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糾纏 第十三章 地底聚群魔 妄圖霸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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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畔的一座荒城中,一個已荒廢的宅地,匾牌早已不知去向,殘垣斷壁包圍著破敗的建築與曾經美麗過的假山亭廊,兩扇斑駁的硃紅木門已搖搖欲墜。

“你確定煞神教主會在這裡出現?”華斬情疑道。

燕弒天笑道:“已經差一步就達到目的了,華姑娘還不信我?”

世民拽了拽華斬情袖角道:“師父,我總覺得這宅子太過詭異了。”

華斬情心裡怎會不清楚?如果煞神教主當真要到此地,這荒宅定另有蹊蹺。看著燕弒天似笑非笑的俊顏,華斬情暗自咬牙,強擠出一抹笑來,“燕先生先請。”

燕弒天也不推脫,推開吱吱呀呀的大門,坦然而入。

華斬情緊拉著世民跟隨在後。

走在青苔滿布的青石路上,周遭的破敗比之在牆外觀望時更加不堪,似乎被千軍萬馬踏過一般。

華斬情隨著燕弒天走過雜亂不堪的前院,穿過雜草叢生的花園,最後停步在一間幾近支離破碎的佛堂前。

見燕弒天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華斬情也只得硬著頭皮,拉著世民跟了進去。

佛堂的屋頂破了個大洞,四牆透風。堂上所供奉的觀音雖久經日曬風吹,卻仍寶相莊嚴。

燕弒天先雙掌合實,向觀音神像拜了一拜,而後雙手扶住一人高的神像向左轉了轉,又向右轉了轉,再移回正位,機括聲響起,觀音神像轟隆隆移向數尺,一條向地下延伸的暗道赫然顯現。

燕弒天輕柔一笑,彬彬有禮的道:“華教主請。”

華斬情一驚,瞠目道:“你,你知道我身份?……你究竟是誰?”

燕弒天笑而不答,先行沿著向下延伸的階梯走入秘道。

華斬情握著世民的手緊了緊,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下去。

誰能想到?荒廢的宅邸下,竟是一個地下宮殿!彎彎轉轉的通道、冷硬的石壁與雕刻著猙獰圖形的森嚴鐵門,在昏暗燈火的輝映下更顯詭異。

華斬情心思百轉,卻只默然跟著燕弒天,不發一語。

燕弒天將華斬情與世民帶到一間雕著鳳凰圖形鐵門的石室,“請華教主在這裡稍作休息,待時機到了,自會有人來請。”

華斬情深深看了燕弒天一眼,不多言語,只點了點頭。

世民待燕弒天離開後,蹙眉道:“師父,我怎麼總覺得心慌意亂的?這裡看來已修建了不下百年,不知藏著何等天大的陰謀。”

華斬情拍了拍世民肩頭,輕聲道:“我們既已被引了進來,也只能靜觀其變了。這也是個難得的時機,若平日想找恐怕還找不到如此隱秘之地呢!”

世民點點頭,喃喃道:“只要不是坐以待斃就好。”

於不見天日的石室之中,也分不清過了多少時日,只有黑衣鐵面人定時送食物與淨水,別無其它。

“那燕什麼的,一定是煞神教的人,而且還可能是個大人物。”世民一邊吃著至此後的第四頓飯,一邊訴説著自己苦思後的結論。

華斬情寵溺一笑,柔聲道:“民兒真聰明!跟我想的一樣。如今,就算説他是煞神教主,我也不會意外。”

世民蹙眉道:“這個人狡猾得緊,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到現在我們都還沒見過他的真功夫呢。”

“是啊,一直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師父……”

“嗯?你怎麼還吞吞吐吐起來了?”

“我……師父,我是想問,你既然已經料到了一切,為什麼還要跟著他來?”

“因為,他有我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華斬情正不知如何作答,鐵門開啟,一個黑衣鐵面人走了進來,操著生硬的漢語道:“教主有請。”華斬情與世民被帶到一間燈光通明的寬大石室中。室內已坐滿形貌各異的男男女女,狂人寨的司徒狂也在其內。

燕弒天一身黑色錦衣,上繡暗紅色詭異圖紋,高坐主位之上,威嚴一笑,道:“華教主請入座。”

隨著華斬情坐入賓位之首,在坐眾人即時私語紛紛。

一身醬紫色衣衫,鶴發白眉,彎腰駝背的老太婆尖聲道:“燕大教主是看不起我等麼?叫個不男不女的毛頭丫頭坐在我等上位,是何用意呀?”

