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再睡的,被如默這麼一吵,也睡不著了。
他索性翻身起來,正打算去洗漱,看見鏡中的自己,卻是愣了。
鏡裡的人,不僅臉漲得通紅,渾身露出來的部分,也都紅疹密佈。
他把睡衣脫了下來。
胸口處已經被他抓出了血,果然,紅疹分佈得比臉上的還密。
躺在被窩裡還沒什麼感覺,一洗了把臉,他渾身就像有上億隻螞蟻在爬在咬一般,又疼又癢。
他用力地抓著。
一抓,身上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他心下瞭然。
自己恐怕是出酒疹了。
還好,哥哥經常為自己備著一些藥物。
他翻出了一盒抗過敏藥,隨便吃了,就又鑽回了床上。
他閉上了眼眸,可根本就睡不著。
好癢……
好熱……
他情不自禁地一抓再抓。
門又被開啟了。
他心煩地吼了一聲:“米如默,你到底有完沒完!”
如默被嚇了一跳。
她手裡端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床頭:“容皓,你不吃飯,我給你弄杯水過來,你沒事喝點吧。有什麼事,你……”
看清了眼前的人,如默尖叫了一聲:“容皓,你怎麼……”
“小小的過敏,死不了人。讓我睡覺,不要再進來了!”容皓的回應依舊粗暴。
如默不敢再打擾他了。
她只能選擇退出了門外,替他把門帶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傍晚的時候,她又悄悄進門了一次。
容皓已經睡熟了。
只是他的臉比中午似乎更紅了一些,眉頭也緊蹙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如默不敢吵醒他,只能把桌上涼掉的水換成熱的,躡手躡腳地再度離開。
一天一夜。
容皓都沒有再醒過來。
如默六神無主了。
她只能選擇破門而入,用力地晃醒那個一直處在昏睡中的男人。
他渾身密佈紅疹,被她搖醒之後,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只是狠狠地瞪著她,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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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皓,去醫院看看吧,你這樣,很嚇人……”她哽咽著道,“我很擔心你……”
“不用你管!”他聲音嘶啞,伸手想揮開她,手臂卻綿軟無力,“我吃了藥,很快就會好的。你不要來煩我,我才能好得快!”
“你已經在房間裡呆了兩天了!”如默又急又氣,“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我知道你煩我,你聽我的,趕緊去醫院,這樣等你好了,我就馬上離開,離你遠遠的,好不好?”
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知道他極度討厭自己的悲傷已經沒有對他身體的擔憂來得那麼急切了。
她害怕,他再這樣睡下去,會不會,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要不,我就打電話告訴你哥哥。”如默想起,容皓的大哥納蘭容若,似乎是一個正牌醫生啊。告訴他,他一定就能告訴她怎麼處理了。“我打給沈婉姐!”
“不許去!”容皓氣急敗壞的,“好像我是一個三歲小孩似的……”
話沒說完,他就急喘了幾聲,胸口像上不了氣似的,他只能緊緊地捂住了胸口。
“二選一。”如默咬牙,“要麼我打電話叫救護車,要麼我打電話叫你大哥。”
容皓瞪著她:“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只可惜,現在他的怒瞪沒有了殺傷力,那丫頭,也敢反瞪他了!
他只能退而求次:“叫救護車吧。”
如默如釋重負。
她撥腿就往外面跑,容皓還能聽見,她沿路踢掉了蕊蕊擺得滿地都是的玩具發出的呯呯聲。
救護車來得很快。
容皓被放上了擔架。
醫生神情嚴肅地翻了翻他的眼皮,眉頭一皺:“上呼吸機,趕緊送醫院,心跳太快了!”
如默抱著孩子,也跳上了車子。
她不放心把蕊蕊一個人放在家裡,更不能放心讓容皓一人在醫院等著其他人的到來。
“你不能阻止我了,我必須要打電話告訴你哥哥。”如默堅決的在他面前撥打了容若的電話。
容皓難得沒有再繼續堅持。
“有生命危險嗎?”如默擔心著。
“不好說。”醫生替容皓抽了一管又一管的血,“你到底是吃了什麼吃成這樣的?”
“我那天晚上,喝了酒……”容皓又咳了幾聲,“喉嚨很疼,朋友介紹我去吃阿莫西林。因為覺得困,我就隨便吃了兩顆上床睡覺了。半夜就開始覺得很癢……”
醫生點頭:“是藥物中毒了。真是要命!”
