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可歸，看她可憐便順手帶回來了，以後這顧府也許會多一雙碗筷，還請伯父伯母以及顧少爺不要嫌我多事。”

姜華予忍不住嗤笑，隨即低聲嘟囔，道:“知道是自己多事還把人帶進來，當這顧府是什麼地方，什麼阿貓阿狗都往裡面帶。”

白歆臉上的笑容沒了，臉色一時間變得有些難看。

“華予。”蕭秦宋出聲制止她，看了她一下，搖搖頭。

後者立即噤聲，低下頭，等著蕭秦宋的吩咐。

鬱瞳可是全程聽完了姜華予之前對白歆的為難和挖苦，覺得這白歆怎麼就這麼能忍，人家分明是來上門挑釁的，這麼明顯，不反擊一下似乎很吃虧。

鬱瞳眼珠子提溜一轉，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淚雨漣漣，眼神無辜地看了姜華予一眼，躲到白歆身後，怯生生地哭訴，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白姐姐，我在這裡是不是很礙事？為什麼這位娘娘腔一樣的哥哥看起來不是很喜歡我？”

說著一張小臉已經皺成了苦瓜，那樣子似乎隨時都可以哭出來一樣。

娘娘腔。

聽著這個久違的詞彙，白歆憋著笑安撫她，摸了摸小姑娘烏黑漂亮的秀髮，柔聲安慰道:“瞳兒多慮了，這位姐姐......額，哥哥不過是心直口快，加上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瞳兒，所以才會有些驚訝罷了，其實並無惡意。”

鬱瞳裝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懵懵懂懂地點著頭，泫然欲泣。

“白姐姐，瞳兒從小就沒有見過父母，前不久一直相依為命的爺爺也染上嚴重的風寒，躺了半個月後撒手人寰，扔下我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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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華予氣結，無緣無故被人叫做娘娘腔就已經足夠讓他火大的，而且這個稱呼是蕭秦宋之前授予白歆的，容易讓她想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而且這小丫頭這般說話和哭泣的模樣，似乎她是個欺凌弱小的惡人似的。

白歆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心中一滴冷汗划過去，竟然如此輕輕鬆鬆毫無壓力便完成了這麼一個彌天大謊，這人......當真演技派。

是她低估了。

跟蕭秦宋有的一拼。

鬱瞳繼續假裝哭訴，道:“爺爺臨走前告訴瞳兒，做人要知恩圖報，活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才是人生樂事，這裡既然有人不喜歡我，那我還是走吧......”

“瞳兒......”白歆一臉不忍，她覺得自己真的入戲了。

鬱瞳眼淚譁啦啦地掉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白姐姐，你的大恩大德，瞳兒沒齒難忘，下輩子做牛做馬再來償還，莫要見怪，姐姐你，多加保重。”

說著就要往外衝，白歆自然是攔著。

“瞳兒，你要做什麼？不許做傻事！”

鬱瞳作勢掙扎，眼淚竟然卻是流得更兇，口裡不住地大喊:“姐姐，我不想你為難，讓我走吧，我會走得遠遠的......”

“你一個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走了拿什麼養活自己？乖，別讓姐姐擔心。”她話還未完，那鬱瞳便猛的朝她的懷裡撲過來，眼角未來得及落下的淚悉數落在白歆肩頭，蹭在她的衣裳上。

“白歆姐姐，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嗚嗚......”她哭得更傷心。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白歆柔聲撫慰著她，因為鬱瞳的表演太過逼真，有那麼一刻，她覺得這並非是在做戲，是真的一樣。

這種錯覺持續了很久。

“可憐的孩子......”在這一群人裡面，長公主畢竟是為人母的，見鬱瞳的遭遇竟然這般悽慘，一時心軟，忍不住也跟著流淚，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道，“以後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吧，我說了算。”

鬱瞳從白歆的懷裡鑽出來，壓根兒不敢看其他人，經過白歆幾次三番鼓勵之後才變得敢漸漸接觸身旁來自他人的溫暖。

鬱瞳盯著一雙淚眼，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道:“多謝夫人。”

眼淚才總算是少了一些。

長公主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姜華予看的傻了眼，瞅著眼前聲淚俱下的一幕，似乎只有她一個惡人，不懂人心，不知人意，愚蠢可笑至極。

晚飯過後，蕭秦宋和姜華予並沒有多留，顧鈺和白歆一道將兩人送至大門口，四人一路無話，突然一時間只覺得氣氛尷尬而詭異。

白歆靜靜感受了一下，覺得這種時候還是不要保持沉默的好，於是她想了想，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道:“彎月如鉤，寄居相思，今夜真是好月色。”

“這樣美好的月夜之下，突然令我想起一句詩。”白歆萬萬沒想到首先附和她的會是顧鈺。

“什麼詩？”更沒想到提出這個問題的會是蕭秦宋。

顧鈺卻是突然轉頭看著白歆，幽幽吐出一句詩:“何事長向別時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白歆怔怔地望著他，這是她在帝陵雪夜那次一時興致高漲不慎念出來的，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

也許是兩人眼神對視了太久，惹來身旁的蕭秦宋心中一陣不滿，隨即輕咳了兩聲，打斷了兩人。

白歆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確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一旁的姜華予吃吃地笑著，看著兩人，掩嘴輕笑，一臉曖昧地道:“二位這是，好事將近了？”

顧鈺淡淡道:“姜小姐誤會了。”

白歆連忙擺手，一直在擺手，彷彿這樣就能讓她真的改變想法。

“秦宋哥哥，你看他們還害羞了呢。”姜華予一隻手挽著蕭秦宋的胳膊，姿態親密，甜美地笑著。

蕭秦宋則是從頭到尾都是陰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白歆默，她算是看出來了，姜華予一直在套路她和顧鈺。

姜華予見白歆都不說話了，以為她是自動認輸，離蕭秦宋又近了一些，道:“秦宋哥哥，你看他們比我們這即將大婚的還要親密，真讓人羨慕呢。”

白歆緊緊咬著下唇，不敢去聽蕭秦宋的回答。

過了很久很久，夜風吹得外面的樹枝都變了形。