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的時候,穆清媱一行人也從縣城回來了。
如常的給朱嬸兩人結了銅板,送走她們。
娘四個回家,收拾,做飯,吃飯,洗漱,休息。
本來平靜的夜晚。
熟睡中的穆清媱被一聲輕響驚醒。
她屏住呼吸,仔細的聽了聽,外面果然有人,而且就在她們院子裡。
穆清媱摸索著起身,旁邊床上的邱氏也醒了。
“娘,小點聲。”
邱氏緊張的點頭,之後想到穆清媱看不到,輕輕嗯了一聲。
“把姐姐叫醒吧,看看是誰。”
“好。”
邱氏和穆清媱分別叫醒兩人,娘四個悄聲穿好衣服。
穆清媱把之前準備的棍子分給幾人,自己手上拿著一個小巧鋒利的特殊刀子。
那是第一次去縣城的時候定做的。
是她用慣了的解剖刀。
四人趴在門邊,聽著外面漸漸靠近的腳步聲還有壓底聲音的說話聲。
“大大大,大哥,我們回去吧。”刁來的聲音帶著顫抖。
“別說話,我把迷煙吹進去她們就會睡死過去,咱們找到銀子就走。”
“可是,大哥,我害怕。”
“怕什麼怕?怕你就去門口等著,我找到銀子就出去。”
“那,那......”
刁陽嫌他礙事,不等他說完就把他推走了。
穆清媱眼睛眯了眯。
迷煙?銀子?
真是好算盤。
可惜,有她在,就算來十隻惡狼也只能死在這裡。
穆清媱示意邱氏三人不要動,自己一手拿著刀子,一手將爐子上燒著的開水提上。
在聽到窗戶上有動靜的時候,穆清媱直接把大門拉開,對著外面的黑色人影就把水壺砸過去了。
那黑影可能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來,反應過來剛想跑的時候被一個重重的東西砸住後背,接著就是一陣滾燙的水滲透棉襖,燙到皮膚。
“啊!!!好燙!”
那壺裡的水雖然沒有燒開,但也有七八十度,沾到皮膚不被燙傷才怪。
穆清媱無視這刺耳的喊聲,再次上前,手中刀子出......
刁陽喊完之後,奮力直起身子往外跑。
剛有動作,穆清媱的刀也剛好劃傷他的胳膊。
一道深深的刀口,帶著滾滾鮮血流出。
刁陽抱住胳膊,拔腿往門外跑,穆清媱沒有追,扯開嗓子大喊抓賊。
刁來等在門口,看到跑來的大哥,還有後面穆清媱喊人的聲音,緊張的不知所措。
“怎麼辦,怎麼辦......”
刁陽跑出去,看著在原地轉圈的刁來,咬牙道,“快跑啊,蠢貨。”
刁來這才如收到命令一般的抬腳跑起來。
邱氏在穆清媱喊的時候就打開門出來了,“媱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娘,能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嗎?”
穆清媱沒追出去就是怕他有同夥,萬一有好幾個人,到時候自己護不住邱氏她們。
弄傷那個賊人就是為了讓他發出聲音,看邱氏能不能聽出是村裡的哪個人。
她們才剛擺攤五六天,就算傳開也不會有別的村子的人大半夜過來。
邱氏不確定的搖頭。
那人就喊了一聲,之前說話的聲音也聽不真切,她還真不知道。
“娘,咱們還是早點搬去縣城吧。這賊來第一次就會來第二次,我們明日就去縣城看院子。”
“可是......”
“哪裡有賊?”白路舉著一根火把,另一只手拿著鐵鍬。
住在不遠處的柳氏家也有了動靜。
還有附近幾家都亮起了燈。
不一會兒時間,穆清媱家門口倒是聚了幾個男人。
穆清媱四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指著外面,“那人跑了。”
“看清楚是誰了嗎?”
四人搖頭。
“跑不了這個村的,估計就那麼兩三個人。”
“也是,村裡除了那幾個偷雞摸狗的,一般人還真不幹這事。”
“就是,咱們去搜一下,估計那人也剛到家,咱們一看就知道。”
“對,去搜。”
眾人七嘴八舌的要往村裡走。
“諸位叔叔伯伯,不用了。”穆清媱趕忙攔住他們。
“怎麼不用啊?”
