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一輛黑得發亮，線型大氣的轎車在盤山公路上輕盈穿梭，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但透過車燈，依然可以看到道路兩側鬱鬱蔥蔥。

城裡，沒有這樣的氣勢和環境。

時不時，車上的人還能瞥見一條人行小道閃過。

道狹草木長，幽深不見底。

每次看到，十三姨就有些羞赧。

她想起了楊帆經常誇她的話，說她是藝術的至高境界。

藝術盡頭誰為峰，一見十三皆成空。

當然，楊帆也跟柳月月和柳芊芊那麼說過：天下美女，如過江之鯽，唯有月月遺世獨立，芊芊不出，誰與爭鋒？

這話說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終究是誇姐妹倆的話，她們也就不計較了。

“楊帆，還有多久到你家呀？”車上，柳芊芊越來越局促不安，窗外奇幻的螢火蟲世界都無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十三姨也頗為忐忑，注意力不在外面的螢火蟲世界。

果果則完全被外面的螢火蟲吸引住了，趴著車窗，張大嘴巴，瞪大眼睛。

上次回來，螢火蟲的數量能以只來論。

現在根本不行，太多了。

這麼多漂亮的會發光的精靈，要是都吃進肚子裡，自己會不會也能發光呢？

可能還會長出翅膀，果果眼睛放光。

這樣自己就可以獨自去後山玩了，張開翅膀，越過那片山谷，進入對面的群山裡。

爸爸說，小白去那邊的山裡找它爸爸媽媽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不知道是還沒找到它爸媽，還是找到了，它不願意離開爸媽，才不再回來。

山裡面，有沒有住著神仙，爸爸沒告訴她答桉，說她覺得有，那就有，覺得沒有，那就沒有。

果果選擇了有。

“到了！”拐了個彎，楊帆將車開進村。

村裡的房屋如天上的星辰，這裡一顆，那裡一顆，沒有規則和規律可言。

楊家座落在村子東南角，很安逸。

其實村裡的家家戶戶，看起來都很安逸，與世無爭。

城鎮化是人類社會進步的體現，鄉村生活不適合年輕人。

如果年輕人都喜歡在鄉下生活，那這個國家就不妙了，沒有了活力，步入暮年。

“到了嗎？”柳芊芊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今晚的穿著打扮不是很時尚，至少裸露皮膚的地方比平時要少很多。

上衣是短袖T恤，而不是她最喜歡穿的無袖衣。

無袖衣在夏天自然比短袖更涼快，胳膊裸露，皮膚親近自然。

下半身，柳芊芊穿的是一件清新的百褶裙，長度過膝。

再短她怕顯得自己不正經，不是好女孩，給楊帆爸媽的印象不好。

“馬上了，就在前面。”楊帆摁了一下喇叭，車子在水泥路僅通一輛車的村道上不緊不慢前行。

一直要麼出廚房觀察院外情況，要麼在廚房豎起耳朵的楊媽，在聽到汽車喇叭聲後，連忙出廚房來，朝院門口走去。

不出她所料，一輛轎車打著兩盞明亮的燈，從通向村口的那道路上駛來。

兩道刺眼的光芒中，看不到車身的樣子，但毫無疑問，那是載著兒子和他女朋友回來的車。

很準時，兒子說這個點到家，誤差不到五分鐘。

楊爸正準備燒最後一道菜——西紅柿雞蛋湯。

“這次到了，前面這個院子，就是我家。”楊帆指了一下自家的位置。

“啊？楊帆，那是……你媽媽嗎？”車子還沒停下來的時候，看到籬笆內的楊媽，柳芊芊有些膽怯問道。

“奶奶，是奶奶！”後排的果果透過車窗，也看到了楊媽，興奮地叫起來。

“嗯。”看到楊媽，楊帆臉上露出笑容。

兩秒鐘後，轎車穩穩停在楊家籬笆外，院門口。

柳芊芊更加拘謹了，坐位置上一言不發。

十三姨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見男朋友家長呢。

因為在乎楊帆，所以才會緊張。

雖然以後她是跟楊帆生活在一起。

但怎麼說呢，他父母對他女朋友印象的好壞，也很有可能決定他將來怎麼對自己，甚至讓兩人沒有未來。

“我……我先下車嗎？”車子停下來後，柳芊芊捋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手放在車門開關上，安全帶都忘了先解開。

