登陸場，還要搶到足夠多的了資源，特別是糧食，是重中之重。羅門列島營地的糧食還算充足，可之後到來的部隊，就只有人和兵甲，不會帶太多的軍資，一定補充，就要指望就食於大楚。

他這個先鋒官不好當啊，要一邊作戰，一邊搶糧。不是徵糧，而是搶，雷軍已經傳下死令，不需要俘虜，只有死掉的大楚人，才是好的大楚人。

三艘戰艦從大艦隊中分出，稍稍調整了一下方向，炮門全開，搶佔t字頭。

看到分出來的三艘奧艦，蘭冰的眼睛眯成一線，站在他身邊的六子輕聲的說道：“小蘭艦長，奧人的戰艦很奇怪，沒看到床弩，在船舷上開了很多的窗戶，裡面好象有鐵傢伙。”

“命令，之字型前進，準備轉舵。”蘭冰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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