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話說完，大家恍然，原先隱晦探究穆清媱身份的人也都收斂了一些。
古彥瞥瞥嘴，“大姑母，是我把這丫頭帶過來的不錯，但是，小爺現在為了哄這丫頭可特地帶她出來遊玩呢。”
古彥說的跟真的似的。
穆清媱暗暗翻白眼，這個妖孽，安排了這些事情都不跟她打聲招呼。
“就算如此，彥兒還是早些將清媱送回去。”
“侄兒知道了，大姑母真囉嗦。”
長公主瞪眼，“你這孩子。”
屋子裡的夫人們都跟著笑。
“不知這位姑娘是大瀚哪位官員的千金？”
穆清媱抬頭，剛要開口，長公主說話了。
“曲氏還是別問了，清媱不是咱們大乘國的人，也就呆一段時間。咱們這樣打探人家的身份，指不定會讓人多想或者失了該有的禮數。”
那婦人臉上的笑頓住，嘴角微動，卻也不敢反駁長公主的話。
她就是隨口這麼一問，真的不明白怎麼就失了禮數。
而且，大家都說這姑娘和攝政王關係匪淺，知道了她長輩的官職，也基本上能確定這姑娘會不會是未來的攝政王妃。
不過，長公主說的也對，不管穆清媱是什麼身份，她們這些夫人也不能做什麼。
穆清媱勾唇不語。
知道長公主是怕別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還是保持神秘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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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開了口，一些原本想要說些客套話的夫人也紛紛嚥下要說的話。
穆清媱其實不在意這些，她本就不在乎什麼出身，那些人也不可能當著她的面說什麼不好的話。
不過，既然他們都安排好了，自己就保持沉默好了。
在屋子裡聽著長公主隨意的說了幾句話，古彥沒什麼耐性了，帶著穆清媱離開。
兩人也沒在四層停留，直接就出了五層閣。
中午在主街的一家豪華酒樓用過膳，穆清媱也不想去別的地方了，免得再遇到古彥的什麼皇親國戚。
一道回府，兩人說著話往昇陽王府的主廳走。
離的老遠，就聽到一個老婦人蠻橫的聲音，還伴隨著少女的哭聲。
“蓓兒，你是我親生的女兒，你現在貴為王妃，不是應該提拔孃家嗎？可你是怎麼教的你那個兒子？”
“渺渺是他的表妹，他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面打渺渺？”
“我可告訴你，將來渺渺肯定要嫁到王府，你是她的姑母，你可要好好的照看她，要不然，就是不認我這個親孃了。”
穆清媱轉頭，看古彥陰沉下來的眼神。
兩人走近，聽到昇陽王妃無奈的聲音，“娘，大哥，二哥，小弟，還有幾個侄子全都被王爺安排在軍中要職。幾個已經出嫁的侄女也都是我從中拉線嫁到幾位重臣府上。”
“只是，關於彥兒的親事，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再說，彥兒的脾性相信娘也瞭解，連王爺都管不住，更何況是我。”
“而且，上次娘不顧身份的給彥兒下藥。難道娘忘了彥兒做的事嗎？”提到這個，昇陽王妃也有些惱了。
她不是不幫孃家，而是自己這個娘永遠都不滿足。
自從她當上王妃以後，父親沒多久就病逝了，王爺看在她的份上也相繼的給幾位兄長和侄子安排了不錯的職務。
之前還好好的，娘也算滿意。
只是，隨著彥兒漸漸長大，娘又有了自己的打算和心思。
她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夠多了，她也就這一個兒子，是絕對不可能由娘說了算的。
一邊是自己兒子，一邊是孃家，不用想就知道她會選擇兒子。
“那我可不管，他是你兒子，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讓渺渺進......”
“易星！母妃身體不適，你還敢放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進門，小爺看你是不想要你這顆腦袋了！”
古彥憤怒的聲音在大廳門口響起。
易星跪地，“老奴知錯。”
坐在廳中，一個打扮富貴的五十來歲的老婦人聽到這話，臉色先是變了變，眼底隨著露出不滿。
對於這個外孫，她並不親近，甚至還有些懼怕。
上次自己讓他吃了帶藥的點心，自己的幾個孫子全都被打的屁股開花，並且好幾日下不了床。
她也只能就在女兒面前耍耍做娘的架子。
不過，再怎麼說，自己是他的外祖母，他怎麼可以說自己是亂七八糟的人呢？
“彥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清媱累了嗎？”昇陽王妃看到兩人回來，收斂了臉上無奈的表情。
古彥沒有回答昇陽王妃的話，蹙眉，“母妃！兒子不在府上的時候，她就是這般為難您的？”
去年之後，古彥就不再叫卓老夫人外祖母，更是甚少見面。
昇陽王妃嘴角微動，嘆氣。
卓渺在古彥進門的時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當昇陽王妃問穆清媱的時候，卓渺的視線移到穆清媱身上。
原本含淚委屈的眸子在一瞬間染上嫉恨。
卻因為上午的兩耳光讓她學乖了。
而且，她也不想在昇陽王妃面前表現出自己善妒的一面。
穆清媱察覺到卓渺看過來的眼神了，沒有理會她，直接走到昇陽王妃身邊，拉起她的手把脈。
昇陽王妃看著，眼裡劃過笑意，“清媱，我沒事。”
穆清媱放下她的手，“王妃不能生氣，你的身子需要靜養。”
“嗯。”
卓老夫人看到了，聽到了，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說。
一直站在卓老夫人身後的卓渺也是，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古彥身上，這邊兩人的對話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古彥轉眸，陰霾的眼神不加掩飾，看向卓老夫人，“你，現在，立刻離開昇陽王府，並且再也不準踏進王府半步。”
卓老夫人心下一突，嘴唇哆嗦兩下，想耍橫，又不敢。最後看向昇陽王妃，“蓓兒，你......”
