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灰霧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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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恩興奮地看著右手上綻放的光芒,他沒有魔力,但卻可以使用出這個魔法,並不是因為天賦異稟,而是因為簡單的照明術只靠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就可以維持。

這個魔法唯一的難點在於,使用者要擁有足夠的光明元素親和力。

維克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羅恩的身邊。

“有趣麼?”

羅恩扭過頭,朝著維克安點頭說:“十分奇妙的感覺。”

維克安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邊圍著的矮個子們:“看在我教你魔法的份上,幫我搞定這些矮人,行不?”

羅斯紅著眼睛,拎著自己的錘子說:“別妄想了傻大個,要麼你乖乖被我們揍一頓,要麼被揍兩頓,你自己選吧。”

“克洛?克洛?”

維克安轉動腦袋大喊著,試圖召喚自己的好友,但召喚失敗了。也許是咒語不對,難道不應該直呼其名?

“喊誰都沒用。”雷克邁恩狠狠地跳起來朝著維克安屁股上踢了一腳。

弱小的法師立刻被踹倒在地上,他熟練的捂住腦袋,弓著身體縮成一團,同時還不忘大聲威脅:“我朋友可是謎砂城執法隊隊長!你們最好小心點,別給自己惹麻煩!”

“看你這熟悉的樣子沒少捱揍啊?”

羅斯獰笑著,瞪著兩隻通紅又滿是血絲的眼睛說:“今天就讓羅斯大爺好好教育教育你!”

說著,眾多矮人同時撲上去,人堆裡傳來了維克安的慘叫。

“哎呀!誰打我屁股?”

“打錯了打錯了!我是雷克邁恩!”

“我靠!羅斯,你是不是故意的?”

雷克邁恩努力的從矮人堆裡鑽出來,怒氣衝衝的朝著羅斯撲了過去。

“想打架?偉大的矮人戰士哎喲,你等我說完哎喲,哇呀呀呀氣死我了,看招!”

克洛站在風暴酒館的門外,聽著裡面傳來的混亂聲音,心中默默地為維克安祈禱幾句,接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刻著藤藍花的銀製小盒,從盒子裡拿出一支紙菸。

這是普雷王國的特產,味道比菸斗要好得多,只有從普雷王國來的商隊才會帶來這種東西,數量稀少而價格昂貴。

火柴被點燃時發出的刺啦聲被酒館內的慘叫聲掩蓋。

克洛吸了一口煙,長長的吐口氣。

他靠在風暴酒館的門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時間。

黑色夜空被烏雲籠罩,難見星月光輝。

明天會下雨麼?

克洛望著天空想。

一群烏鴉從城裡某個角落飛起,呱叫著四散而去。

克洛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他將紙菸掐斷,把剩下的半截塞回自己的銀製小盒子裡,然後快步朝著烏鴉飛起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那群烏鴉,居住在謎砂城西北方向,那裡有十幾棵高大的紫巧樹,被這些黑色的鳥霸佔了,每年城市管理員胖尼斯都會抱怨,說自己成了這群拉屎很臭的小家夥的保姆。

總要給它們收拾糞便。

不過克洛覺得胖尼斯似乎樂在其中。

克洛看了看天空,烏雲籠罩著謎砂城,但他知道,現在才還沒到凌晨。

他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街道上破破爛爛的,有很多地方被蠕蟲啃噬的不像樣子,這些都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有人出來修復。

急驟的腳步踩在碎石和沙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大量的魔物入侵,四散的烏鴉群,克洛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還很小的時候,獨自上山去狩獵強大的野獸,那片山脈下有很多老獵人,他們在林間小路上佈置了陷阱,老獵人用自己豐富的經驗把陷阱隱藏的很好,因此令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很不安。

時隔多年,克洛感覺自己又走在了那條路上。

彷彿每個下一步,都會掉進插滿了尖利竹子的陷坑,變成刺蝟。

與此同時。

在謎砂城西北方靠近城門的地方,這裡有一片高大的紫巧樹,這種樹的樹會在夏天開花,秋天結果,果子很甜很多汁水。如果不是因為出賣了自己辛辛苦苦養的果子,它們早就被砍掉了。

