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
“我不敢了,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包承志從一開始的囂張到後面的求饒。
圍觀的很多人表示,太兇殘了,簡直太兇殘了!
好好的一個人轉眼就變的認不出來了。
而且,穆清媱站在旁邊看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跟著包承志過來的五六個人看此,更是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自己會和包承志一樣被打成誰都不認識的樣子。
“冥寒,放開他吧。”穆清媱沒什麼表情的走上前,看著倒在地上的人,緩緩蹲下。
“回去告訴你那個縣令舅舅,我穆清媱等著他來!”
躺在地上的人哼唧了兩聲,沒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臉被打腫,牙掉了好幾個,隔著衣服的上半身看不出哪裡受傷。
下半身的腿卻以詭異的姿勢扭著,一看就是廢了。
穆清媱沒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像包承志這樣的,他若好,生活在他周圍的百姓就遭殃。
廢了他就當是為那些百姓除掉禍害。
穆清媱也不管地上的人是什麼心情,緩緩站起身,看向跟著來的五六個人。
眼神從他們身上緩緩掃過......
五六個大男人此時面對一個小姑娘的眼神,臉色緊繃,嚇的差點跪下。
“回去告訴你們縣太爺,讓他管好這個外甥,若是再敢來找事,我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幾人不敢反駁,連連點頭,“是是,我們一定轉告,一定轉告。”
“滾吧!”
穆清媱淡淡的兩個字,幾人如釋重負,小心的避過冥寒,抬著嗚嗚叫的包承志離開。
外面下著大雨,幾人跑到馬車上都已經淋透。
仔細看,還能看到包承志身下滴的水摻雜著紅色。
那是血!
穆清媱掃了大廳的人一眼,留在這裡的商人只有幾個,此時看著穆清媱的眼神不由的多了幾分畏懼。
“今日大雨,提貨的事情都等到明日吧,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穆清媱笑笑,假裝沒看到這些人不自然的表情,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先離開了。
站在門口的古彥看完全程,在穆清媱掃過他這邊的時候還無意識的挑了挑眉。
誰知穆清媱根本沒在他身上停留,眼神直接就掃過去了。
而後,跟人說了幾句話她就直接走了,走了!
這根本就是無視他這個小王爺,赤裸裸的無視!
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個小氣吧啦的女人,自己都大度的跑來看熱鬧了,就表示不生氣了,她就不能給自己個臺階下?
莫豐和莫白兩人感覺自家主子又開始擰巴的情緒,對視一眼,老實站著。
另外一邊,打著傘朝庫房走的三人。
“姑娘,下次有這樣的事情您再叫我,不用武功,赤手空拳的打人真爽!”
冥寒表示,他可是很久沒這麼揍過人了。
穆清媱轉頭,看著臉上還帶著興奮的冥寒,微微搖頭。
“別著急,那縣令說不定還真的會帶人來找事。到時候全都交給你。”
“真的?!”冥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嘿嘿,肯定讓他們好看。”
“你去忙吧,再有這樣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你。”
“是。”
穆清媱和漫寒兩人直接到了庫房,裡面蔣宇達和穆清薴正在對賬。
“蔣大哥,大姐。”
那邊兩人抬頭。
“姑娘。”
“小妹。”
“怎麼樣了?可忙完了?”