“小爺讓你滾！”古彥生氣了。
“表哥，祖母......”
“莫白，拿著小爺的令牌去軍中，將卓家所有在軍中任職的人全都撤了！再去皇宮向皇伯伯求一道聖旨......”
古彥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卓老夫人嗷嗚一聲的拍著大腿，“蓓兒，你管管你兒子，他要我這個外祖母滾，還要撤他舅舅和表哥的職。這是把我們當成仇人了啊？老爺啊，你......”
“莫白！告訴皇伯伯，卓家貪汙軍款，全都關到刑部大牢，待小爺查明，就拉去菜市口砍了！”
古彥的命令，讓卓老夫人哭嚎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張臉都哆嗦起來。
卓渺則是滿眼的驚恐，還不忘嫉妒的瞪一眼穆清媱。
她知道那個就是跟著表哥回來的女子，長的是好看，但是別想把表哥從她身邊搶過去。
這個時候，她還是不忘吃醋。
昇陽王妃嘆氣，“彥兒。”
不管怎麼說，那些人是她的兄長和侄子。
莫白也是知道這點，所以並沒有馬上離開。
他知道這是小王爺嚇唬卓老夫人的話。
不過，他們若是再過分下去，說不定小王爺還真的會這麼做。
古彥卻不會輕易放過她們。之前已經給過教訓，既然他們不長記性，那自己就好好的給他們長長。
“母妃，卓府靠著我們昇陽王府在京城作威作福，敗壞的可是我們王府的聲望。”
“父王已經查出卓副將貪墨軍中銀兩的事情，只是一直沒說出來罷了。犯了死罪還敢來王府驚擾母妃，不如就直接砍了。”
“彥兒，你舅舅他真的......”
“父王就是擔心母妃的身體才沒說，他們卻根本不管母妃的處境，一再提出無理要求。母妃，我好歹是個小王爺，在皇帝伯伯面前說幾句話的資格還是有的。”
“這些貪得無厭，利用職務貪墨軍餉的敗類，是該殺了。”
卓老夫人眼眸睜大，嘴巴張張合合，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邊的卓渺被嚇住，但還是下意識的求情，“表哥，我爹，我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你不要殺我爹，不要......”
“哼！小爺還不屑栽贓嫁禍他。現在要麼就是像剛剛小爺說的，下獄，查到底。要麼......”
“什，什麼？”
“要麼，你們卓家調離京城，去做地方官。”
“但是，你們若是敢仗著我們王府的勢在外面欺壓百姓，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需要別人出手，小爺親手宰了你們所有人！”
古彥的表情一直沉著，眼神也不帶任何感情，說話的語氣甚至還帶著小王爺的氣勢。
卓老夫人和卓渺的臉色同時一白，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起看向昇陽王妃。
昇陽王妃也被古彥的話驚到了。
但是想想，這樣也好，至少自己的母親不會隔三岔五的來王府找自己說渺渺的事。
卓老夫人見昇陽王妃不看自己，好像不想管的意思，心中氣悶。
“我回去和你舅舅商量一下。”卓老夫人身子站直，扶著跟在身後的丫鬟，眼底壓著惱火。
她這是想要拖延時間，說不定這事就過去了。
古彥自然知道這一點，轉頭，“莫白，你進宮，讓人立刻去軍營把卓副將關押到......”
“等等！”卓老夫人忙攔住古彥的話。
古彥眸色微冷，看向她，眸子眯了眯。
卓老夫人想說情，見古彥臉色不好看，“我們走！讓你舅舅去地方做官！”
她不想離開京城，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下獄。
古彥眼底深處劃過笑意，“莫白，去皇宮告訴皇伯伯一聲，卓副將自請去地方為官，讓皇伯伯下旨，就去川臨城吧。”
“是。”莫白領命離開。
“川，川臨城！”卓渺驚呼。
她就算對很多城池不熟悉，但是，家裡大都是在軍中任職的人。
川臨城是大乘國最邊境的一個城池，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表哥這是想要將他們一家支到最遠的地方。
而且，一旦去了，自己說不定再也沒有機會嫁給表哥。
如此想著，卓渺抬腳上前......