這裡常年居住這一群烏鴉,在紫巧樹上築巢搭窩,生兒育女。

一道人影安靜的站在紫巧樹的小樹林裡,林間空地上有幾根碩大的骨頭,扭曲著插在土裡,交錯間搭建了一座白骨祭壇。

祭壇上擺放著幾隻黑牙兔,被割開喉嚨,汩汩鮮血流淌出來,沾染在白骨上,又順著白骨流向地面,留下一根根血腥的線條,彷彿在蠕動般顫抖著。

夜風吹動樹葉譁啦譁啦響,黑牙兔的血液已經流盡,那人伸手將兔子拿起扔到一邊,然後小心的從懷裡掏出一個裝著鮮血的玻璃瓶子。

在漆黑的夜裡,烏雲籠罩大地,不見一絲光明,而那玻璃瓶中的血液卻散發著瑩瑩的紅光。

“遊蕩在虛無與意識世界的神明,遠在宇宙的另一端,請求您把力量的觸肢伸入這個世界,我願奉上鮮血的祭品,我願奉上珍饈的靈魂,我乞求您的賜予。”

隨著一段狂熱的獨白,人影毫不猶豫的把瓶子裡裝著的血液倒進了祭壇之中。

白骨祭壇開始沸騰起來,彷彿被強酸腐蝕,逐漸軟化成了粘膩的骨水,一絲絲灰敗的霧靄從骨水當中騰起,在空中不斷的滾動著。

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霧靄當中孕育。

“你在幹什麼?!”

人影的背後響起震驚和憤怒的吼聲。克洛猛地抽出長劍,警惕的看著那道人影和那詭異的灰霧。

“你是執法隊的克洛隊長?”

人影緩緩轉過身,朝著克洛咧嘴一笑,露出完全不像人類的滿口尖利牙齒。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西爾斯。”西爾斯朝著克洛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他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克洛:“如你所見,我在召喚邪神,不來阻止我麼?”

克洛沒有貿然動作。

他的大半目光都放在西爾斯身後的那團灰霧上,經過剛剛這一段時間的孕育,灰霧已經有了大致的形狀。

那似乎是個巨人的臉,有房子那麼大,緊閉著眼睛,灰霧在夜風的吹拂下抖動著,但是那人臉的輪廓卻一直很清晰。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西爾斯笑呵呵的問。

克洛沒說話,移動著腳步,尋找機會。

“哦,我想到了,是不是那群礙事的烏鴉?”

西爾斯想了想,恍然大悟:“烏鴉是群居動物,剛剛我搭建祭壇時,它們受驚四散飛走,這個時間點也不是烏鴉覓食的時間,所以……你僅僅憑藉這個就大老遠從風暴酒館跑到這裡?”

“我以為我的計劃很完美,隱藏自己,引導著你們發現了那個三階的墮落法師,讓你們以為他才是被通緝的那個......知道麼,他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只是為了活下去才接受了神明的力量。我本以為他會給你們造成點麻煩,可那個軟蛋竟然連反抗都沒反抗。”

西爾斯不屑的說:“他讓我的計劃有了瑕疵。如果沒死在你們手裡,我也會拆掉他的四肢,將他作為祭品獻給偉大的神。”

克洛眼神鋒利起來,嚴肅的問:“魔物入侵也是你做的?”

“當然。”

西爾斯得意的說:“我的計劃是不是很完美?當冒險者將魔物解決然後去酒館放肆喝酒的時候,我就在這裡搭建祭壇,貢獻祭品,竊取神的力量……但是、你!”

前一秒還得意洋洋的西爾斯臉上瞬間陰沉如水:“你!讓我的計劃不完美!我要把你的喉嚨割開,讓你感受著自己滾燙的血液,一點,一點,一點的從你喉嚨裡流淌出去,帶走所有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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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意識到,這個人已經瘋了。

他的意識被邪神的力量嚴重扭曲,已經不能說是一個正常的人了。

忽然,克洛望著那灰霧,悚然一驚,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西爾斯察覺到什麼,額頭上冒出冷汗,他緩緩轉身。

巨人面孔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灰色霧氣形成的巨大瞳孔此刻正饒有興趣的俯視著西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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