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神念如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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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偌大的皇宮終於安靜下來。

於飛心情煩躁,卻無處排遣。他擔心金蓮的安危,不知妹妹會不會受到傷害。一想到,在自己的眼前,金蓮被奧利加擄走,就不由得萬分的懊惱。空有一身武功,卻還是讓賊人得了手。

奧利加的相貌,與刺客費薩爾極為相像,都是高鼻深目,一臉的絡腮鬍子。甚至,連舉止儀態、說話腔調,也有七八分相似。何況此人,居然可以出入宮禁,於飛豈能不生疑?

皇帝昏睡不醒,渾身冰涼,偏偏脈象正常。一屋子的御醫,都對皇帝的病症束手無策,偏偏奧利加,卻聲稱可以治療?難道說,我堂堂華夏醫道,還不如一個大食人?

即便是阿巴斯王朝,此時的醫術,也未見得多高明。

於飛起了疑心,自然不肯讓奧利加靠近床榻。略略一移步,正擋在奧利加面前。冷冷的抬眼,想要問話試探。

卻在這時,殿外高聲通報,“皇后駕到。”

皇后比於飛慢了一步,剛剛趕到崇政殿。她與皇帝,十多年的夫妻,情意深厚。尤其是生下金蓮之後,皇帝如獲至寶,真是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快要寵到了天上。

因著金蓮小丫頭,夫妻倆的感情,也愈發濃厚。

皇后踏進大殿,一眼瞧見皇帝,只覺“嗡”的一聲,眼前陣陣發黑。深深的吸口氣,穩穩心神,皇后慢慢走近床榻。她不是一般的弱女子,也並非沒經過風浪。

此時此刻,皇帝昏迷不醒,朝局震盪,她必須得穩住。

“姐姐,這位是奧利加大師,醫術高超,方才已診視過,稱可以醫治官家此症。”朱氏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皇后聞言,冷冷瞥了一眼朱氏。後宮之中,即便是貴妃、賢妃等人位份再高,也沒有資格,與皇后姐妹相稱。想必近一段時日,三皇子獲封親王水漲船高,朱氏有些忘乎所以了。

但此時,事關皇帝安危,皇后卻也不願計較了。只是心下有些奇怪,宮中御醫無數,怎的召了個大食醫師?皇后微微轉頭,看向一邊的何正。何正一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回稟聖人,前兩日官家有恙,三司副使朱哲,舉薦了大食醫師奧利加進宮。這兩日,都是大師為官家診治。”

“哦?”皇后眼簾低垂,眉頭微皺。此前七八年,她對朱氏並無惡感,每每見朱氏謹小慎微,甚至還生出憐惜。以己度人,深知宮中女人活得不易。但最近二年,朱氏性情大變。

三皇子封親王,朱家飛黃騰達。深宮中的朱氏,一改往日瑟縮謹慎,終是揚眉吐氣。朱氏收買心腹,打壓別院嬪妃,一番手腳,皇后都看在眼裡,只是那時心情鬱郁,懶得搭理罷了。

然而,朱家什麼心思,皇后豈能看不明白?

何況,昨夜的刺殺,就像一根刺,梗在心頭。針對自己,針對苗妃,所為何來?皇后略一思量,已有了大致的猜測。雖說現今還沒有證據,但只要拿下楊懷敏,幕後主使早晚現形。

此刻,聞聽是朱哲推薦,心中更想的多了些。

“大師醫術精湛,官家很是讚許。”何正斟酌著說道。

“既如此,有勞奧利加大師。”皇后點點頭,算是允了。何正貼身侍候皇帝,忠心耿耿。既然他如此說,當可放心。

朱氏此刻忐忑不安,一副絹帕攥在手裡,怕是快要揉爛了。皇帝的所謂病症,朱氏心知肚明,那都是奧利加的巫術所致。雖不明白是何故,但她知道,只要銅鈴一響,皇帝就會甦醒過來。

見皇后允可,朱氏立時心下一喜。這次,皇帝在朝堂暈倒,卻是一個意外。她和奧利加急急趕來,就是要想辦法遮掩過去。只是她想不到,二皇子和皇后,來的這般快。

眼光一轉,向奧利加望去。卻不料正瞧見,於飛手一伸,再次擋住了奧利加。朱氏的心,一下又揪了起來。

於飛攔住奧利加,轉身向皇后施了一禮。

“大娘娘,兒子有幾句話,要問問這位大師。”

“二哥兒想問什麼?”皇后略顯詫異,不知何故。但她對於飛的脾氣秉性,可是知之甚深。斷不會無緣無故,阻攔大食醫師。畢竟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他的父親。

於飛轉回身,厲聲喝道,“奧利加,你好大的膽。”

