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
“昨晚都有誰出手了？”昇陽王的眼神變的凌厲。
“父王，那幾個都派了人，其中，老五好像親自去了。”古彥隨意的坐在椅子上，說話的時候還微微蹙眉，嫌棄自己身上隱約的血腥味。
早上在郊外只粗略的洗了洗，還是能聞到臭味。
“老五嗎？”
“嗯。是不是，過兩日就能確定了。”
“怎麼說？”
古彥勾了勾唇角，“臭丫頭做出的毒藥粉我灑到了老五身上，等見到他我就能知道是不是了。”
昇陽王眼神微動，“那丫頭做出來的？”
“嗯，這次對虧那丫頭，咱們的人沒損失多少，而他們卻幾乎全軍覆滅。估計那幾個該害怕的不能睡著了。”
昇陽王聞言，眉頭微動，“彥兒，那丫頭的醫術真的那般好？”
沒有馬上讓穆清媱為昇陽王妃看診也是因為她太年輕了，昇陽王實在不相信穆清媱的醫術會比太醫還好。
“父王難道還不信兒子？”古彥保證道，“兒子在大瀚京城的時候就找了和母親症狀一樣的婦人，那丫頭很輕鬆就解決了。”
昇陽王微微頷首，“本王不是不相信你，實在是那姑娘太年輕了，讓人無法信服。”
“父王，那臭丫頭身後好像有一個厲害的師傅，所以她的醫術才會這般好。”
“這樣說的話倒是合理了。”
“母妃的身體情況如何？明日還是先讓臭丫頭給母妃把脈看看吧。”
昇陽王抬手，“不急。你母妃最近只說有輕微的疼痛，也在按時喝太醫開的藥，沒感覺那麼疼了。”
古彥眼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父王，那丫頭的醫術在大瀚真的算是無人能及，當然了，她那個神秘的師傅可能最厲害，關鍵是咱們找不到那丫頭的師傅啊。”
“而且，兒子找過去的那個婦人情況已經很危急，那丫頭說要是不及時治療還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昇陽王聞言，眼底同樣的擔憂，但還是沒急著點頭，“不差這一兩日，本王自有分寸。”
古彥瞥瞥嘴，不滿，“父王這還是不信任那丫頭啊。”
看他那個樣子，昇陽王好笑，“你就那般信任那丫頭？”
“當然了，父王是沒見識到那丫頭的本事，等你知道了就會和兒子一樣不會懷疑了。”
“事關你母妃的身體，本王不想大意。”昇陽王也不想多說，“好了，這件事之後再說，你先去休息吧。關於幾個皇子，應該也會消停一陣。”
古彥明白，關係到母妃的身體，父王總是多幾分謹慎，乖乖閉嘴，站起身，“那兒子先告退了。”
“好，去吧。”
另外一邊，穆清媱跟著高嬤嬤到了一處華麗的院子。
“姑娘身邊只帶了一個婢女嗎？需要老奴再派幾個丫鬟過來嗎？”
穆清媱笑著搖頭，“高嬤嬤不用麻煩，我身邊有漫寒在就可以，多謝嬤嬤了。”
“姑娘不用客氣，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來找老奴。我們王妃是個寬厚的人，你不用怕打擾。”
穆清媱點頭，“好，接下來可能要麻煩嬤嬤一段時間。”
簡單的客套幾句，高嬤嬤從院子回到昇陽王妃身邊，“王妃，老奴看著那姑娘是個不錯的人。”
昇陽王妃輕笑，“奶孃看人最準，看來那穆姑娘確實不錯。”
“是。雖然沒學過規矩，但是基本的禮儀都不錯。”
“規矩不規矩的倒是無所謂，彥兒那孩子也是個沒規矩的。”昇陽王妃也不在意那些虛禮。
高嬤嬤笑著道，“小王爺是性子率直。”
“奶孃就知道誇那孩子，瞧瞧他都成什麼樣子了？”話雖如此說，昇陽王妃的眼中卻帶著笑意。
高嬤嬤也能看出，笑著應，“小王爺他做事有分寸著呢，王妃可不要太操心。”
“怎麼可能不操心呢？彥兒竟然會喜歡大瀚朝的那個丫頭，也不知他是說說還是真的上了心。”
說到這個，昇陽王妃眼裡還真是露出了幾分擔憂。
若是說說還好，就算有一點那樣的心思，等那個穆清媱離開，用不多久，彥兒應該就能收回心思。
彥兒看上去玩世不恭，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其實也挺執著，就怕......