穆清薴指了指桌子上一堆單子,“差不多了,還有幾張,我這邊貨都清點了,沒問題。”
“嗯,那就好。”
蔣宇達將一邊的荷包遞給穆清媱,“這裡面是上午賣貨的銀子,一共是一千五百八十兩。”
“好。”穆清媱開啟看了一眼,裡面有銀票,有各種碎銀子。
“可能還要忙活兩三日,後面有遠處的商人聽說的話肯定會斷斷續續的過來,蔣大哥再辛苦一下。”
在京城四五日傳的還挺快,最近幾日有不少的商人連續過來。
甚至有幾個很邊遠地方的商人也來了。
“別這麼說,我現在覺得做生意也挺有意思的。與不同的人打交道,聽他們說一些自己當地的見聞,也算一種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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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宇達好像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也不嫌累。
穆清薴看蔣宇達興奮的神色,也不覺的跟著彎起嘴角。
她最近和蔣宇達相處,發現蔣宇達很有做生意的天賦。
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一點即通。
蔣宇達也為生意上的事情投入很多,非常認真的做每一件事情。
一開始自己並不熟悉,加上有些字也不認識,全都是蔣宇達在指點她。
“蔣大哥若是想去外面見識見識,等京城那邊的鋪子開了,就讓你過去負責,到時候肯定會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
“啊?去京城?”蔣宇達聞言,眼神悄悄看向穆清薴。
“對呀,京城那邊的鋪子也是兩個多月之後開業,到時候蔣大哥去負責我也放心。”
穆清媱看出兩個人不自然的臉色了,嘴角幾不可見的勾起,看看兩人的反應。
最近大姐和蔣大哥經常在一起,有時候下了工還會一起認字或者說一些場子的事情。
這些都是漫寒注意到的。
穆清媱覺得,若是蔣宇達有心,不嫌棄姐姐的那段過去,說不定真的是一段不錯的姻緣。
只是,蔣宇達未曾成過親,就算他不嫌棄姐姐,蔣家人應該也不會欣然接受吧?
這麼跟蔣宇達說,一是真的有意讓他去京城看著鋪子。
另外也是想看看他對大姐是不是真的有心。
不管如何,自己大姐是絕對不可能再嫁給一個讓她受委屈的男人,即便再喜歡也不可以。
蔣宇達笑著應,“到時候看。”
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穆清薴那邊,眉頭微微擰起一些。
穆清媱不動聲色的看著兩人的表情。
很確定兩人是對對方有意,至於這道坎要怎麼邁過,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大姐和蔣大哥繼續吧,我先回去處理別的事情。”
“好。”
穆清媱對兩人笑笑,帶著漫寒離開。
蔣宇達看著空空的庫房,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穆清薴則是坐回椅子上,拿著一張單子在看。
這種事,她心裡知道自己的感覺,但是卻不能主動。
不光因為顏面的事情,更多的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對不住蔣宇達。
她覺得自己成過親,不能因為自己,讓蔣宇達在家人面前為難。
而蔣宇達站在桌子前,看著穆清薴拿著單子看,唇角抿直。
對穆清薴,他是有感情的。
這段時間他看到穆清薴的認真,看到穆清薴的堅韌。
關於穆清薴和方家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聞的。
心裡有時候很為這樣一個女子心疼。
他覺得若是自己先遇到穆清薴,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求娶她。
只是,現在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他要徵詢自己父母的意思才可以。
或者說,他要說服自己的父母,讓他們同意自己和穆清薴的事情。
“蔣大哥,這邊沒什麼事了,剩下的單子我都看完了,全都沒問題,你也回去休息吧。”
許久之後,穆清薴整理好所有東西站起。
她不敢看蔣宇達的眼睛,心底其實有些難過。
她知道自己不配再擁有這麼好的一個男子,畢竟她的過去是不可抹掉的。
蔣宇達聽到穆清薴的話,回神,看著穆清薴拿出庫房的鎖,這是準備離開。
“哦,好。”
兩人走出,庫房門鎖上,各自打著一把傘。
穆清薴垂著眸子,知道蔣宇達在看她,並沒有抬眸。
彎了彎嘴角,也不知這個笑是不是暴露了什麼,轉身,撐著傘走入雨中。
蔣宇達抬手,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說什麼呢?
承諾自己娶她?告訴她自己回去跟父母說此事?
他自己還沒想好怎麼說,又怎麼能讓穆清薴相信他的心呢?