楊帆幫她解開，說道：“別擔心，我媽人很好，她可能……”

他本來還想說我媽可能比你們還緊張，畢竟她知道我帶了兩個女朋友回來，有一方還不知道另一方也是我女朋友。

最終，楊帆沒說出來。

給柳芊芊解開安全帶後，楊帆第一個開啟車門下車。

“媽，飯做好了嗎？”下車後，楊帆跟楊媽自然沒什麼客氣的。

“好了，就差一個湯。”只是看了兒子一眼，楊媽的目光就被副駕和後座開啟的車門吸引住了。

來了！

重點來了！

副駕和後座車門幾乎同時開啟，說明兒子是真的不止帶女朋友一個人回來。

還真是兩個女朋友嗎？

楊媽有些惴惴不安。

下一刻，她就看到車門裡走下兩個驚豔的女孩子。

可能是夜色與院燈、車燈的光線遮去了她們身材或臉蛋上的不足，楊媽一時覺得自己看到的這兩個女孩子，有些不真實。

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虛幻。

後座下來的女孩子，穿著長褲短衫，前凸後翹，賞心悅目，同時也很適合生養。

副駕上的女孩子呢，白色T恤，青花瓷裙，看起來更加苗條一些。

哎，真的帶兩個女朋友回來啊。

楊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平心而論，這兩個女孩子，確實各有千秋，說不上誰更好看，誰更適合做老婆。

難怪兒子不知道選誰，就這樣拖著。

“阿姨好！”

“伯母好！”

十三姨和柳芊芊臉上努力擠出甜美的笑容，跟楊媽問好。

“你們好，路上累了吧，快進屋歇息。”楊媽臉上也努力擠出笑容。

因為有照片對比，她倒是分得出十三姨和柳芊芊誰是誰。

“奶奶，奶奶……”

這時，果果從轎車後排鑽出來，一點也不膽怯，大喊著跑向楊媽。

楊媽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蹲下來，抱起精緻可愛的果果：“果果，又見到你了，好像長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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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姨松了口氣。

楊媽雖然比文媽年輕，但因為生活條件所致，看起來比文媽要顯老不少。

眼前是一大片院落，一棟二層小樓，一間鄉下常見的偏房。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充滿了詩意。

這就是楊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十三姨聽說，這棟二層小樓，不是一開始就是二層的。