“是啊。這不是欺負你們母女四個嗎?”
“放心,我們這麼多人在呢。”
“就是。”
穆清媱看他們堅持,心下更多的是無奈。
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心裡明白。
要不是自己憑本事掙了銀子,估計這些人也不會為自己出頭。
他們這麼做無非就是想來自家攤位做工,拿那二十個銅板。
只是,今晚這事還真不能讓他們搜。
“各位叔叔伯伯,清媱先謝過諸位了。不過咱們不是當官的,沒有權利搜人家的院子。況且,咱也沒有憑證,若是這麼過去,以後大家連鄰居都不好做了。”
“這......”
“確實是,咱們去敲門,不就是說人家裡出了個小偷嗎?誰願意開門啊。”
“就是,算了吧。這事還是等明天報給村長吧。不行報官也行。”
“嗯。”
幾人想通其中關鍵,也都打了退堂鼓。
“娘,姐姐,你們把家裡的臘肉拿出來,一人給一塊吧,好歹人家是來幫咱們的。”
“好。”邱氏點頭,帶著穆清薴回去。
穆清媱看大家交代自己幾句準備回去,叫住他們,“叔叔伯伯們等一下。”
“怎麼了?”
眾人看著她的時候,邱氏也拿了臘肉出來。
穆清媱笑著給每人分了一塊,“這是我們自己做的臘肉,切成片炒了吃很不錯。今日的事麻煩諸位叔叔伯伯了。”
“你這孩子,也太客氣了。”
“就是,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個忙還不是應該的。”
“以後有事你招呼一聲就行。”
大家說著客套話,卻也都接過了穆清媱遞過去的肉。
臨走前又象徵性的交代了穆清媱四人幾句。
穆清媱一一謝過,目送他們回去。
白路留在最後,穆清媱也給了他一塊臘肉,“白叔拿著,想吃的時候自己做。”
“我就算了吧,你這幾日每天給我二十文,我都覺得不太好了。”
“那有什麼呀,白叔幫著做棚子也很辛苦。您自己可千萬別忘了吃飯。”
白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還是接過了,“行,我就拿著了。下次若是再有人來,你們還是大喊,我回去準備一根鐵棍。那孫子再敢來,我打斷他腿。”
“噗,白叔,沒事,我們四個人一起,不會吃虧的。”
“那可不行,你們都是女子,這種事還是讓我來。”
“好,那下次再有人敢來,我們就叫您過來。”
“嗯。”
“白叔快回去休息吧,用不多久天就該亮了,估計那賊人也不會過來了。”
“行,你們鎖好門,有事就大聲喊。”
“嗯。”
送走所有人,母女四人回了院子。
堂屋中,穆清薴眉頭微斂,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大姐,你怎麼了?還在害怕嗎?”穆清媱注意到她的反常,走到她跟前問。
“不是。”穆清薴搖頭,不太確定的開口:“小妹,我覺得剛剛那個小偷很像大伯母的外甥。”
“嗯?”
穆清媱對這個村裡的人都不熟。
原身長期不出門,見過的人很少,更別說對誰有印象了。
“哎~大姐,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像他。刁陽那個人成親之前就是個小混混,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穆清妍恍然大悟般,對刁陽這個人更是嗤之以鼻。
邱氏想了想剛剛外面的聲音,也覺得有些像。
只是,她們現在沒有證據,更不可能找上門去。
“娘,姐姐,家裡東西都沒丟,而且你們說的刁陽還被我用熱水燙了,用刀子劃破了胳膊,倒黴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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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這啞巴虧他是吃定了。”
“活該!誰讓他淨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穆清媱的一番話讓三人都高興了起來。
對於壞人,她們自然不會同情。
“我去燒點熱水,手上沾了一點血。”穆清媱看了看刀尖處,手指上也染了一些血。
“我跟你一塊去吧。”穆清妍拉過穆清媱的手檢查了一下,“幸好不是小妹受傷,衣服上也沒有沾到,洗一下就行。”
“嗯。娘和大姐先休息,我們馬上就回來。”
“好。”
兩人出去後,先把扔的水壺撿了。
“有些變形,應該沒漏。”穆清妍拿著水壺看了一圈。
“裝水看看。壞了也沒關係,明日再買一個回來。”穆清媱說著話進了廚房。
點了蠟燭,往鍋裡放了不少的水,然後生火。
“小妹,咱們真的要搬去縣城住嗎?”穆清妍往水壺里加了些水,轉頭看了穆清媱一眼。
“二姐不想去嗎?”