燕弒天顯出一副雍容之相,依舊似笑非笑的道:“龍婆婆言重了,各位皆是我的座上賓,怎麼有看不起一説?許是婆婆久未在江湖上行走了,才不識得這華教主。”

龍婆婆挑眉斜睨了華斬情一眼,不屑道:“這扮成男人的小丫頭還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不待燕弒天接話,一個骨瘦嶙峋,竹竿子一般的中年男子啾啾笑道:“龍婆婆,她可是近來風聲鶴唳的頭號人物!”

“哦?”龍婆婆半信半疑的又睨了華斬情一眼。

“不錯!”坐在龍婆婆身旁,穿著水紅色綢衫的妖豔女子媚笑著接言道:“她可是日月山莊的獨苗兒!還是天地教前教主武天罡的獨女呢!”

“武天罡怎地成了前教主?那現在的天地教是誰掌管?”龍婆婆異詫地追問道。

細長丹鳳眼,白麵薄唇,作文人公子打扮的儒衣男子笑眯眯的答道:“現任的天地教主就是婆婆口中不男不女的毛頭丫頭,坐在我等上位的華斬情,華小姐呀!”

龍婆婆一驚,原本無光的雙目陡地一亮,咄咄精光掃在華斬情身上,“原來如此,想不到燕教主連這等人物也請到了!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呵,可將一干舊事拋在一旁,不作計較……嘿嘿……”

華斬情心中一緊,別説兩教的“舊事”如何,便是現下諸事也難作了斷!再看室內在坐的十餘人,皆非泛泛之輩,齊聚於此,定有何大事商談。又疑惑的看向燕弒天——自己本該是其防範之人,為何竟成了座上賓?是他另有圖謀還是料定自己已逃不出他的掌控?

水紅色綢衫的嬌豔女子無筋無骨般的倚在座椅扶手上,嗲聲嗲氣的道:“華妹子,怎地不作聲呢?對了,想你不識得姐姐我吧?姐姐我在江湖可也有些名號的,人稱狐娘子便是。你的朱雀護法可是識得我的。”

華斬情淡笑不語,心中卻不禁想起了feng騷嫵媚的武天瑤。

白麵公子抱拳施禮道:“華教主,在下任無名,有幸在此相見,榮焉,榮焉。”

華斬情含首為禮,仍不言語。

燕弒天半眯墨藍眼眸,淺笑著道:“好了,人都齊了,我們便入正題吧。”

堂下即時鴉雀無聲,一派肅然。

燕弒天緩緩道:“今日請諸位聚集於此,只為共謀義舉。方今天下,昏君無道,荒yin驕奢,賦役繁苛且揮霍無度,惹得怨聲四起。想我江湖中人更要為民請命,不落人後!燕某願立起大旗,還望各位多多幫忙。”

華斬情輕哼一聲,蔑然道:“原來招了一眾人窩在這地底是為了謀反作亂!”

龍婆婆肅然道:“華教主還是年幼了些!也罷,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狐娘子滿面詫異,問道:“喲,怎麼?聽華妹子的口氣,怎麼不像是來共相盛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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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斬情銳目掃向燕弒天,冷冷道:“這要問燕大教主是何用意了。”

燕弒天事不關己般的含笑道:“哎,華教主可是自願前來的,莫要這般彆扭嘛!我們互取所需罷了。”

華斬情鎖眉道:“你知道我要什麼?”

燕弒天點頭道:“我知道,只要華教主願意合作,我會給你失心蠱的解藥。”

華斬情緊咬唇瓣,心亂如麻。

“華教主不必急於決定,如此大事也非朝夕之間,我這裡也還養得起尊駕。”

“謀反之事,我一人作不了主,教中弟子也不見得會答應。”

“我説的不是此事。”

“那是何事?只要不牽連他人,不違道義、天理,我都會盡力做到。”

“哦?好,那就待大事定奪後再説你我之事。”

華斬情聞言眉頭鎖得更緊,卻不再追問。

燕弒天俯視眾人,沉聲道:“諸位對起義之事有何見解儘管直言。”

任無名正色道:“燕教主,爭霸天下並非易事,貴教又屬異族,恐難服民心。”

“恩,無名公子所言不錯,這也是燕某的顧慮之一。但我西突厥已降於大隋,燕某又是半個漢人,做些振濟之事收攏民心,想來該是不難。”

“燕教主心思果然縝密。”無名公子笑讚道。

司徒狂悶聲道:“俺們這些人的人馬東拼西湊也不過千餘人,雖都身懷武功,但雙拳尚且難敵四手,千餘人又如何與朝廷的數十萬大軍抗衡?”