還沒說話，古彥已經轉過身，“易星，把人送出去吧，以後他們若是再來王府，不經過小爺的同意，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易星應下，那邊古彥抬腳走到昇陽王妃身邊，扶著她出大廳，“母妃回去休息，以後不要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留在大廳的卓老夫人胸口起伏幾下，好好的順了口氣。
轉頭看卓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卻還看著古彥離開的方向。
伸手拉住她，低聲呵斥，“哭什麼哭？這不還沒走呢。”
她的出身不高，跟著丈夫來京城，一路坐到正四品官職。
本來也沒多想什麼，卻不曾想自己唯一的女兒被昇陽王看上，並且還成了王妃。
她覺得老天一定是站在她這邊的，以前都能順順利利，以後肯定也不會差。
“啊？祖母......”
“走，先回府！”
***
這邊一起往後院走的三人，穆清媱漸漸放慢腳步，跟在兩人後面，之後停在一個亭子邊站著，讓那對母子說話。
古彥也知道穆清媱的意思，注意到她停下，什麼也沒說，扶著昇陽王妃繼續走。
“彥兒，你真的要把他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到時候會不會有人說咱們王府......”
“母妃，不會的。”古彥打斷昇陽王妃的話，“母妃也知道卓家那幾人的性子，若是隨便放在一個城池，估計連知府都管不住。”
“川臨城不同，那是大乘國邊境城池，又和大瀚接壤，所以守在那裡的將領眾多。他們也不會慣著卓家人，他們去了那邊的軍營剛好可以消磨一下性子。”
昇陽王妃聞言，心中微動，隨著嘆氣，“彥兒說得對，這也算是為他們好。”
若是任由他們無法無天的囂張下去，最後釀成什麼大錯的話，結果肯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而有人壓制著，他們過的可能不算如意，最起碼不會惹禍。
“等父王回來兒子會跟父王說這件事的。”
“也好。”
穆清媱沒有關注王府的事，更沒有關心那個什麼卓家如何。
她整日在院子裡埋頭想製藥的步驟。
古彥好像也挺忙，在穆清媱說最近不出去了之後就真的沒有露面。
經過兩三日時間，穆清媱寫了好幾張紙，上面還塗滿黑黑的墨汁，或者打了叉叉。
“啊......頭疼。”穆清媱靠在椅子上，腦袋放在椅背上面仰著。
“姑娘還沒想出來嗎？”漫寒看了看紙上那些不認識的字元，眨眼，又看看穆清媱。
“嗯，有一個地方感覺不對，想不出有什麼草藥能夠代替中和。”
她知道藥物成份，卻從未制過。
所以列出化學式一點點往前推，有時候會有好幾種可能，穆清媱結合病情一點點排除，之後還要考慮服下藥之後對身體的影響之類的。
“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說不定就能想出來了。”
“還是算了，咱們出去的話，那個妖孽肯定跟來。”
“臭丫頭，你是不是想念小爺了，我可是聽到你唸叨小爺了。”古彥的聲音傳進來，隨著，人也進門。
穆清媱對他翻白眼，“本姑娘正在和漫寒說你很煩。”
古彥不在意穆清媱的話，走到桌前，視線放在穆清媱的臉上，眼底閃出幾分輕柔。
兩日都沒見這丫頭了，還是這麼不待見他。
朝身後的莫白招了招手，“把東西給臭丫頭吧。”
穆清媱轉眸看向門口，幾個護衛抬著箱子進門，“什麼東......”
古彥低頭，注意到桌子上擺放的幾張紙，伸手......
“別動！”
古彥手一縮，抬眸，“臭丫頭，你做什麼一驚一乍的？”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捋出來的，不要翻動，我現在腦子亂得很，不想再重新弄一遍了。”
古彥視線下移，嘴角抽了抽，“就這些黑不溜秋，劃的亂七......咦？這是什麼符號？小爺怎麼從來沒見過？”
古彥湊近，腳步輕移，和穆清媱同一個方向看，還是看不懂。
穆清媱內心呵呵，這醫藥成份，古彥要是能看出來，那他肯定也活了兩輩子。
“本姑娘的師傅教出來的獨家配方，你自然不會懂。”
“配方？”
“嗯。”
古彥也不多問，眼眸深了深。
“丫頭去看看箱子裡的東西。”
穆清媱正有這個打算，站起身，繞過書桌。
那邊莫白已經開啟了箱子，裡面正是之前穆清媱畫出來的東西。
走近，穆清媱蹲下身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半透明帶著渾濁的玻璃杯。
“雖然有些雜質，但是也算好的了。”穆清媱原本還以為做不出來。
只這幾日時間就做到這個程度，還真是不錯。
“臭丫頭覺得可以嗎？”
穆清媱點頭，站起身，“送到準備出來的藥房裡。再準備幾個小爐子和熬藥的罐子。”
古彥擺手，那邊莫白帶著人去做。
“古彥，我一會兒需要一些你母妃的血。”
“需要血？”古彥擰眉。
“嗯，一點點就夠了，不用很多。”
“做什麼用的？”會傷到身體的事情，古彥免不得的多問一句。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確認你母妃的病。”
古彥眉頭鬆開，“那我先去跟母妃說一聲。”
“好，我去把那些東西消毒，一會兒就過去。”
“嗯。”古彥點頭，沒再多說，又看了看桌子上胡亂擺放的紙，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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