奧利加猛地一驚,下意識連退數步,擺出了格鬥架勢,一雙手臂將頭臉護的嚴嚴實實。冷不丁的變化,驚呆了眾人。一個溫文爾雅的醫師,剎那間兇相畢露,變成了草莽武夫。

於飛的眼神,倏地凌厲起來。只一聲試探,竟真的驚了蛇。眾人不識奧利加的架勢,於飛怎會不識?分明是拳擊的路數。

“費薩爾已經死了,本王親手所殺。”於飛還在試探,奧利加和費薩爾相貌相像,絕不會沒有關係。

“你殺了費薩爾?”奧利加愣了一瞬,難以置信。隨即,奧利加暴怒了,大吼一聲,揮拳向於飛衝來。三五步的距離,奧利加一個跨步,就到了於飛眼前,勾拳厲嘯,刁鑽狠辣。

眼見缽大的拳頭襲來,於飛不慌不忙,腳下輕輕一滑,天魔步踏出,倏忽之間,已到了奧利加身側,順勢擰身翩翩而起。

“砰”的一聲,一掌拍在奧利加肩頭。

肉眼可見,奧利加的肩膀塌陷了下去。奧利加一聲慘叫,身子不由自主飛墜了出去,撞上殿中龍柱,撲通滾落在地。不過,這奧利加確是兇悍,就地團身一滾,緊接著縱身而起。

突兀的打鬥,讓殿內眾人驚慌失措。但不知何時,小金蓮竟從床榻邊,跑到了龍柱跟前。她躲在龍柱後,一雙大眼睛,追逐著於飛的身影,顯得很是興奮,根本不知危險。

奧利加一招落敗,自知不是敵手。他沒有料到一個深宮皇子,竟然武功卓絕。枉他數十年苦修,自負修為,卻不是一招之敵。

肩膀上劇痛,讓他暫時恢復清明。

心驚之餘,已眼觀四路,急尋脫身之法。

此刻,奧利加一躍而起,一把將金蓮抓在手中。片刻不停,向殿外飛縱而逃。這一連串變化,電光火石,快的讓人反應不及。只不過一個眨眼間,小公主金蓮,竟被奧利加擄走。

於飛一時疏忽,眼見奧利加擄走金蓮,勃然怒火衝頭。天魔步踏出,身形三兩下閃動,已經追出殿外。剛出大殿,陡然一下只覺得頭皮發麻,警兆大起。巨弩的厲嘯,乍然響起。

一剎那,兩支巨大弩箭,已到身前。間不容髮之際,於飛驚覺弩箭並不是射向他,而是直射殿內。哪容細想,迎著弩箭縱身而起,雙腳連踢,“啪啪”兩聲,弩箭厲嘯著轉了方向。

一支射向了天空,一支射向了旁邊偏殿。

於飛剛松了口氣,只聽“轟轟”兩聲巨響,腳下的大地,都跟著抖了抖。於飛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轉頭看去,只見偏殿黑煙滾滾,已經塌成一片廢墟。

另一聲炸響,來自半空中,一團巨大的黑煙,正隨風四散。

由不得,於飛想起了綠柳山莊。在那裡,他也遭遇了能爆炸的弩箭,他把那種武器,稱之為霹靂箭。卻不料,在皇宮之中,再次見到了這個大殺器。轉身看看大殿,登時一陣後怕。

要不要繼續追奧利加,於飛一陣糾結。

若是繼續追下去,萬一再射來一箭,皇后和皇帝怎麼辦?賊人心思惡毒,怕是早算好了,就是要讓於飛左右兩難,好給奧利加製造機會脫身逃走。只片刻耽擱,奧利加已消失無蹤。

皇宮禁地發生了爆炸,禁衛如臨大敵。

發射弩箭之人,很快被找到。不知是何時,後殿出口側前方的房頂上,被人架起了一具床子弩。連環雙弩,已經發射。負責發射弩箭之人,禁軍打扮,早一刀摸了脖子。

此事透著古怪,奧利加被識破,到劫持金蓮逃出大殿,也不過極短暫的時間。卻有人,提前佈置了床弩,而且正巧,是在奧利加逃出大殿,於飛緊追而來的剎那,射出了關鍵的一箭。

這一箭,阻住了於飛,放跑了奧利加。

還有,皇宮大內,禁衛重重。一個大食人,卻對宮中地形,熟悉至極,眨眼功夫躲開禁衛,逃之夭夭。更何況,他逃走之時,還帶著一個人。若說沒有人接應,於飛不信。

但是此刻,於飛沒有心情,去調查這些事情。

站在大殿臺階上,於飛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點火引燃引信,用力拋向了高空。這是平戎軍傳信火箭,半空中“砰”的一聲炸開,煙花璀璨奪目,久久不熄。數十裡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要召集部下,將東京城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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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依然昏睡不醒,御醫查不出病因,根本無從救治。