燕弒天沉吟道:“我已經開始招兵買馬,再徵些民間壯丁、聯盟些同道中人,只要做出事來,來投靠的人馬自會增加。”

華斬情本是全神聆聽著眾人的言語,以備日後應對,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那是一張陌生的平凡甚至醜陋的臉,皮膚粗糙、三角眼、扁扁的鼻子、厚唇闊口,胖胖的身形。但那眼神卻是自己熟悉的……怎會如此奇異?陌生的人,卻有著熟悉的眼神!

四目相對,那胖男子啞然一笑,竟有著迷人的風采。一張可謂醜陋的臉散發著迷人的風采?著實怪異!

兩個人便這樣對視著,許久,許久……直至眾人散盡,燕弒天走到身旁,華斬情還在疑惑著,腦中滿是那醜胖男子離去時深深的回眸一瞥。

“華教主識得混世魔王朱允?”燕弒天坐到華斬情身邊位置,不溫不火的問道。

華斬情如夢初醒的看向燕弒天,問道:“什麼混世魔王?朱允又是何人?”

燕弒天挑眉道:“就是適才與你對視良久的那個人。你若不識得他為何又與他深情對視啊?”

“深情對視?”華斬情不禁蹙起秀眉,“你説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燕弒天低垂眼簾,將心緒藏得滴水不漏,擺手道:“算了,不説閒話了,該談我們的事了。”

“我們?應該是霆軒哥哥的事吧?”

“也對,這事跟柳霆軒脫不了干係。”

“我想先問明幾件事。”

“好,華教主相問,燕某必知無不言。”

“霆軒哥哥怎麼會成了你煞神教修羅公子的?”

“他是柳蒼送我的禮物。”

“禮物?!”

“對,柳蒼説柳霆軒已對當年日月山莊一事起了疑心,他又不忍殺他滅口,毀了他二十來年的心血,便順水推舟,將他送於我了。”

華斬情義憤填膺,若不是柳蒼已死,她恐怕立時便會去跟他拼命。順了順氣後才又問道:“霆軒哥哥怎麼會完全不記得過去的事了?為什麼會那麼肯定自己現在的身份?”

燕弒天傲然一笑,緩緩答道:“這便是我獨門‘失心盅’的功效了。被我下盅之人,會變得如初生嬰兒一般,記憶一片空白。我給他什麼記憶,他便有什麼記憶。沒有我的解藥,他一輩子都會活在我給的身份裡,到死也不會想起過去的一點一滴。”

華斬情原本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卻依然顫抖得如風舞落葉,雪白的貝齒將所得泛白的唇兒咬得豔紅如血。

“看你的樣子,是在恨我吧?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打入十八層地獄,是吧?”燕弒天輕鬆的表情、淡然的口氣,像是在談風論月一般。

“你給我‘失心盅’解藥的條件是什麼?”華斬情強壓下一腔怒火,隱忍的問道。

燕弒天盯著華斬情的雙眸忽然轉濃,徐徐道:“原本我想把他作為對付天地教的一把利刃善加利用,可是當我在柳家莊見到你後,我就改變了計劃……”

華斬情如刀似劍的狠狠目光瞪視著燕弒天柔情蜜意的濃郁藍眸。

“只有像你這樣的女子,才配作我的教主夫人,甚至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燕弒天抬起右手,細長的指輕柔的滑過華斬情白晳僵硬的面頰。與右手動作極不諧調的左手,如生了眼睛般抓住了突襲向自己的拳頭。

世民見右拳被抓,左拳又向燕弒天那對華斬情不老實的右手打去。

燕弒天依舊看也不看,左臂一繞,將世民左拳收在了臂彎之中,柔聲對華斬情道:“聰明如你,想來已明白我的條件了吧?你不必急著作決定,考慮清楚再回答不遲。”言罷站起身鬆開苦苦掙扎的世民,蔑然道:“你再練二十年也非我敵手,想英雄救美?再下些苦功吧。”

世民咬牙切齒的道:“你如果有命多活十年,就等著本少爺來取你狗頭!”