容皓被飛快地推進了急救室。
“聽話,女孩。”年紀稍大的急救大夫對如默道,“你要做的事情很多。第一,把血液樣本送檢。第二,把藥開回來,我們要給病人輸液。第三,把費用繳清。第四,給他辦理住院手續。我們要給他配置心電儀,明白?”
如默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懷裡還抱著蕊蕊,抓起醫生開的單子和血液樣本,撒開腳丫子就全力狂奔。
容皓安靜地看著她狂奔而去的背影。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磨磨蹭蹭,做什麼就搞砸什麼的米如默嗎?
什麼時候,她變得這樣能幹了?
不到五分鐘,如默已經一陣風似地狂卷而來了。
她手裡提了好幾瓶吊水,醫生手腳麻利地替容皓掛上。
“他心率太快,恐怕傷到了心肌。藥物的中毒,也肯定會影響到肝腎。”醫生看著心電儀上的那條跳動的曲線,嘆了口氣,“這是第一次過敏反應,我們搶救是不難的。如果有第二次,抱歉,也請你們不用送醫院來了。送來了,我們也沒法救。”
如默的心此時才砰砰砰地直跳:“那他現在有生命危險嗎?”
“現在倒沒有。不過,必須留醫觀察。我們會儘量控制的。”
如默在他身邊頹然坐了下來。
她的眼睛緊盯著吊水垂落的那顆顆液體,眼淚,也隨之垂落。
容皓吸著氧,嘴上卻還不饒人:“哭什麼啊?我都還沒死呢。”
“有人這樣咒自己的嗎?”她卻猛地回頭,那模樣,居然比他還兇。
容皓愣住了。
“哪有這樣的人,過敏了這麼多天,也不肯說一聲,也不肯去看醫生,只懂得把人往外趕!”她邊哭邊道,“還好沒出什麼事!你說蕊蕊才這麼大,又沒有媽媽,你怎麼就不懂得為她好好愛護一下自己呢!如果你覺得我討厭,我等你好了,我會馬上消失,消失到讓你再也看不到的角落裡。如果你想這樣,行!我這份工作不要了,我就找別的工作,完全可以!”
她賭氣地用手背擦了擦淚:“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拜託你,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不要再讓人擔心了好不好!”
她一口氣說完了,身後卻響起了鼓掌聲。
容皓朝天翻了翻白眼,如默才詫異地回頭。
身後,赫然是納蘭容若。
“呃,我……”被人看見了自己如此彪悍的一面,如默身子一縮,又恢復了原先小白兔的可憐模樣。
“你說得很對。他就是皮癢,欠人罵!”容若瞪著床上滿身通紅的弟弟,臉色也沉了下來,“我已經找你的主治醫生打聽過了。你居然吃阿莫西林之前,沒有打電話跟我說一聲!”
容若調整了一下掛水的速度,才道:“你從小就青黴素過敏,在做皮試的時候,我都是清楚的。阿莫西林這藥霸道,很多人都對它過敏,更要命的是,你還酒後吃藥……”他嘆了口氣,“如果第二次的話,估計你吃下去不到半個小時,就徹底休克性昏迷了,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容皓這才知道後怕。
“我原來對這個過敏?我怎麼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容若還是把蕊蕊接了過去,“醫院這邊細菌多,孩子別留在這裡了,我把她帶走。這段時間,容皓就要拜託你照顧了。”
“我想洗澡……”床上的人嘟囔著。
“洗個屁。”容若也沒好氣地罵道,“最多就是擦身。用開水放涼了,給他擦身。碰了涼水,恐怕那症狀會更嚴重!如果你想癢死的話,你就儘管試試看吧。”
這話,如默放在了心上。
等輸完了液,容皓就嚷嚷著全身發癢,想擦身。
如默把看護都趕走了。
她早就放涼了開水,把溫度調好,細心地擰乾了毛巾,耐心地幫他擦拭著。
“我現在是不是變得很醜?”他輕聲問道。
“還好。”她勉強道,“就是全身長滿了紅色小豆豆。嗯,像只紅色小蛤蟆,其實也是可愛的。”
他半天才反應過來。
人家這是罵他癩蛤蟆呢!
“說得你就跟天鵝一樣。”他撇過了臉,“哼,等我那紅疹消掉,不就又是帥哥一枚了麼?”
話雖這樣說,看著她不辭辛勞地替他擦身,上藥,他心底還是有隱約的感動流淌而過的。
其實,她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估計是怕那些看護沒有能夠好好照顧自己吧?
容皓咬住了下唇。
過幾天,等他徹底好了,他要逮住她來問,到底對自己,有沒有那份心。
算了,他承認他喜歡她。
霸氣總裁,就是要她,也喜歡上他,而且離不開他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