政事堂諸位宰執,都被召進福寧殿。但是,有兩位告病,一位是參知政事賈昌朝,一位是御史中丞王拱辰。此時,殿中人雖多,卻是鴉雀無聲。章得象臉上,陰沉的似要滴下水來。

楊懷敏已被帶走關押。他的自首,讓於飛很意外。

原本,於飛還想著,用何慶的證詞,擒下楊懷敏審問。誰料,楊懷敏自首了。對劫持苗妃、行刺皇后之事,供認不諱。並且,招認出幕後主謀,正是三司副使朱哲。

隨著楊懷敏招供,殿中一眾宰執,不由得悚然而驚。

曾幾何時,朱哲的勢力,已經滲進皇宮。不僅收買內侍,更籠絡禁衛武官。禁衛身負守衛之責,可想而知,皇帝的安危,早已在朱哲的控制之中。偌大的皇宮,還安全麼?

然而,驚悚的訊息,可不止這一件。

楊懷敏招認,大食人奧利加,擅長一種操控神魂的巫術。朱哲花重金尋來,伺機進宮治病,目的就是要控制皇帝。

殿中眾人聞聽,都被驚得面無人色。

皇后眉頭深皺,難以置信。面上竭力保持著平靜,但心裡,早已是翻江倒海。這般巫術手段,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若真有如此操控神魂的手段,怕是與鬼神無異了。

看看一眾宰執,也如她一樣,驚懼,茫然,無措。

由不得眾人不信,楊懷敏言稱,他親眼所見,那一日奧利加控制皇帝,朱哲親自出面,舉薦自己的弟弟朱貴,升任都指揮使,節制霹靂軍。當時,皇帝毫無異議,直接照準了。

即便是楊懷敏這等內侍,也知道霹靂軍非同尋常。天子親軍,戰力無雙、所向披靡,可稱國之重器。正常情況下,皇帝怎會將軍權交給朱家。而且,朱貴還是一個不學無術之輩?

只要皇帝神志清楚,絕不會同意。皇后的手,猛地顫了一下,她的心慌了。難道說,皇帝昏睡不醒,真是被控制了神魂?

“殿前諸班直,即刻調離。”范仲淹沉聲說道。非常之時,殿前諸班直,無論是否被收買,都不能再留禁中。

“臣龐籍,請調霹靂軍入禁值守。”龐籍語出驚人,引得一眾宰執側目。方才說了,霹靂軍的軍權,已落入朱家手中,現今如何還能信任?即便戰力再強,怎敢放心使用。

“醇之,霹靂軍還如何用得?”參政杜衍說道。

“是啊,醇之,此事萬萬不可。”樞密副使吳育,附和道,“霹靂軍軍權,已為那朱貴竊取,想必是大行手段,排除異己。霹靂軍戰力雖強,如今卻已成禍害,如何能調入禁中值守?”

“朱貴?他算個甚?”龐籍一捋鬍鬚,分外不屑。說著,龐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臣聽聞,御前霹靂軍都統制,已經返回京中。此時正好,由他節制霹靂軍,名正言順。”

皇后聽得愣了愣,一下子都沒想起來,這個所謂的御前霹靂軍都統制,到底是哪個?而且聽上去,也不像正經的官職啊。

她這裡發著愣,范仲淹卻是恍然大悟。

著啊,二皇子已經回京了

,這個御前霹靂軍都統制,可是皇帝下詔親封,果然是名正言順。皇帝英明啊,少年軍改成了霹靂軍,但是二皇子都統制這個官職,卻是從未改過。

二皇子統領霹靂軍,皇宮大內當可安穩。曾經的少年軍,乃是二皇子一手建立,如今統兵的將領,都是他少年玩伴。以他在軍中的威望,誰能撼動?朱貴區區一個浪蕩子,何足道哉?

“臣附議。”范仲淹躬身說道。

“臣附議。”果然,一眾宰執都明白了。

得了貼身侍女提醒,皇后總算記起來,原來這個都統制,卻是她的二哥兒。皇后登時精神一振,眼裡都透出神采。若非面對著一眾宰執,要保持端莊形象,她怕是都要笑出聲來。

“準了。”皇后說道。

首要的事,就是排除隱患,保證皇宮的安全。至於後續的事,都有政事堂操辦。朱家罪行累累,這一次註定難逃生天。一門權貴赫赫而起,盛極一時。誰料轉瞬間,樓倒屋塌,榮華不再。

眾人出了福寧殿,龐籍單獨叫住了范仲淹。

“希文兄,可願玉璋苑一行?”龐籍呵呵一笑。

“未得聖意,私會皇子,怕是於禮不合。”范仲淹故作嚴肅。

“盜取大臣手札,與禮合不合?”龐籍話聲一頓,似笑非笑的看著范仲淹,沉聲說道,“以我朝律法,該當何罪?”

“何人盜取手札?”范仲淹聞聽一愣。

“今日朝堂上,夏子喬彈劾你等,欲行尹霍之事。”龐籍背手向前慢慢走去,邊走邊說,“如此重罪,緣何拿不出證據?”

