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內地沿海某城市。

風滿樓酒樓。

當地的地頭蛇光頭強帶著四個身材強壯的年輕同鄉，推門走進二樓角落裡一間偏僻的包廂，

看見獨自一人坐在點滿了菜餚桌面正在獨酌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光頭強連忙點頭哈腰，晃了晃手裡的行動電話，賠著笑，用很蹩腳的粵語說：“雄哥，不好意思，談一點點小生意，賺一點點小錢，亂七八糟的屁事太多，耽誤了時間，不要見怪啊。”

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酒瓶，給‘雄哥’倒酒。

然後還招呼著帶來的幾個年輕人：“快，叫雄哥。”

“雄哥好！”

四個年輕人昂首挺胸，異口同聲，個個身材強壯，加上此時的筆挺的姿勢，透露出一股軍旅中帶出的氣質。

化名為季正雄的東莞仔，抬起頭，斜斜的瞟了光頭強一眼，又眯起眼睛，掃過他身後四個人，最後用筷子淡淡的點了點兩個：“他們兩留下。”

“雄哥，年輕人都像跟著你發大財，一起要去啦，這四個都有機靈又能幹，保證聽話好用。”光頭強說。

季正雄淡淡掃了一眼光頭強，說：“要麼就這兩，要麼我一個都不要。”

“好好好，雄哥你話事，你說的算。你們兩出去。”

光頭請揮揮手趕走了落選的兩個人，然後指著留下的兩個人介紹：“雄哥，這是紅旗，這是王磊！”

“雄哥好！”兩人再次昂首挺胸打招呼，聲音中氣十足。

“會不會說粵語，能不能聽懂？”季正雄問。

“說得不太好，都能聽懂。”光頭強說。

“買幾件像樣的衣服，打扮一下，三天後來港島見我。”

季正雄從懷中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隨手朝桌上一丟，然後起身抓起自己的夾克外套就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冷著一張臉，一句多餘的客套話都沒有說。

他剛走，光頭強就收斂了臉上諂媚的笑容，關上門，大咧咧的坐在桌邊，指著滿桌幾乎沒有動過的菜餚，對紅旗和王磊說：“吃飯吃飯，媽的，一桌子好菜，不要浪費了。”

“強哥，你抽菸。”年紀大些的紅旗很會來事，遞過一支煙給強哥，又雙手捧著火幫他點上了，年輕些的王磊見狀，也連忙起身拿了杯子，幫強哥倒滿酒。

這些人在鄉下老家務農、打工，一個月辛辛苦苦累到吐血，不過幾百塊錢，可是透過光頭強的介紹，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做大事’，一次就有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收入，

向外輸送‘人才’，已經成為了當地的一個產業鏈，光頭強靠著這個賺得盆滿缽滿，在當地聲名赫赫。

光頭強先沒喝酒，一邊抽菸，一邊開啟季正雄留下的信封，看見裡面只有薄薄的十幾張千元港幣，忍不住罵了一聲‘真摳’。

一萬多港幣，買衣服花錢不多，兩個人走熟人路線偷渡去港島，費用也不算多，不過攏共就這麼點錢，到最後，他這一次介紹人，自己也就最多賺五千港幣。

“強哥，這個雄哥什麼來頭啊，這麼牛逼哄哄的？”紅旗好奇問。

“他啊？靠，心狠手辣王八蛋一個，你們還真別以為他有多大來頭，聽說以前在港島犯了事跑路，半途掉到海里去了，被泰國的漁民救起來，之後一直在東南亞幾個小國家混。”光頭強說。

“難怪他要去港島做大生意，原來是熟門熟路啊。”王磊說。

“那是，東南亞那幾個國家，像他這樣不要命敢殺人的人太多了，他混來混去，其實沒混出什麼樣子，又搞不到幾個錢，就落下一個名聲，所以，他才想回港島做一票大的。”光頭強說。

“我靠，那也不咋樣嘛，牛逼什麼牛逼，我看他的勢子，還以為是周潤發，江湖大哥呢。”紅旗不屑的說。

光頭強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我跟你們兩講，你們跟他做事，一定要留個心眼，我剛才不是說了嘛，這個人心狠手辣，你們知不知道，他最早一筆錢從哪來的？”

“從哪？”

“我也是聽說的啊，據說人家漁民救了他一條命，上岸的時候身無分文，他倒好，把人家女兒睡了，花言巧語哄得那個女的對他死心塌地，居然讓她出去賣，養活他。”光頭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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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和王磊面面相覷，雖然覺得這個人很卑劣，卻也沒覺得有多心狠手辣，

泰國那地方，成人行業發達，女人地位比大陸農村還低，讓自己老婆女兒出去從事這種行業養家賺錢的簡直不要太多，不像大陸覺得不可思議丟人，那邊窮人早就習以為常了。

有的窮人家裡養不起小孩，生下來男孩長得七八歲，就割掉，去做人妖表演賺錢，比比皆是。

那鬼地方的男人大多懶得要命，不賺錢還特別大男子主義，不像大陸，雖然也有大男子主義，但男人普遍有一種‘養家餬口’的天然責任感。

“當然不止這個。”光頭強擺擺手：“後來他吃軟飯大概覺得沒意思，沒前途，靠著老婆出去賣，能賺幾個錢？抽菸都不敢抽好的，所以乾脆把他老婆給賣給中東那幫土豪當奴隸了，賺了一筆，又怕被洩露身份，殺了漁民全家。”

“我靠！”

“我滴媽，這個人心是黑的吧，對自己家人都這樣？喪盡天良啊！”

光頭強呵呵一笑：“你們就單純了，什麼家人，他壓根就沒把那一家子當自己家人，就是工具。反正呢，從那以後，他就給人當過保鏢，搶過劫，搞出一點名頭，在泰國跟一個莊家混，也是那個大莊家介紹他來找我的。”

“跟莊家混，還要去吃大茶飯？”

“他沒本錢嘛，就只能當保鏢，我聽說，大莊家答應給他一條線，不過錢要他自己出，所以嘛，這次搶一筆，回去之後算是他的本錢。”光頭強用筷子虛虛的點了點紅旗和王磊：“跟你們講這麼多，什麼意思，可懂？”

“不懂。”兩人同時搖頭。

“兩個意思，一個是你們要當心這個人，他心狠手辣，又喪盡天良，為了錢，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不要錢沒賺到，被他耍了賣了害死在外頭；二是，你們要搞清楚，他這次到底搶到多少錢，這樣我以後跟他打交道，心裡就有個譜了。”

光頭強回頭看了眼關上的包廂門，惡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媽了個逼的，錢不多，擺譜倒是一個頂八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以前是港島社團龍頭大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