看著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雨幕中的人影,蔣宇達輕輕吸口氣,眼神堅定了起來。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若是真的想娶她,自然是越早越好。
穆清薴本來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心裡頗為敏感,那麼,自己若是再遊移不定的拖延下去,最後只會錯過她。
蔣宇達剛剛就是在心裡問自己,若是娶了這個女子會不會後悔?
他真的確定要娶她嗎?
最後是確定的,是肯定的。
他唯一猶豫的就是怕自己父母不同意。
現在想想,他應該堅定才對。
蔣宇達抬腳,朝自己家走去。
今日,一定要將這件事說出來。
回到家,蔣宇達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父母和弟弟、妹妹還未下工,還未下學,他要等到晚上才行。
走進書房,隨意的拿出一本書翻看。
心不在焉的看著,書卻久久未曾翻動。
直到大門被推開。
透過窗戶看著進門的母親,蔣宇達放下手中的書迎出去。
“娘,回來了。”
袁氏聽到聲音,看到在家的大兒子,臉上笑開,“你這孩子今日回來的倒是早,平常不都到吃飯的時候才回來嗎?”
袁氏邊說話邊將手上捧著的油紙包遞給蔣宇達。
“這是什麼?”
“裡面是豬血,你爹不是喜歡吃嗎?今日做工的時候我問你邱姨有沒有剩的,她給我拿的。一會兒我就給燉了。”
袁氏進屋,抖著傘上的雨水,臉上滿是安逸的笑容。
比起剛剛流落到這裡的日子,現在的生活簡直不要太好。
袁氏心裡對穆清媱一家不知道有多感激。
對自己兒子被重用這一點,她更是覺得自己臉上有光。
蔣宇達笑笑,將東西放到桌上。
剛想開口說什麼,大門處又有了動靜,是爹和弟弟妹妹一起回來了。
“你小子,傘撐好了,一會兒冰都要化了。”
這是蔣宇達的爹蔣大明的聲音。
現在天氣還熱,下工後蔣大明在冰庫裡端回來了幾盆冰。
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一般普通百姓能夠用上的,之前他們是想都不敢想。
就因為跟著穆清媱做工,不僅吃得好,穿的好,很多生活方面的事情都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小妹跟著在學院讀書,弟弟因為認識字,也算是個小管事。
慕家對他們一家可以說是照顧有加。
“達兒,你今日回來的挺早。”
“大哥。”
“哥。”
蔣宇達看著家人,應聲,幫著接過父親手中的冰盆放在幾個房間中。
袁氏看著一家人都到了,拿著豬血準備去廚房做菜。
蔣宇達叫住了她,“娘,您先別去,我有事跟您和爹說。”
最終,蔣宇達還是決定早點說出來。
袁氏轉身,也沒在意,隨口問道,“什麼事?”
蔣宇達抿唇,“娘先坐下。”
“啊?”袁氏覺得自己兒子有些嚴肅,也收起隨意的態度,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蔣大明也看向自己兒子,“達兒怎麼了?這是有啥事,這麼嚴肅?”
蔣宇偉和蔣然然兩人也跟著坐到旁邊,沒有出聲。
“是這樣,今日姑娘跟我說,兩個月後京城那邊的鋪子開業,可能會派我過去。”
“啊?派你去京城?”袁氏驚訝出聲,隨即臉上笑容增大,“這是好事啊,好事。”
蔣大明臉上的喜色也是溢於言表,“是啊,那可是京城。我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去一次京城。”
“就是啊,以後大哥去了京城,我們肯定也有機會去。”
“嗯嗯。”
看著家人開心的樣子,蔣宇達猶豫著怎麼說出接下來的話。
袁氏高興過後,看著自己大兒子臉上並沒有高興的樣子,“達兒,你這是不想去?”
蔣宇達搖頭,“不是不想去。我,我是想著,在去京城之前是不是,是不是應該......”
“應該什麼?”