“莫非?”范仲淹一驚,頓時醒過神兒。回想朝堂上情景,夏竦言之鑿鑿,狠辣一擊,豈能拿不出證據?之所以拿不出,是因為證據丟了。神不知鬼不覺,不知被何人盜了去。

話已至此,范仲淹豈能聽不明白?實想不到,竟是二皇子提前發現了端倪,並且盜走了證據。讓夏竦的彈劾,成了一個笑話,也讓新黨眾人抓住機會,凌厲反擊,揚眉吐氣。

龐籍一伸手,從懷裡掏出一份手札,遞給了范仲淹。范仲淹開啟看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這是石介寫給富弼的一封書信,他在信中建議富弼,“行伊、霍之事”以掌握朝政。

伊、霍之事,讀過書的人都知道。商朝名臣伊尹,有放逐太甲於桐宮之事;漢朝霍光,也曾有廢立皇帝的經歷。行伊、霍之事,豈不就是謀反?細看字跡分毫不差,正是石介筆跡。

這樣的一封信,居然落到了夏竦手中。若是未丟失,夏竦當堂拿出來,石介、富弼百口莫辯,唯有請罪一途。這樣一來,范仲淹等人朋黨交結、把持朝政的罪名,就算是做實了。

這是射向新政的利箭,其最終目的,就是要摧毀新政,將新政一眾骨幹趕盡殺絕,最不濟,也要攆出朝堂。

“此等恩情,希文兄,當不當拜謝?”龐籍笑問道。

“必當拜謝,必當拜謝。”范仲淹一疊聲說道。

原來,臨上朝之前,有人從夏竦身上盜取了手札,並秘密將這份手札,送到了龐籍手中。送信之人,手持平戎軍軍牌,是他們發現了夏竦偽造書信,欲陷害新黨。遂果斷出手,盜取了書信。

兩人說著話,往玉璋苑行去。剛行不幾步,卻正巧和於飛迎面碰上。只見於飛面色嚴肅,大步疾行。身後跟著四個大漢,皆是一身黑衣打扮,鷹視狼顧、氣息彪悍,好似要急著出宮去。

於飛火箭傳訊,招來了魏勝。原本,他要令魏勝等人,四處找尋金蓮下落。誰知魏勝到來,卻帶來了更緊急的訊息。他們探知,城外軍營自午時起開始集結,一副要打仗的樣子。

這個非常時刻,軍營異動,於飛不敢不重視。

突然,一連串的巨響,從宮門傳來。轟隆隆的巨響聲中,大地似乎變成了簸箕,被人上下的抖動。遠遠看去,宮牆上火光瀰漫,殺聲震天,好似決堤的洪水一般,迅速淹沒過來。

“壞了。”於飛暗叫不好,他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龐籍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面面相覷。不約而同,他們想到了一種可能,朱家反了。果真是吃了熊心豹膽,眼看陰謀敗露,竟然選擇了孤注一擲,起兵攻擊皇城,武力奪取皇權。

“醇之速去宮門,坐鎮指揮,某去稟報皇后。”

“好。”龐籍答應一聲,大步向宮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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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比龐籍更快一步,來到了宮牆上。他想到了朱家可能狗急跳牆,但是卻未料到,朱哲竟如此果斷狠辣,不等天明,已經調集兵力發動了攻擊。如此看來,朱家早有此一打算。

很快,於飛得到稟報,有敵人內應,開啟了玉華門,亂兵已經殺進皇宮。於飛知道,玉華門在最西邊,偏僻少人值守。

殿前副都指揮使陳同,已經率兵去阻截。但能否截住,於飛心裡沒底。關鍵是宮中這些宿衛,戰力實在太差。而且多年不操練,早已成了擺設,沒有聞戰而逃,已是萬幸。

“都使,末將請戰。”魏勝一身黑衣,站在於飛身後。

魏勝受於飛將令,帶領親衛營一都,先一步潛入京城,秘密查探朱家陰謀。時日雖短,但還是查出不少秘事。據他調查,捧日軍左廂三軍,龍衛軍左右廂六軍,皆已投靠朱家。

僅此,就是數萬兵力,遑論其他明暗人馬?