燕弒天勾起嘴角,肅然道:“好,我就等你十年。”言罷起身離去。

華斬情與世民再度被黑衣鐵面人帶回了所居住的石室,兩人各居石室一隅,心事如潮,翻湧不息。不見時日如何流逝,不知是晝是夜,地下宮殿的石室,儼然成了一座暗無天日且堅不可摧的牢籠。

鐵門開啟,想來又是黑衣人來送飯了,華斬情依舊沉浸在自己紛亂的思緒中,不曾看來人一眼。

“你來做什麼?”世民口氣不善的質問著來人。

來人不言語,只是盯著華斬情。

華斬情終於抬眼看向不速之客——正是燕弒天口中的混世魔王朱允。

又是那灼熱且似曾相識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糾纏著一臉冷淡的人兒。

“你來做什麼?我並不認識你。”華斬情冷硬的直言道。

朱允的雙目染上一抹失落,“我還以為你會認出我來……”

低柔清亮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熟悉刺激著華斬情的耳朵,“你……你是……”

朱允抬手抓住頭頂黑髮,用力一扯,竟將黑髮與麵皮一同扯了下來!但露出的卻不是血肉模糊的不堪樣子,而是一張陰柔至極、俊美絕倫的容顏與一頭流瀉而下的銀色長髮。在世民張口結舌的注視下,“朱允”又脫下衣衫,除去一身棉衣似的東西,露出雪白錦衣包裹著的精壯身段。

“白煞!”華斬情驚喜交集,握住了白煞的手臂,“怎麼會是你?!”。

一抹迷醉人心的笑浮上俊顏,反問道:“為什麼不會是我?”

而一直護師心切的世民,此時只能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張大的嘴巴也忘了合上。心中只有一個聲音迴旋著——世上怎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華斬情喜上眉梢,又追問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又怎麼扮成什麼朱允的?”

白煞依舊掛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答道:“青龍傳了訊息回去,我立時便與玄武日夜兼程的往這邊趕來。而後查到混世魔王朱允也在受邀之列,便半路劫下了他,問清聚集地點,讓玄武幫我易成他的模樣,便混了進來。”

華斬情一陣感動,“你的傷才好,不該這般勞碌的……”

“我不能看你身陷險境而不顧……何況這點勞碌根本不算什麼。”白煞淺笑著看向世民“他就是教主新收的徒弟?”

華斬情寵溺的拍了拍世民的肩膀,微笑著道:“是啊,他就是世民。民兒,這是白煞白伯伯。”

“白,白伯伯。”世民面對白煞的淺笑竟面頰微紅。

白煞雖第一次見到世民,卻難免愛屋及烏,寵愛有佳的撫了撫世民的頭頂,“聽説你很護著你師父啊?”

世民的面頰不禁更紅,竟害羞的低下頭,喃喃道:“這……應該的……應該的……”

見狀,白煞與華斬情相視而笑。

與白煞對坐在石桌兩旁,華斬情問道:“你怎麼找到這間石室的?沒人攔你嗎?”

“那些黑衣鐵面人還不算什麼。”白煞頓了頓,直視著華斬情道:“跟我走吧。”

想起柳霆軒,華斬情硬生生將一個“好”字留在口中,垂首道:“不行,我還不能離開這裡。”

“為什麼?”白煞雖萬分不解,聲音卻仍然溫柔至極。

“霆軒哥哥是被燕弒天下了‘失心蠱’才忘記以前的事的……我要得到‘失心蠱’的解藥救霆軒哥哥。”華斬情的雙目滿是堅定。

白煞張了張嘴,卻沒有説出什麼,雙目黯然,換上那彷彿恆久不變的淺笑,道:“既然教主已然決定,屬下便不執著了,聽憑教主吩咐。”

見白煞突然疏離,華斬情無奈一嘆,道:“我現在也還沒理出什麼好法子。”

“那個燕什麼要師父嫁給他才肯交出解藥。”在旁的世民突然插言道。

白煞猛然瞪大雙目,含怒道:“此話當真?”

世民堅定的點了點頭。

白煞看向垂首的華斬情,疏離之意早已消失無蹤,激動的道:“你若嫁他而換回柳霆軒的記憶還有何用?他會比現在好過嗎?!”