四個人全都看向磕磕巴巴,臉色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蔣宇達。
蔣宇達輕咳一聲,“是不是應該先定下我的終身大事。”
“終身大事?”蔣大明重複了一遍,再看他那害羞的樣子,眼底露出喜色。
袁氏心思微轉,也明白了蔣宇達的意思,“達兒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下好啊,你給娘說說是哪家的姑娘,娘找人上門提親。”
“你去京城之前能定下來自然是好的,娘當然高興。”
“你這孩子,這事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
袁氏這下更高興了。
兒子不僅能去京城做管事,還看上了一個女子,給自己找了個媳婦。
最近這段時間她還打聽幾家閨女來著,現在好了,不用操心了。
“是誰家的閨女?快跟娘說。”
蔣宇達臉上露出輕笑,看了一眼爹孃和弟妹,輕聲道,“是穆清薴,穆姑娘。”
“穆清薴......”
“她,她不是之前......”
袁氏喜慶的臉在聽到穆清薴的時候僵住。
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其實心裡是有些反對的。
穆清薴嫁過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當初好像鬧的還挺厲害。
兒子要娶一個嫁過一次的婦人,這對袁氏來說不是喜事。
若是穆清薴沒嫁過人,即便她現在已經十七,袁氏也能接受。
可......
蔣大明也是微微低頭,沉默。
他是男子,對於兒子娶媳婦的事情一般不會多加置喙。
只是,“達兒,你想好了嗎?難道就沒有別的姑娘能入你的眼?”
“對呀,王家那閨女,長得高高瘦瘦的,在廠房裡特別能幹。”
“還有薛家的閨女,白白胖胖,能生養。”
“齊家......”
袁氏說了好幾個自己覺得不錯的姑娘,也是她打算找人相看的幾家。
當然,那幾個閨女對自己家兒子也是鐘意的。
自己兒子認字,能幹,受重視。
要什麼樣的黃花閨女沒有。
“娘!”蔣宇達開口打斷袁氏的話,“娘,我對清薴姑娘的心意不是那麼隨便的。”
“而且,我們經常一起對賬,一起接觸。她是一個認真,好學,善良,堅韌的姑娘,您不能用過去那件事來評判她,這樣對她不公平。”
蔣宇達骨子裡還是有一些讀書人的執拗的,認定的事情不是輕易就能被改變的。
袁氏嘴唇動了動,看看蔣大明,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兒子的脾氣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越是勸說越是起反作用。
而且,穆清薴是穆清媱的姐姐。
若是自己不答應這件事,自己兒子會不會就不能去京城了,或者就不能做管事了?
可是,若是為了保住這個位置而讓自己兒子娶了穆清薴,她心裡是不願意的。
蔣大明嘆口氣,“達兒,這件事你跟清薴姑娘坦白了嗎?”
蔣宇達搖頭,“還沒有。我想讓娘出頭為我去提親。”
“達兒,你,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或者再和其他姑娘相處看看。”
袁氏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自己兒子。
“娘知道不應該嫌棄清薴那丫頭,可是娘是真的不想你,你......”
“娘,清薴姑娘上次成親也是正正經經的嫁過去的。她只是被人騙了,方家那些人現在還在大牢中。這些事情根本就怪不到清薴姑娘,她是受害者。”
蔣宇達想到穆清薴曾經遇到過那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心口就更加心疼穆清薴一分。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他並不是因為同情穆清薴才決定娶她。
一開始和穆清薴接觸的時候他也是很平常的心。
在漸漸的接觸中,他才發現穆清薴的與眾不同,才一點點的喜歡上她。
袁氏嘆氣,“達兒,這件事你讓娘想想。”
蔣宇達也知道自己突然說這件事,父母肯定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好,娘和爹仔細的考量一下,希望在我去京城之前將這件事定下。”
袁氏和蔣大明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袁氏站起身,拿過桌上的豬血,“我去做飯。”
此時再看手上這東西,怎麼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