於飛也是暗暗心驚,實難想象,不過數年時間,朱家竟經營出這麼大的勢力。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步軍司,處處都有朱家的擁躉。今夜之戰稍有大意,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甚至,朱家能得到霹靂箭,這說明霹靂軍中,也被滲入了朱家的力量,這才是於飛最擔心之事。在霹靂軍的駐地,秘密守護著一處神機作坊。而這處作坊裡,藏著虎蹲炮。

若是虎蹲炮被朱家得到,城牆再不是障礙。虎蹲炮的威力,於飛早已見過,比之霹靂箭,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真到那一刻,皇城將面臨巨大的災難,根本無力抵擋。

此刻皇城外殺聲震天,但是爆炸聲,只是零星響起。

於飛判斷,朱家得到了霹靂箭,然而數量不多。是以,他們並沒有大規模的使用,只是集中火力,目標對準了宮門。雖說,暫時還未攻破宮門,但是被攻破,也不過遲早之事。

“魏叔,我有一事拜託。”於飛說道。

“都使請吩咐。”魏勝抱拳說道。

“我的妹妹金蓮,被大食人劫走,生死不知。”於飛一轉身,伸手抓住了魏勝手臂,“魏叔,無論如何,找到她。”

說到金蓮之事,於飛不由咬牙,眼神一下變得凌厲。他當時追著奧利加,不過前後腳。只是略一耽擱,卻再無奧利加蹤影。從皇城到內城,從內城到外城,一路追蹤,卻毫無結果。

甚至,他和金蓮隱隱的氣息聯絡,也徹底的消失了。

皇城司、開封府,派出了大批人手,滿城瘋狂尋找,奈何徒勞無功。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皇城司才發現,朱家大宅空無一人。朱家上下所有人等,不知何時,竟跑了一個乾淨。

皇宮危在旦夕,於飛無法親自去找,只能拜託魏勝。

“都使放心,末將立即派人追查。”魏勝說道。

“我推測,大食人劫持金蓮,不會走遠。”於飛說道,“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亂軍之中,等著看今夜的結果。”

奧利加應是臨時起意,劫持了金蓮,倚為逃跑的護身符。如果說他是朱家的人,定然會匯合朱家人。此時朱家起兵叛亂,金蓮就是重要的人質,關鍵之時可用之要挾,逼迫皇帝妥協。

“都使。”魏勝有些踟躕,“宮裡的安全,怎麼辦?”

魏勝對禁衛的戰力,一點信心也沒有。此際天黑,看不清城下多少亂兵,但看星星點點的火把,怎麼也有上千兵馬。再加上威力巨大的霹靂箭,憑禁衛守護皇城,怎麼想都覺得不太靠譜。

“不用擔心,我已派人傳令,調霹靂軍入城。”

“霹靂軍?”魏勝倒沒想到,不由笑道,“都使不早說,害的末將擔心了半夜。”霹靂軍神出鬼沒,所向披靡,天下無人不知。既然已調霹靂軍平亂,魏勝頓時放下了心。

“去吧,帶著你的人,趁亂混進叛軍。”於飛吩咐道。

“末將遵命。”魏勝領命,轉身離去。

於飛的周圍,護衛著層層禁衛,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於飛被流矢所傷。他們勸不住於飛,也不敢逃下城樓,只能拼死陪著。一聲聲霹靂彈炸響,無不讓這群禁衛膽戰心驚。

叛軍一明一暗,分兩路攻擊皇城。一路在明,也就是於飛所在的端慶門。叛軍人數眾多,喊殺聲震天響,但是,除了霹靂箭偶爾攻擊城門,並沒有其他攻城的行動。

另一路為暗,只有一營人馬。他們偷偷潛近玉華門,有內應開啟宮門,順利的進入皇城。但是出了點岔子,偷襲變成了硬攻,雙方展開了貼身肉搏,血流成河,死傷慘重。

副都指揮使陳同,早已被朱家收買。在朱哲的計劃中,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發起武力攻擊,威逼皇帝禪位於三皇子。玉華門的內應,會開啟宮門,接應大軍直驅福寧殿。

殿前司宿衛皇宮,根本不會抵抗。

但是朱哲並不知道,因為於飛突然回宮,情勢已大不一樣。陳同察覺風向已變,斷然拋棄了朱家,轉而效忠二皇子。而陳同為了表忠心,率領麾下堵住玉華門,半步不退,拼死抵抗。

這也導致,朱哲偷襲的計劃,徹底失敗。再糾纏下去,待到援軍到來,叛軍的下場可想而知。只不過,禁衛此時的苦撐,是拿性命換時間。每一刻,都有無數的人命填進去。

戰場慘烈無比,空氣中,都彌散著血腥氣。

突然,於飛心生警兆。猛地跨前一步,目光盯住了城樓一角。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機,激起無相神功護主,一層淡淡的光暈,包裹住於飛的身體。這道氣機,於飛熟悉至極。

“無慾。”於飛身體緊繃,一下握緊了拳頭。

“哈哈,小殿下,別來無恙否?”無慾真人白鬚白髮,一身白色道袍,立於城樓簷角之上,面露微笑,飄然若仙。

無慾真人突然現身,讓於飛有了不好的感覺。無慾的修為,早已是煉氣化神,兩人數次交手,於飛都落在下風。只怕稍有不慎,立時就有性命之危,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而且,無慾此時出現,也絕不是尋仇這般簡單。