穆清妍擰著眉頭道,“這個嘛,也不是想不想的。就是長這麼大沒在外面住過,我怕縣城的人不好相處。”
她們都是常年住在鄉下,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二姐,你不用擔心這個。咱們找杜大哥幫著租一處相對安全的院子,平常就出來擺攤,其他時候都在院子裡呆著。你若是不知道怎麼和那些人相處就不要出門。”
“這樣倒是可以。不過呢,咱們如果住在縣城,那朱嬸和楊嬸怎麼去鎮上?”
村口那些驢車拉的大部分都是去上工的男人,估計她們也不好意思坐車吧。
穆清媱想了想,“咱們確定下來的話就再買一頭驢,到時候讓白叔做出一個帶棚子的車來回用。”
“啊?會不會太,太......”穆清妍想說太浪費了。
一頭驢可是十幾兩呢,交給他們的話,她還真不放心。
“沒事的,你還信不過白叔啊。而且驢子是咱們的,以後肯定也用得到。”
“用來做什麼?”
穆清媱聽著鍋裡的水差不多開了,抬頭看了穆清妍一眼,“以後二姐就知道了。”
“行吧,你說有用就有用。”
穆清媱搖頭笑笑,這個二姐,東西還沒買呢,她倒先開始心疼了。
穆清媱仔細的洗了手,把刀子也清洗乾淨,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拉著穆清妍回屋了。
鍋裡還有不少熱水,她們再睡一個時辰起床剛好可以用。
“二姐,這水壺別用了。砸過小偷的東西,我總覺得心裡彆扭。”
穆清妍看了看手上提著的水壺,她還裝了水準備放在爐子上呢。
“行吧,明日我們要再買一個回來,不然就沒熱水用了。”
“嗯,趕緊睡覺吧,還能睡一個時辰。”
“好。”
母女四人這邊是歇下了,村子另外一頭的刁家卻翻了天。
刁陽的祖母看到自己孫子帶著傷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罵。
罵的還不是她這個沒幹好事的孫子,而是罵那個傷了刁陽的人。
“這是哪個缺德的東西,黑心肝的玩意兒,下手也太狠了!天殺的......”
刁陽的娘蘇氏也是心疼兒子,哭著,罵著。
刁陽的爹,刁和偉,看著那胳膊上的大口子,眼神陰鬱的瞪著這個兒子。
“你去幹什麼了?”
刁陽又疼又冷,滿頭的汗,嘩嘩往下滴,就是說不出一個字。
“不說是吧,那就流血流死吧,老子不管你。”
他是被這個兒子氣的腦仁疼。
給他娶了媳婦,帶他去縣城上工,就是不好好幹,也不好好過日子。
今天肯定又是去幹了什麼偷偷摸摸的事被人家傷了。
他刁和偉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幹那些齷齪的事。
平常也是正經的幹活,養家。
這好好的名聲都被這個兒子給毀了。
村裡哪個不知道他家出了個小混混。
躲在最外面的刁來一直低著頭,一點聲音也沒出。
看著他大哥疼的打滾,刁來只動了動嘴皮子,裝作沒看見。
刁和偉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也跟著去了,只對著刁陽吼,而刁陽死活不說。
最後是刁陽的媳婦看不下去了,跪著求刁和偉給他請大夫。
就連刁陽的祖母和他娘也說趕緊請大夫。
“你們,你們就慣著他吧,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會捅了大簍子。”
“他爹,別管哪一天了,先把他這血給止了再說吧,再不請大夫就要出人命了啊。”
“是啊,和偉,你別楞著了,快去啊。”
刁和偉扛不住這一屋子女人孩子的哭喊,使勁嘆口氣,轉身出門。
刁陽再不好也是他兒子,他肯定不會看著自己兒子流血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