建完第一層後，就停工了。

沒別的原因，缺錢。

後來，楊爸才慢慢建起第二層。

建完第二層後，也不是立刻裝修。

直到兩年後，楊帆上四年級，第二層才裝修好，能住人。

但所謂的裝修，只是脫離毛坯範疇而已，很簡單。

楊爸和同村的王君老爹斷斷續續裝修了一個多月，才把二樓裝修好。

然後過幾個月，楊帆搬去樓上一個房間住下來。

“媽，這是果果的媽媽，文初。”楊帆開啟後備箱，一邊搬東西一邊給楊媽正式介紹旁邊幫忙拿東西的十三姨。

隨後，他也正式介紹柳芊芊給楊媽。

一家人有說有笑。

“果果，下來幫忙拿點東西。”楊帆讓楊媽放下果果，後備箱的東西實在有點多，各種糖果零食，營養品……

楊帆，柳芊芊，十三姨，加上果果和楊媽，平均一人來回兩趟，才把車上的東西搬完。

十三姨想拿出她給楊媽的衣服比劃一下看合適不合適，楊帆叫住了，一起去走廊上洗手，準備開飯。

楊爸在看到兩個兒媳婦後，大氣不敢出，不知道怎麼說話了似的。

倒不是被她們的外貌和氣質震住，而是怕自己說多錯多。

哎，城裡人真是的。

電視裡都不敢這麼演……不過想想也是，電視裡都是正能量內容。

這麼不正能量的男女關系，也就配角有，且還是一筆帶過。

主角也這樣，過不了審，播不出來。

一家子表面其樂融融坐在飯桌旁吃飯，各懷心事。

然後果果發現，自己的高光時刻大概就是現在，人人都在關心自己，讓她差點不能進入進食結界。

直到她進去後，大人們的話題才開始聊起來。

“文初，飯菜合胃口嗎？”楊媽詢問十三姨。

但問完，她就感覺自己做錯了。

柳芊芊才是兒子的正牌女朋友。

關心也應該先關心兒子的女朋友，怎麼就先在乎文初的感受了？

“嗯，小帆經常做飯給我和果果吃，一個味道的，很好吃。”十三姨小心翼翼回答道。

楊媽便又去詢問柳芊芊一遍，擔心冷落她不禮貌。

剛才先問文初，就有點失禮了吧？

柳芊芊倒沒發覺到這點，端著碗，快子小心翼翼夾菜，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

“放開了吃，在山城怎麼吃，來這就怎麼吃。”楊帆大大咧咧：“知道你們要來，碗快都是我爸媽新買的，樓上除了我房間，另外一間，床也都換成新的了。”

說到這，楊帆問楊爸：“爸，我房間對面那間，床買了吧？”

楊爸點頭：“買了。”

“那就好，我房間的床四個人一起睡有點擠，不方便。”楊帆說道。

話說完，他就感覺桌底下飛來一隻腳。

楊媽的。

楊媽之後，又飛來一隻腳。

十三姨的。

十三姨之後，柳芊芊也不落下，一腳踩過來，臉色緋紅。

糟糕，來之前既然沒問過，晚上她睡哪。

鄉下各個地方的風俗不盡相同，楊家這裡，不知道女方第一次跟男朋友回來，是不是得跟男朋友睡一間，這樣表示自己跟男朋友的交往是認真的？

柳芊芊倒是聽說過，有的地方，女朋友跟男朋友第一次回家，不能睡一塊。

不然顯得自己太隨便，男方父母會不滿意這樣的兒媳婦。

“吃飯，吃飯。”楊帆給果果夾菜。

小姑娘腮幫鼓鼓的，仰頭看了楊帆一眼，低頭繼續吃自己的。

以往她很少有這麼晚才吃晚飯，餓得不輕。

好在車上有點零食，給她對付了一下。

三隻寶在走廊裡吃貓糧狗糧，吃得比較快。

吃完便四散熘達去了。

三寶對老鼠的味道很敏感，沿著籬笆尋到一個老鼠洞，蹲一旁休息。

洞裡，老鼠一家瑟瑟發抖。

幸福的日子總是很短暫。

傳說中的三大惡魔，又降臨人間了。

曾祖臨死前曾告戒兒孫，搬家吧。

這裡雖然食物充足，看似風平浪靜，沒養貓狗，但危機隨時降臨。

別人家的貓狗，碰到了是九一開。

九分的逃走機會，一分的死路。

但這戶人家，傳說中的三兇一旦出現，目光對上，生還的機率只有一成。

我們老鼠一族的生育能力多強啊，一兩個月一胎，一胎七八個，甚至十幾個。

上次三兇現世，一大家子四五十個成員，短短兩三天，就幾乎全軍覆沒。

三兇還只管殺鼠，不管吃，甚至不管埋，兇殘至極，侮辱性極強。

大聖蹲院門口，感嘆時光的飛逝。

沒想到自己離開十二城後，會有幸看到外面那麼多的世界。

據說還有更多的世界，自己沒去過。

只嘆自己是一隻狗，十二主人去的那個世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她說總有一天，它會找到那個世界的。

一開始，大聖不明白十二姐姐的意思。

現在，它越來越聰明，已經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了。

用渣男的文藝話來說，那個地方叫死亡故鄉，或叫死亡之地。

人正常死亡後，都能去到那個地方。

自殺的，不能去。

因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那都是不尊重生命的體現。

有時候，大聖很羨慕一種叫“蜉蝣”的生物。

沒見到，但聽渣男提過。

那是全世界壽命最短的生物，體型非常小。

幼期生活在水裡，澹水湖或溪流中。

稚蟲充分成長後，浮升到水面，日落後羽化為亞成蟲。

亞成蟲與成蟲相似，具有發達的翅膀，出水後它們停留在水域附近的植物上。

一般經24小時左右，它們蛻皮為成蟲。

成蟲不進食，壽命很短，一般只活幾小時至數天，所以有“朝生暮死”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