於飛心思電轉,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朱家很可能,已經招攬了無欲。利用無慾牽制住自己,再派遣江湖高手,潛入皇宮行事。普通禁衛面對江湖高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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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於飛心中一驚。下意識的轉頭,望向皇宮深處。只見黑黢黢的樓閣殿宇,好似巨獸匍匐。點點燈火,幢幢人影。一時間,他並沒有發現不妥,但心底隱隱的不安,越發的沉重了。

“小殿下果然聰慧,這麼快就想到了。”無慾看透於飛心事,呵呵一笑,接著說道,“朱家大批高手,已經去了福寧殿。”

“你攔得住本王麼?”於飛明白,無慾這麼說,就是要擾亂自己的心神,好趁勢發動奪命一擊。但他卻不敢不信。皇帝皇后,還有自己的孃親,此時全在福寧殿,萬萬不能有失。

正在這時,一陣箭雨射向了無欲。原來是於飛身後禁衛,十數人排開箭陣,發動了襲擊。面對凌厲箭矢,無慾不慌不忙,寬大的袍袖一揮一卷,滿天箭雨霎時消失無蹤。

下一瞬,無欲袍袖猛地一甩,十數支利箭,直奔禁衛射來。利箭發出淒厲銳嘯,比之弓弩發射更加勁疾。剎那間,禁衛慘叫連聲,十數人無一倖免,皆死在箭下。

“殺。”於飛一聲怒喝,縱身撲向無欲。

卻不料,無慾哈哈一聲大笑,凌空躍下城樓。

蜻蜓點水,直向皇宮深處掠去。看他去的方向,分明正是福寧殿。於飛不知無慾打什麼主意,但也不容耽擱,天魔步展開,緊追而去。

天魔步法,曠古絕今。此時全力施展,當真快若流光。

無欲大袖飄飄,如閒庭信步,對自己的輕身功法,很是充滿了自信。雖說兩人都是化神,但於飛進階化神,不過短短一年。而無欲卻不同,他在化神這個境界,已經沉澱了數十年。

他不信一個小小孩童,能追的上他。

誰料,不過三五個呼吸,於飛已追至身後。無慾驚覺回頭,正瞥見一個拳頭,挾雷霆之勢襲來。無慾擰身退步,堪堪躲過拳頭,大袖順勢一揮,好似利劍一般,直掠於飛脖頸。

藉著前衝的慣性,於飛凌空而起。從上往下,一腳踏向無欲的頭頂。無慾失去了一臂,進退轉折之際,總是不甚圓滑。此刻,轉身躲避稍慢了半分,被於飛一腳踏在肩頭。

無慾心頭大驚,這速度未免太快了。登登連退數步,不及穩住身形,於飛的拳頭再次襲來。一上來就落於下風,這讓無欲分外難以接受,心頭的火氣,蹭蹭的冒了出來。

腳下紮根,不躲不避,無慾一拳擊出。於飛不和他硬碰,天魔步踏出,身影驟然消失。無慾一拳擊空,暗叫不好,剛想退步,身側勁風襲來。無慾順勢轉身,一拳擊出。

“咦?”身側哪有人影?他再次擊空。

於飛的身法,竟快到毫顛,大出無欲意外。以他的速度,竟追之不上。無慾暗暗咬牙,腳下猛的一頓,身形旋轉而起。大袖飄飄,身輕如羽。眼角餘光,一下掃到於飛身影。

無慾一聲長嘯,飛撲而至一拳轟出。於飛一錯步,避開拳頭,人已到了無欲側面,八極拳意擊出,直奔無慾左肋。

無慾單手格擋,卻不料,於飛抽拳撤步。身形一晃,再次欺近無慾身側,揉身直上,又是一掌拍出。

兩人的身法,皆是快如閃電。只一眨眼的功夫,移行換位,拳來掌往,已鬥了數十個回合。攻守之際,勁氣收斂,毫無外放。所謂拳不臨體、含而不發,雖無巨大聲勢,卻更加兇險。

一旦擊中,怕是立見生死。

兩人戰在一起,拳勢越來越快。閃轉騰挪,身如幻影。不少禁衛被打鬥引來,圍在旁邊,卻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見到兩團白影,在夜色中飄忽。一個個瞪大眼睛,完全顛覆了認知。

“捉拿刺客,捉拿刺客。”

突然間,皇宮中警聲大作,不斷有人高喊捉拿刺客。於飛尋機跳出戰圈兒,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福寧殿,已經火光瀰漫。人聲嘈雜,喊殺陣陣。於飛的心,一下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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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顧不上和無欲糾纏,於飛縱身向福寧殿急奔。