華斬情澀然道:“我明白,所以我才一直猶豫不決。”

見華斬情的為難模樣,白煞不禁心軟了下來,柔聲道:“嫁他是斷然不可,我們一同想個計策便是。”

華斬情點點頭,遲疑著道:“其實我想了許久,覺得只有一計可行……”白煞在石室中踱步來去,哀嘆一聲後,重又坐回原位,“權宜之計,也只得如此了。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以自己安危為先,柳霆軒的解藥我們還可想法子,如果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

華斬情連連點頭道:“我明白,就算死,我也斷不會讓燕弒天佔去半點便宜。”

“不!”白煞緊抓住華斬情放在石桌上的柔荑,厲聲道:“任何情況下我都不容許你有半點性命之憂!無論對我還是柳霆軒而言,你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你明白嗎?!”

華斬情被白煞突然的兇相嚇得一愣,而後是滿滿的溫暖充溢心間,嫣然一笑道:“恩,我明白,就算為了你們,我也要活著離開這裡。”另一只手覆在白煞的手上,華斬情又道:“不知道我上輩子積了何等的功德,今生竟能交到像你這般的知已好友。如果霆軒哥哥再安好如初,我當真一生無憾了。”

本該是令聽者心生感動的一段話,白煞卻只覺得滿心酸澀苦楚,“只能做一世的知已麼?”問在心裡,卻不敢道出。

華斬情起身道:“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被燕弒天發現了。”

白煞收緊還殘留餘溫馨香的手掌,緊握成拳,徒勞的想要留住些什麼。

黑衣鐵面人再來送飯時,華斬情提出要見燕弒天。

帶路的黑衣鐵面人退出小廳,關上了厚重的鐵門,室中便只餘華斬情與燕弒天兩人。

還是那件黑底紅紋的綢衫,燕弒天如王者般雍容的坐在小廳的主位上。

“這麼快便決定了?”

“是,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你必須按我説的做。”

燕弒天俯身,雙肘支在雙膝上,十指交疊,託著白淨的俊顏,悠然道:“請講。”

華斬情昂首道:“我會書信一封,你派人送到絕色谷,把霆軒哥哥接來這裡,你解了他的蠱毒,我便即時與你成親。”

“就這些?”燕弒天挑了挑濃眉。

“再有,我不要在地下辦喜事,就算用頭頂的荒宅做喜堂也比這裡強百倍。”

“哦?好。”燕弒天眼底閃過一抹光亮,挺直身軀,調笑著道:“就聽夫人的。”

華斬情冷然道:“現在叫夫人,過早了些吧?”

“哦?是嗎?便是先入洞房,相公我也不覺得早。哈哈……”燕弒天猖狂大笑。

華斬情難掩厭惡之情,咬牙道:“霆軒哥哥來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想到處走走。”

“沒問題,我煞神教的教主夫人,自然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燕弒天的星眸深不可測,沒人看得出那潛在眼底的心思。

華斬情看不清亦看不透眼前的男人,自己鬥得過他嗎?心底回答的聲音竟是那樣微弱……

燕弒天果然信守約定,華斬情不僅可以穿梭於整個地下宮殿,還得以“重見天日”。

矗立在白色的沙灘上,面對著浩瀚無垠的大海,華斬情紛亂的心緒竟也平靜了幾分。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如果人心都如海般寬廣就好了。”華斬情看向身邊的世民,“民兒可要做個心寬如海的男子漢哪。”

“是,師父,民兒記下了!”世民稚氣的小臉經過諸事的磨練後成熟了不少。

華斬情忽然興起,道:“民兒,我現在舞一遍飛雪劍法,你可要看仔細了!”言罷,抽出腰軟劍,抖動間對映著點點水光,閃閃發亮。

世民瞠大了雙目,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師父的一招一式。

“第一招,推雪入冬。”

華斬情軟劍筆挺,平推而出,狀似簡單,實則暗藏變數,一劍竟是同時刺向對手上身各處要害。

“第二招,雪舞寒風。”

華斬情飛身而起,挽出朵朵劍花,便如片片白雪飛舞風中。

“第三招,雪垂大地。”

華斬情身子下墜,於沙地上畫出道道劍痕,顯是功敵下盤的一招。

“第四招,八方飄雪。”

華斬情立足一點,腰身轉動,一柄軟劍竟是分擊八方。

“第五招,飛雪漫天,這一招虛虛實實,聲東擊西,民兒你可要看仔細了!”

