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哪會什麼好創意，不過是看育幼院的那幫孩子實在可憐，我自己能力有限，幫不了他們什麼，也就只能幫著出出主意什麼的。

人呀，非得窮到一定境界，被逼急了，什麼鬼主意都想得出來的。我可不能再繼續跟你透露我跟他們出過的那些歪主意了，免得我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就要蕩然無存了。”

“你在我心中可曾有一絲半點的美好形象可言嗎？”楚崢巖笑睨著她。

“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卻因為你的仁心善舉一下子變得偉岸高大起來。”湯一品收齊玩笑的神色。

“說真的，王院長昨天告訴我，你上星期竟然一下子送給孩子們50臺全新的電腦，價值20萬呀，這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如此一來，孩子們的數字圖書館就可以順利建成了。其實之前，我也不過隨口跟你發發牢騷，說是育幼院圖書館建設的經費太緊張，沒想到你大筆一揮，就幫我們把最大的難題解決了。”

湯一品坐直了身子，“真的，我代表育幼院的孩子感謝你的善舉。今天早上我去育幼院給你拿娃娃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孩子們有多開心。

聽說我認識你，都搶著要我帶話給他們的長腿叔叔，說歡迎長腿叔叔隨時去家裡玩，他們會摘最美的野花做成花環送給你，會去他們自己種的菜園子裡摘最新鮮的蔬菜做成好吃的飯來款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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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崢巖見慣了湯一品插科打諢、嬉笑怒罵的樣子，她突然的正襟危坐，認真嚴肅地說話，反而讓他有點不適應起來。

聽她輕聲說完孩子們對他的謝意，他也端凝了神色道：“剛才不過是同你開玩笑，結果你卻一本正經地謝我，反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了。”

楚崢巖的聲音意外的溫柔：“湯一品，你在我心目中，自然也有許多可以言說，或是不能言傳的美好形象。

你聰明、漂亮、能幹、勇往直前，有現代職場女性所有的優點。而更讓我意外的事，你的智慧和愛心還用在了孤兒院的孩子們身上。

說起來慚愧，像我這樣捐錢的，其實反而簡單，都是經濟許可範圍內的舉手之勞。相形之下，像你一樣，要去胼手砥足的為他們建設家園，一分一釐地籌謀規劃，才是最勞心勞力的。若沒有極大的耐心同毅力，怕是堅持不下來的。”

“金錢，天賦，大抵是強求不來的，但耐心和毅力，只要肯狠得下心，卻是誰都可以有的。可是靠著耐心和毅力，我也只能在育幼院小打小鬧，哪及你輕飄飄一張支票來得立竿見影。”

“錢多錢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付出的努力與心意剛值得被感念。”

“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只看結果不問過程的時代。有的時候我們連滾帶爬，滿身骯髒，本來還在暗自慶幸終於掙扎出頭，不必趴在泥坑裡生活。

可抬頭一看，有些人站在雲端裡走路卻仍然嫌路硬硌痛了腳。”湯一品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住了嘴，轉顏一笑道：

“好了，不能在說了，再說下去就該憤世嫉俗了。我愛的亦舒師太曾經說過，每天自怨自艾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鐘，否則訴苦就變成了命運。

我剛才對你抱怨的時間大概也超過五分鐘了吧，”她轉回俏皮的神色，“可不能把你這個大金主給嚇跑了，我可還指望著你幫我們育幼院多拉些捐款呢，什麼陳思語，慕少言，該宰就宰，千萬不要客氣。”

楚崢巖亦笑著應對，心裡卻清楚，湯一品顧左右而言他，對過去的經歷始終諱莫如深。

也許是夏蟲不可語冰吧。

沒有經歷過她過去的生活，尤其是從一個富裕的家庭一下子陷落至負債累累且需要那個不過18歲的女生獨立支撐，何況不是負擔她自己一人，而是全家人的生活。她同不事稼穡的自己也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那最艱難的幾年她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的好奇卻越來越沉了。

他按下心中的疑慮，笑道：“放心吧，慕少言那家夥肥著呢。下回見著他，我一定剮他二斤油下來，你只管準備下一個娃娃就好了，一定要粉紅色的。”

又問道：“今天你過來，有什麼安排沒？這麼好的天兒，總不能成天宅在家裡吧。我主隨客便，你有什麼想做的，我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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