但是,此時的無欲,卻不肯放於飛離去。腳下一點,施展凌空飛度絕技,大鳥一般,跨越四五丈距離,攔在了於飛身前,二話不說揮拳便打。於飛很無奈,只得停下招架。

無慾修為高超,一心纏鬥。於飛想快速脫身,卻是做不到。兩人打打逃逃,倒是越來越靠近福寧殿。而此刻,福寧殿已成火海。殿外臺階上,一片片屍體橫陳,盡是禁衛的裝扮。

今夜,大多數禁衛,都被調去城牆禦敵。可以說,今夜是宮內守衛最薄弱的時候。畢竟,叛軍正在攻擊皇城,所有的力量,都在對外防禦。偏偏此時,江湖高手侵入了皇宮。

正在這時,火海中衝出一支人馬,個個黑衣蒙面,身手矯捷。手中武器五花八門,刀劍斧頭、柺杖長鞭,奇形怪狀。打眼一看,就知是一幫江湖人。有二三十人,渾身浴血,煞氣凜凜。

其中三人,肩上各自扛著一人,被眾人保護在中間。

他們這一幫人,今夜特別的順利。潛入皇宮、殺入福寧殿,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阻截。對他們而言,禁衛的戰力可忽略不計。若說遇到的麻煩,倒是皇城司招攬的高手。

但也只是麻煩而已。皇城司曾奉皇命,招募了不少江湖人,充為內衛,以保護皇家安全。問題是,江湖上真正的高手,卻是不屑受皇家驅使。因此,願意入宮的,大多二三流人物。

賣身皇家,圖的是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同樣惜命。遇到性命之危,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命,而不是捨命相搏。也因此,一見來敵人多勢眾、難以抵擋,乾脆採取了遊鬥的方式。

隱身躲在一邊兒,時不時抽冷子偷襲一把。一旦敵人圍攻過來,立馬撒丫子逃遁。這種方式,果然給敵人造成了麻煩,折損了一些人手。但是,皇帝皇后的安危,就無人顧及了。

沒有內衛抵擋,禁衛死傷慘重。他們的戰力,與江湖人相比,實在是飛蛾撲火。此時,江湖人已經得手,只想快速撤離,因此下手愈發狠辣。福寧殿前臺階上,屍橫一片,血流成河。

於飛此刻情勢,頗有些狼狽。他心中急切,只想擺脫無慾,快速趕到福寧殿。然而,無慾不是泛泛之輩,甚至一身精絕修為,比之於飛更加渾厚。他打定了主意,死纏著於飛不放。

於飛修煉日短,功力不如無慾深厚。是以,一直避免硬碰。

但是天魔無相神功,卻是硬碰硬的功法。對戰之際,最講究捨我其誰,睥睨捭闔、無所畏懼。如今他心神不定,無法放手對戰。不知不覺,拳意受到心神影響,氣息流轉越發滯澀。

無慾何等人物?一眼看穿於飛劣勢。哈哈一聲長笑,手下再增三分功力,袍袖飛舞,勁氣激揚。就在兩人錯身之際,無慾原本斷掉的右臂,袍袖卻冷不丁飛起,快如閃電。

“砰。”一聲悶響,袍袖正拍在於飛後背。

正是江湖絕技流雲飛袖。於飛知道,無慾的右臂,曾被謝蘊南生生扯斷。今日再戰無慾,下意識認為無慾右臂已廢,因此心裡缺少了提防。卻不料,此時突然偷襲,一招得手。

於飛一聲悶哼,順勢向前跌飛。強忍逆血上湧,藉著前衝之勢施展出天魔步,身形連晃,剎那間脫出戰圈,飛縱而去。

也是巧了,江湖人撤退的方向,正和於飛迎頭撞上。

打眼一掃,於飛已注意到,這群黑衣人中間,有三人的肩上扛著人。其中有一人,明黃色的錦袍,龍紋隱現,煞是顯眼。再看其他兩人,皆是雲鬢高挽,錦繡霓裳,分明就是女子。

這三人身形,於飛熟悉至極,這是他的爹孃啊。

“你們找死。”看到這一幕,於飛心神大亂,霎時紅了眼。一聲怒吼,於飛縱身而起。八步趕蟾,幻影一般殺入了人群。

此時於飛血氣衝頭,雙眼紅芒閃爍,再無絲毫的留 手。天魔掌縱橫捭闔,霸道絕倫。一霎時,於飛恍如魔神臨世,橫衝直撞,大開殺戒。人群之中,血霧迸濺,淒厲慘叫連聲。

這群江湖人,終於遇到了煞神。只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倒下了十多人,無不是肢體破碎,血肉模糊一片。甚至,他們連於飛的身影都沒有看清,已經被巨大的氣勁撕碎。

一步之差的無欲,終於追上來,抵住了於飛。但是,二十多名江湖人,已被殺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兩三人委頓在地、屁滾尿流,眼睛裡驚駭欲絕,早三魂走了兩魄,連站也站不起來。