華斬情這一招還未及施展,便見一龍頭金杖向自己胸口直擊而來。華斬情硬生生的橫移開去,才險險躲過這一杖。定睛看去,龍婆婆正執杖低笑,手腕一轉,龍頭金杖又向華斬情橫掃而來。華斬情不敢怠慢,騰身而起,劍尖直挑向龍婆婆手腕。龍婆婆雖年老身弱,卻兀自將那看上去份量不輕的龍頭金杖舞得虎虎生威,又靈巧有餘。杖柄蕩開了軟劍,金燦燦的龍頭又向身在空中的華斬情打去。

華斬情見龍頭已掃至腳踝,忽地靈光一閃,足尖一抬,一式金雞獨立,躍然站在了龍頭之上。

龍婆婆見狀,即時將龍頭金杖舞得如龍騰虎躍,想要將華斬情甩下龍頭,怎耐華斬情右足便似粘在了龍頭之上一般,雷打不動;而身子則如鴻毛般隨風舒展,哪有半點要掉下來的意思?

世民在旁看得喜笑顏開,連連拍手叫好。

龍婆婆雙目一轉,計上心來,龍頭金杖猛然脫手,連著華斬情一起飛向世民。

華斬情大驚,趕忙一腳踢開龍頭金杖,飄然落在世民身前。

龍婆婆一個起落,龍頭金杖已回到手中,喋喋笑道:“小丫頭果然有兩下子,可作為一教之主,還欠點火候!”

華斬情抱拳施禮道:“龍老前輩教訓得是,晚輩定會時時自省,再多下些苦功。”

龍婆婆似乎未料到華斬情會如此謙恭,微微一愣,重又細細打量這年紀輕輕的天地教主。

華斬情早已換下了男兒裝束,如今淡妝輕點,一身如煙似雲的水藍色衣裙,腰間絲帶隨風舞動,憑添飄逸灑脫,看了看龍婆婆背上的包裹,問道:“前輩要離開了嗎?”

龍婆婆拄著龍頭金杖,向海邊走近幾步,道:“我要回金龍島一趟,不會太久,在你們大婚前定會回來。”

華斬情神色一黯,調轉話頭問道:“龍婆婆既不是中土人又為何要來趟亂世這渾水?做世外桃源般的一島之主,不是來得更逍遙自在麼?何必幫別人打天下呢?”

龍婆婆怪笑著道:“燕弒天娶了你這樣拆臺的媳婦,以後的日子可要難過嘍。”

華斬情挑眉道:“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龍婆婆不願回答晚輩的問題麼?”

龍婆婆目光飄遠,似乎落在了海天相交的一點,又似乎是更遠的地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老頭子生前與燕弒天的爹有些交情,還欠了些人情。他死了,燕弒天求助上門,這人情只得我來還了。”

華斬情點點頭,又道:“這人情可真大得緊……謀反作亂可不是小事,功成與否,都會死傷無數,金龍島又會有幾人生還?”

龍婆婆默然無語,只聞海潮起之聲,如泣如訴……

接下來的日子裡,華斬情每日都與世民到海邊習武練劍,直至燕弒天派人為她做嫁衣喜服。

“奴婢奉教主之命來為夫人試穿喜服。”三個身著黑衣,黑紗遮面的女子在華斬情所居石室門前福身施禮。

華斬情不禁眉心打結,“這麼早就試喜服?”

為首的婢女道:“夫人,不早了,教主説三日後夫人要見的人就到了。”

華斬情大喜,拉住那婢女問道:“當真?霆軒哥哥三日後就到了?”

“奴婢不敢跟夫人打誑語。”為首的婢女已吩咐著其他兩個婢女各司其職。

華斬情任由三個婢女為自己更退、妝扮,滿心只有將見到柳霆軒的喜悅。

“夫人當真好福氣呢,教主已依夫人的意思將上面的荒宅重新整理,佈置喜堂。”

“哦?是嗎?”華斬情仍停留在自己激動的心緒裡,敷衍的應道。

為首的婢女認真的道:“是呀,教主還命人去請了夫人的親友前來呢。奴婢還未見教主為誰這般費過心思呢。”

“親友?什麼親友?!”華斬情總算恢復了幾分神智。

婢女討喜的答道:“據奴婢所知,有日月劍派的關掌門,風雲門的風雲二位當家,俠義門的南宮掌門,還有柳家莊和飄柳山莊的人。”

華斬情秀眉緊鎖,暗道:“這燕弒天打的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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