“王妃別多想，我看小王爺就是和那丫頭合得來，胡鬧一下。小孩子的心性，過了那個熱乎勁就好了。”高嬤嬤勸說道。
昇陽王妃點頭，“希望如此吧。”
“王妃，老奴看那丫頭身邊就帶了一個下人，要不要調幾個人去那邊院子？”
昇陽王妃想了想，“把本王妃院子裡的二等丫鬟派去幾個，讓她們都守在外面。”
“是。”高嬤嬤應聲去辦。
在高嬤嬤送丫鬟過來的時候，穆清媱正躺在軟椅上閉目養神。
睡在平穩的地上還能感覺到被顛簸似的，估計是馬車坐太多，有了後遺症。
漫寒出去和高嬤嬤說了幾句，也留下了送來的兩個小丫頭。
“姑娘，現在天色還早，您睡會兒吧。”
穆清媱淡淡恩了一聲，“晚膳若是有人過來問，就說咱們在院子裡用。”
“是。”
穆清媱說完就閉眼休息，也不是很困，就是閉著眼睛想事情，然後，不知不覺中睡著。
臨進晚膳的時間，古彥來院子一趟，知道穆清媱在睡覺，什麼都沒說，交代人好好照看著，轉身又出去了。
再之後，穆清媱是被一陣急促的呼叫聲吵醒的。
“姑娘，姑娘......”
“臭丫頭，快起來，臭丫頭。”
穆清媱蹙眉，然後睜眼，“怎麼了？”
“臭丫頭快去看看我娘，她突然腹痛，臉色都白了，快去......”
穆清媱動作比腦子快了一步，掀開身上的毯子穿鞋，往外走，“我去看看。”
古彥也是滿臉急色的一起出院子。
到了花廳這邊，看到擺滿桌子的飯菜已經去掉一半，昇陽王妃此時就躺在花廳的一張軟椅上，昇陽王臉色沉的能滴出水，抿唇，一言不發。
“父王，快讓臭丫頭給母妃看看。”
昇陽王唇角動了動，點頭，“好。”
去請的太醫還沒到，這個時候也只能讓穆清媱幫著看看了。
穆清媱臉上沒什麼特別，走到軟椅邊，伸手給昇陽王妃把脈。
兩隻手都把完，古彥著急出聲，“臭丫頭，我母妃她怎麼樣？”
“讓王妃躺平，我檢視一下她腹部。”穆清媱語氣如常的交代。
“可是母妃疼的不讓人動她。”
聞言，穆清媱轉頭，“漫寒，把銀針給我。”
漫寒開啟包住銀針的布包，遞到穆清媱面前。
“等等，小丫頭有把握不傷到蓓兒嗎？”昇陽王見穆清媱準備下針，上前阻止。
穆清媱抬眸，“至少不會讓王妃像現在這樣疼的沒力氣說話。”
“父王，清媱可以的。”
昇陽王眼中掙扎幾下，看唇角已經發白的昇陽王妃，預設。
穆清媱在昇陽王妃身上扎了幾針，也就幾個呼吸間，昇陽王妃的臉色看上去就好看了許多。
“蓓兒，感覺如何？”
“母妃......”