被無欲擋住,於飛漸漸冷靜下來。猛地拍出一掌,跳過一旁,停下了打鬥。也不理會無慾,自顧挨個檢視皇帝皇后,還有他孃親的傷勢。三人雖昏迷,卻氣息平穩,並無外傷。

到了此刻,於飛才略略舒了口氣。

轉頭看去,見無欲正站在一旁,目光兇厲,蠢蠢欲動。他應該是被剛才的殺伐驚到了,是以暫時沒有發動。但是,只要自己露出一點點破綻,恐怕立時,就會遭到狠辣的攻擊。

“好一個天魔掌,霸道絕倫,名不虛傳。”無慾讚歎道。

“無慾,真要為朱家陪葬?”於飛站起身問道。

“朱家?朱家算個屁。”無慾呵呵一笑,接著說道,“道爺的心願,從來就是天魔功,沒有一日變過。”

“既然如此,打過再說。”於飛明白,今日別無他法,只能拼死一戰了。重重跨前一步,將皇帝皇后擋在身後。

“呵呵,小殿下,勇氣可嘉啊。”無慾並不著急,“地上躺著這三人,都是你的至親吧?心有掛礙,如何與道爺一戰?”

於飛眉目一立,就要發動攻擊。卻在這時,心中倏地一動,他竟感覺到了金蓮的氣息。感覺如此清晰,說明金蓮就在宮中,相距他並沒有太遠。心中一急,下意識轉頭四顧。

“哈哈。”一陣狂笑,從不遠處傳來。

隨著笑聲,奧利加抱著金蓮,從大殿後邊走出來。金蓮趴在奧利加懷裡一動不動,似是昏迷,似是熟睡。此刻,奧利加一步一步走過來,雖在笑,但眼裡的兇光,直欲噴湧而出。

“奧利加。”於飛咬牙切齒,但他不敢輕動。一個無慾已是難纏萬分,再來一個奧利加,無異雪上加霜。何況,小金蓮還在奧利加手裡,一個應對不當,怕是後悔莫及。

“小殿下,你的敵人可真不少啊。”無慾愈發得意。

話音未落,無慾已欺身上前。四五丈的距離,好似一個跨步,立時逼到於飛面前。單拳如杵,直擊面門。

於飛早防著他,見狀身形一晃,避開無慾一拳。腳下輕點,天魔步方位變化,剎那間已在無欲身側,風雷隱隱,一掌拍出。無欲識得此掌厲害,不敢硬抗,團身向前翻滾,毫釐間閃開鋒芒。

於飛這一掌,卻是虛晃一槍。掌勁絲毫未吐,腳下錯動,身形驟然向後掠去,快如流光,直撲奧利加。他的打算,竟然是依仗身法之快,火中取栗突襲奧利加,先搶下妹妹金蓮。

奧利加嚇了一跳,他來此本是撿便宜。手中控制著金蓮,以為穩坐釣魚臺,誰曾想,這個皇子膽大包天,舍下皇帝皇后不顧,偏偏衝著自己來了。心中發狠,猛地將金蓮拋了出去。

電光石火之間,於飛神念化刃,直射奧利加。

神秘而無形的神念,無聲無息,刺入奧利加眉心。奧利加身體猛地一僵,大睜著眼睛,盡是難以置信。呆立不動,甚至還保持著拋人的姿勢,但是神魂已被擊碎,徹底魂飛魄散。

奧利加一直號稱,可控制他人神魂,最終卻死於神念化刃。

似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於飛縱身追上金蓮,一把摟在懷裡。就在這時,腦後生風,於飛身未落地,轉頭一擊神念化刃,直射追來的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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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於飛所設想,奧利加的到來,增加了無欲勝算。無慾今晚志在必得,他絕不會容許,於飛救下人質。因此,於飛突襲奧利加,無慾定然如影隨形,緊追於飛不放。

這一切,都在於飛算計當中。

無慾老辣成精,對於飛的手段早有瞭解。即便是神念秘術,在洛陽對戰時,他也曾見識過一二。此刻驚覺氣息有異,匆忙間,硬硬將身形偏轉了三分,恰好躲過神念一擊。

無慾單掌前遞,內勁乍吐,蓄勢已久的一掌,凌空拍出。結結實實的一掌,正擊中於飛肩頭。

就是這一刻,於飛強忍劇痛,嘴角竟露出笑容。

間不容髮之際,於飛凝聚精神,第三次發出神念一擊。這一擊發出後,於飛再難支撐,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好像斷線的風箏,飛墜出去四五丈遠,“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無慾百般精明,還是中了於飛的算計。他身在半空,躲開一擊已是極限。此時舊力已去、新力未生,躲無可躲。一股神秘的氣息,摧枯拉朽破入眉心,“轟”的一聲,陷入永久的黑暗。

於飛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衣衫破爛,血跡殷殷。小金蓮蜷縮著,趴在於飛懷裡,被緊緊的摟住。

不知過了多久,金蓮打個哈欠,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遠處,紅霞漫天,殺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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