古彥和昇陽王兩人上前。
昇陽王妃閉著眼睛緩了緩，“感覺好了許多。”
“還是抱她去躺平，我給她仔細檢視一下。”穆清媱出聲。
昇陽王這個時候也不猶豫，小心的把人抱起朝主院而去。
“放在軟榻上吧。”穆清媱跟著進門。
“好。”昇陽王聽穆清媱的，轉腳將王妃放在軟榻邊。
“古彥，你還是出去吧，我稍作檢查你再進來。”
古彥聞言，看了看軟榻上的昇陽王妃，點頭。
房門關上，穆清媱走到軟榻邊，“王妃，你是腹痛的厲害是嗎？”
剛剛把了脈，知道大概情況，穆清媱就是要確認一下。
“是。”
“我現在把你的衣服掀開檢視一下，你放鬆身體，閉上眼睛輕輕呼吸。”
昇陽王妃沒力氣多想，應了一聲躺好。
穆清媱將昇陽王妃的衣服解開，只露出腹部位置，然後輕輕按壓。
“若是感覺到疼痛或不適就告訴我。”
“嗯。”
穆清媱手輕輕按壓她的右下腹，見她臉色沒什麼變化，看了看扎在昇陽王妃身上的銀針，手上稍微用力。
“疼。”
“這個位置是不是時常出現隱痛，沒有什麼規律。”
“對。”
“其他位置呢？”
“其他沒有。”昇陽王妃配合的應。
穆清媱蹙眉，自己的判斷不應該錯啊？
“臍帶附近不會痛嗎？”
昇陽王妃沒有馬上應聲，好像在回憶，“是有一些。”
穆清媱輕輕移動到臍帶附近，微微用力，“有感覺嗎？”
昇陽王妃眉頭擰起，“疼。”
穆清媱點頭，又重複著按壓周圍的幾處位置，昇陽王妃都沒反應，也說沒事。
“我大概知道了，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比較好。需要的東西有些複雜，希望王爺能讓人找到。”
昇陽王眼底劃過焦急，還是點頭，“好，你說。”
“我寫下來，有些東西你們應該沒見過，找人做出來吧。”
雖然沒有高階的機器分析成分，但是透過顏色和氣味還是可以大致確定的。
穆清媱話落，高嬤嬤看了昇陽王一眼，轉身去找紙筆。
穆清媱畫出自己需要的東西，交給昇陽王，“若是確認的話，王妃的病症會有些麻煩。而且，現在的藥還是別吃了，幾乎沒什麼作用。”
“誰說沒用！”
穆清媱話落，門外就傳來一道老者斥責的聲音。
那邊高嬤嬤給昇陽王妃整理好衣服，蓋了條毯子，房門開啟。
穆清媱轉頭，古彥先進門，眼神中對那老者的不滿清晰可見。
不過，彭太醫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人，一直以來也都是他在幫昇陽王妃看病。
所以，古彥倒是沒有說話。
進門的彭太醫頂著花白的鬍子和頭髮，看向穆清媱的眼神先是驚訝，隨後浮現出生氣。
但還是先給昇陽王行禮，“老臣見過王爺，王妃。”
“別客套了，你也給王妃把把脈，看看怎麼回事？”昇陽王不說別的。
他現在只看最終結果。
只要王妃的病能看好，誰出手他都不在意。
穆清媱無所謂的勾勾嘴角，讓他去把脈。
既然反駁她說的話，那自己就看看這個醫術高明的太醫有多厲害。
彭太醫起身後看了一眼穆清媱，沒有說話。
他來了有一會兒了，剛剛站在門口剛好聽到穆清媱說的那番話。
他不知道穆清媱是什麼人，又為何能經過昇陽王和小王爺的同意給昇陽王妃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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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也是因為穆清媱說的那些話生氣，所以才忍不住的出聲呵斥。
現在進了房間，心中想法轉換，也就聰明的沒有多說。
走到昇陽王妃身邊，伸手把脈，許久之後還是維持把脈的動作，眉頭卻緊緊擰起。
昇陽王看此，眼神微沉，“彭太醫，王妃的身體如何？”
昇陽王開口，彭太醫將手抬起，心下有些奇怪，“回王爺，王妃的身體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就是脾虛溼運。只是，不知為何，老臣明明開了調養的方子，王妃的情況反而沒有任何好轉。”
穆清媱扯了扯嘴角，都說了那些藥材沒用，昇陽王妃的病症可沒表面那麼簡單。
“那王妃腹痛是怎麼回事？彭太醫可找出原因了？”
彭太醫的臉色有些難看，“回王爺，臣平日裡看王妃的面色如常，腹部也是微微的疼痛，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是嗎？那王妃今日痛的幾乎昏厥，是怎麼回事？”昇陽王的眼神已經帶上幾分怒色。
彭太醫跪地，“老臣，老臣這就檢視......”
“那是因為王妃今日晚膳吃了羊肉和蝦子。”穆清媱開口打斷他的話。
昇陽王轉眸看向穆清媱，眼神變了變。
彭太醫抬頭，一臉疑惑。
“臭丫頭，母妃不能吃那些是嗎？”古彥湊上來問道。
穆清媱點頭，“現在最好別吃。估計是今日你回來了，王妃高興，吃的有些多。”
“而羊肉本就是發物，會引起或者加重炎症。蝦子屬於海鮮類，本就不可多食。”
“這大乘國的京城距離海邊應該很遠，那些蝦子被送過來估計也是一直冰鎮著，說不定還在府上的冰庫放了很長時間，早就不新鮮了。”
“臭丫頭，你說得對，那些蝦子數量不多，一般這樣的東西都送到京城來賣。正因為少見，母妃才說等我回來再吃，已經在冰庫中存放一個多月了。”
穆清媱聳聳肩，“所以，你回來，王妃的病就發作了。”
古彥抿唇，也不在意穆清媱這麼說，心底有些自責。
“不過，王妃平日裡的吃食也不錯，這般吃下去，也用不多久就會像現在這樣腹痛不止。”
昇陽王神色微閃，“清媱，你知道怎麼治嗎？”
“我說了，還要確認一下。需要你幫我做出那些工具。若真的確定是我想的那樣，後面才是麻煩的。”
“臭丫頭，我母妃和你在大瀚救治的那個女子的病不一樣嗎？不是需要做什麼手術就能治好嗎？”
古彥聽穆清媱說麻煩，眉頭輕擰。
穆清媱挑眉，“你還知道這事？”
呃~古彥眼底劃過不自然，想要找藉口說聽說的。
穆清媱沒在意他那細微的異常，繼續道，“王妃的身體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我會做出對診的藥給王妃治好。”
她來大乘國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古彥點頭，臉上又重新露出欠揍的笑，“臭丫頭，我就知道你不捨得小爺擔心。等我母妃好了，小爺就......”
“打住！”穆清媱抬手打斷他，“你還是別說了，我先給王妃開個方子熬藥，等明日我確認之後再說。”
“好好。臭丫頭你快去。”古彥聽話的閉嘴。
昇陽王聽到穆清媱的話，也微微放心。
此時對穆清媱的醫術也算有了見識。
最起碼，彭太醫連病症都說不出來，那丫頭卻能讓王妃減少痛苦。
穆清媱寫了一個方子交給高嬤嬤，“記住，一定要小火熬煮一個時辰以上。”
“是，老奴記下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彭太醫實在壓制不下心裡的好奇，對於穆清媱之前說過的話更是不敢有任何反駁，“姑娘，王妃看上去明明就沒什麼大礙，脈搏也只是普通的脾虛而已。”
“脾虛失運，水谷不化精微，溼濁內生，混雜而下，發生洩瀉。”
“很多症狀都可從脈搏上看出這些。但是，偶爾伴隨著腹痛，並且喝藥之後沒有明顯的改變，那就說明沒有找到主要原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彭太醫連連點頭，“那姑娘說要確認一下，王妃是哪裡出了問題？”
“右下腹疼痛有可能是很多地方出現問題，但是王妃臍帶周圍也同時伴有疼痛感的話，那就是腸道的問題。”
“腸道？這個要怎麼調理？”
穆清媱微微搖頭，“這不是調理就可以的，要治療。”
現在的太醫看診基本上就是望聞問，只要是內臟出了問題，往往都是發展到很嚴重的程度才能看出。
“那王妃的身子要怎麼治療？”
“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腸結核，若是的話，只是喝普通的中藥是絕對不可以的。”穆清媱擰眉。
那種抗結核的藥碗並不好做，而且需要耗費的時間應該也會比較長。
她原本計劃著只呆幾日時間，現在看來也不能實現了。
“姑娘，腸結核是什麼病？”彭太醫好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病。
“細菌引起的感染。”穆清媱隨口應，腦子裡在想接下來製藥的事情。
“細菌？”還沒搞懂上個詞，又出現一個他沒聽說過的詞，彭太醫懷疑自己的醫術是不是白學了。
穆清媱點頭，“這些很複雜，先不給你說了。”
難道自己要先給他上生物課不成？
話落，穆清媱轉頭看向昇陽王，“王妃疼過這一陣就會好，以後的飲食以清淡為主，等治好之後再讓王妃恢復飲食。”
“本王會交代的。”昇陽王點頭應下。
“這邊應該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回院子想些事情。還有，府上若是方便就幫我準備一個藥房，另外我會把需要的藥材寫下來。”
“好，本王會吩咐人去辦。”昇陽王和穆清媱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親近。
穆清媱簡單交代，將昇陽王妃身上的銀針拿下，在一屋子人的目送下出了房間。
古彥原本抬腳想跟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
天色雖然不算晚，母妃還病著，他就老實點吧。
“彭太醫，今日之事不可對外說。”
彭太醫懵了一下，而後恭敬應下，“老臣明白，明白。”
雖然不知道那丫頭是何方神聖，只聽王爺和小王爺跟她說話的態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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